“那天,我們趕去斷崖之下,只尋到她身上的碎布,旁邊盡是血跡和野獸爪印,那裡是密林,即便她當時沒死,也走不出去,看血跡,凶多吉少。”
“阿笙,尋死覓活算不得本事,弟妹死了,仇人還在,以前,你爲了你們活着,現在,你要爲了她的血仇活着。”
“恨自己沒用,換不回來已經沒了的人,與其自暴自棄,不如血債血償。”
哭過、痛過,夜夜醉酒自欺欺人,醒來卻發現。
沒了的,就是沒了。
以爲不去爭不去搶,就能安穩。
以爲不會有生離死別。
以爲一切都能長長久久。
那些以爲,除了自欺欺人,還能欺誰?
身在朝局,哪能逃脫算計?
那些自以爲是的年少輕狂,在斷崖,被狠狠打醒。
六月入夏,梅林蔥蘢,鞦韆還在,只是積了灰,枝頭姻緣鈴輕蕩,懷中汗巾尚新,屋內空空枕邊涼。
往日兩人相依的書案,只剩一人獨坐,將她留下的手札理了一遍又一遍,小心翼翼的放在書架上。
白原進來:“公子,姜錦雲來了。”
耐心的將架子上的東西都擦了一遍才慢慢開口:“讓她進來。”
白原微微詫異,得命出去,姜錦雲緊張的進來,在臺階下就被攔住,握着手裡的東西無措的站着。
玉臨笙自屋內出來,周身清冷,垂眼着她,面色淡淡,語氣淡淡。
“你怎麼來了?”
姜錦雲不敢擡頭:“妾身,給夫君做了新衣裳,送過來給夫君試一試。”
玉臨笙沒有應聲,姜錦雲也不敢擡頭去看一看他的表情。
那日姜庭命人將蕭綰清射落斷崖,玉臨笙被救上來後,不管不顧砍殺了一片,傷了姜霖姜庭,將射箭的那個人劈成了兩半,力竭後才被明絳幾人制住帶回。
姜錦雲害怕,卻又想着接近他。
兩個月來,玉臨笙就待在這裡,半步不出,誰也不見,她日日都來,卻只在今日才能踏進來。
以前是仰慕,可自蕭綰清死了之後,是恐懼。
許久,玉臨笙才淡淡開口:“白原,收下。”
姜錦雲心裡一喜,擡頭去看他,滿眼喜色觸上他無波無瀾的眼神後嚇了一跳,立馬垂頭不語。
“你進門兩個月了,我們今日才見,委屈你了,回去準備準備,明晚,我去你那裡。”
他這話說的突然,不止姜錦雲愣住,白原也愣住,半刻姜錦雲才反應過來,捂住嘴哭起來。
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嗎?
歡歡喜喜的辭了玉臨笙,歡歡喜喜的回了將軍府,一屋子的人都爲她高興,姜錦雲一夜未睡,不停在摸着身邊的枕頭,想着明日玉臨笙躺在旁邊會是什麼樣子?
第二日一早,伺候姜錦雲的人都忙了起來,小廚房親自做了飯菜送過來,滿櫃的衣裙展開,選的人眼花繚亂。
過了正午,姜錦雲吃了飯,立刻沐浴更衣,妖豔的玫瑰漂在水面,伺候的人一遍遍誇獎她。
各色寢衣襬開,姜錦雲一一掃過,開口問道:“蕭綰清,會穿什麼顏色的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