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羽湛一凜,“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可以弄死這個孩子,”蘇櫻幾近瘋狂地接近席羽湛,兩個人幾乎鼻尖相抵,她一字一字地開口,“你越快奪回你的一切,這個孩子就越快獲得生存的權利!只有能夠和喬北辰對抗的男人,纔有資格成爲我孩子的父親!”
“你瘋了?!”席羽湛難以置信地看着她,“難道我拿不回我的一切,你就要打掉孩子?!”
“是!”
“我不許!你就在這裡,這幾個月哪裡都不準去!”席羽湛扣住她的手,把她往臥室裡面拖拽,想把她困住。
蘇櫻也不反抗,只是一味地冷笑,“席羽湛,我是藥理學家,即便不去醫院,我也有一萬種辦法可以弄死這個孩子,你信不信?!”
席羽湛渾身一僵,大掌一鬆,放開了她。
蘇櫻站直了自己的身體,慢步走過他的身邊,“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或者什麼辦法,我只要看見效果,就好。”
砰地一聲,臥室的門被她合上。
席羽湛一腳踢飛了客廳的矮凳,“蘇櫻,你這個瘋子!”
那可是喬北辰!
他席羽湛以前羽翼豐滿的時候都不是喬北辰的對手,更何況是一無所有的現在?!
她這是在把他往絕路上逼!
一邊是他自己,一邊是孩子!
這讓他怎麼選擇?!
………
喬北辰從厲靳言的病房出來,直接坐電梯到了樓底地下車庫。
他坐進車裡,一隻手狠狠地扣在了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握着剛剛從慕冰傾辦公室拿出來的那個文件袋。
手顫抖了好幾次,他才把那個文件袋打開,抽出裡面的報告單——
甲方:席洛(血樣來源:海州第一孤兒院)
乙方:夏雅(血樣來源:夏家提供)
確定名字之後,喬北辰迅速地把報告翻到最後一頁——
她們是母女關係!
他的心迅速沉到海底,凍得已經無法呼吸……
她是夏雅的孩子……果然如此!
心裡的最後一點希冀被打破,他如同一尊雕塑一樣坐在位置上,不知冷熱,不知寒暖,甚至,連自己的心跳,他也快要感覺不到了……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許久之後,才拉回他的一點神志。
他接起,把電話壓在耳邊。
彼端是席洛輕快的聲音——
“你在哪裡呀?今天開會,Tony說找不到你,他都快急死了!打你電話又不接!”席洛壓低聲音,站在茶水間裡小聲地催促他,“股東們都等急了哦!”
Tony站在一旁,對她豎起一個大拇指,“席小姐,謝謝你。”
席洛搖了搖頭表示不客氣,“你快點回來好不好?我等你……”
喬北辰緊緊地握住機身,極其貪戀地聽着她的聲音。
她說,我等你。
那他還有什麼理由不回去?
他輕輕地應了一聲,掛斷電話。
手中的DNA報告已經被他捏得不成樣子,最後,他擡手,把那份報告放進自己車子前排的暗格中,牢牢鎖住。
洛洛,我害怕你有一天會離開。
所以,我絕對不會讓那一天到來。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哪怕有一丁點的可能性,我都不會去冒險。
因爲我唯一的賭注是你,而我,失去不起……
我知道你渴望親情,可是,我會給你更多,更多……
對不起,洛洛。
我愛你,洛洛……
我會加倍,加倍地,用盡我所有的力氣去愛你……
………
同一時間,城南夏家。
夏家老爺子早年在海州也威壓逼人,和喬老爺子頗有幾分交情,所以才把最心愛的小女兒夏雅嫁給了喬家長子喬東源。
可後來出了那場‘車禍’,夏雅的屍骨都找不到了之後,喬夏兩家的關係明顯就淡了下去。
除了喬氏和莫氏的正常生意往來之外,兩家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此刻夏家客廳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夏老爺子着一身對襟白色絲質中式短衫,溝壑縱橫的臉上因爲憤怒地變得通紅,就連頭上那寸薄的雪發也輕顫着。
他的手不斷抓緊手中的鎮紙,手背上蒼老的青筋也開始根根暴起。
怒到極致,他一把將鎮紙砸出去,硬檀木的茶几上咚地一響,竟是生生地被砸出了一個凹洞來。
夏雅淚流滿面地跪在茶几旁邊,“父親……當心身體……”
“喬家欺人太甚!”夏老爺子憋了許久,終於狠狠吼出一句。
他轉身,把夏雅從地上扶起來,牢牢護在自己身後,然後擡頭,用鷹隼一樣的目光犀利地掃過夏家的所有子孫,威嚴萬分地沉沉開口,“把我好好的女兒關在精神病院這麼多年!我要喬家付出代價!找全國最精英的律師團隊來,我要和喬家打官司!”
“父親?”夏家長子夏遠山理智尚存,“喬家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被撼動的,您是否需要從長計議?!”
“把律師都找來,然後我們再從長計議!”夏老爺子一錘定音,再也不留下任何商榷的餘地。
門外莫元安帶着莫太太進來,把剛剛從醫院帶回來的一大疊卷宗交到夏雅手裡,“孤兒院裡符合年齡的孩子們都做過DNA對比了,沒有。”
夏雅瞬間哭出聲來,“我的孩子……”
“你別急……”,莫太太是夏家的大女兒,閨名夏蘭,她連忙上前輕輕抱住自己的小妹妹,柔聲安慰,“元安已經在找當年抱走孩子的那個喬家保姆了,我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我想知道她到底在哪兒,我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我想知道如果她被收養了,那收養的人會不會打她?還有,她會不會已經,已經……”
夏雅死死地咬脣,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死了兩個字來。
十八年的封閉生活已經讓她快要崩潰,而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出來再見到女兒。
她被抱走的時候,還是那麼小那麼小,臉上粉撲撲地,揮着有力的小拳頭,
她甚至,連給孩子取好的名字,都沒來得及喚一聲,連她的一口奶都沒有吃到,就這麼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