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喬兩家的葬禮先後舉行,等忙完了所有的事,已經是好幾天以後了。;;;;;;;;;;;;;;;
這幾天,席洛和喬北辰都沒有碰面,也沒有聯繫過彼此。
他們的心裡,都遵守着一份無奈的默契。
夏喬兩家不和,在上次打官司的時候基本上所有人心裡都有數了。
這次兩家同時辦葬禮,引起外界高度重視,不時有媒體記者四處打聽,席洛的生活無時無處不在被受着騷擾。
就連大學裡的校友羣裡,也在討論着這件事。
人情冷暖,在這個時候就顯得無比的殘酷。
外人只是看熱鬧,真正覺得天都崩塌了的人,也不過只有那幾個親人罷了。
阿坤的頭七,席洛去墓地裡給他上完香,在下山的路上,就與喬家的人碰了個正着。
喬老太太並不在隊伍裡,喬北辰和喬南心兩人打頭,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哀切。
特別是喬南心,這幾天裡肯定沒少哭,眼睛腫得像個水蜜桃一般。
席洛和喬北辰的視線在空氣中無聲對視,卻又很快各自轉開。
兩人再次見面,皆已是相顧無言。
“席洛,走了,看什麼看是會傳染的,小心你也和喬家人一樣,染上的病”莫印梵突然從背後用力地推了席洛一把,話裡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席洛一個沒注意,不得不順勢朝着前面走去。
兩隊人馬,兩家人。
一個上山,一個下山。
兩人的視線,也不得不由此錯開。
喬北辰抖了抖繃成一條線的薄脣,欲言又止。
想要叫住席洛說點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席洛被動地被莫印梵拽着往前走,一邊忍受着莫印梵絮絮叨叨的教訓,“席洛我告訴你,趁早和喬家的人劃清關係,這次受的教訓還不夠嗎小姨夫已經沒了,難道你想讓小姨再被他們家那個老巫婆害死”
席洛疲憊地嘆了一口氣,“你別說了,煩不煩”
“你再煩我也要說以後我會派人盯着你,要是你敢再偷偷溜出去和喬北辰見面,我就告訴小姨,小姨身子不好,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你這一輩子都贖不清自己的罪孽”
席洛蹙起了眉頭,狠狠地瞪了莫印梵一眼,快步地走到前面去。
她已經夠煩了,不想再聽到莫印梵的叨叨。
莫印梵說的這些,她都懂,只是,人如果一輩子都是理智的,所有的感情都能說放就放,那和冷血怪物有什麼區別
她做不到。
做不到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情。
做不到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收拾好自己的感情。
她需要時間,需要狠狠地不斷催眠自己,才能完全放下一切。
“二哥”喬南心擔憂地看着喬北辰,“你,你和席洛”
“到了,去把貢品擺上吧。”喬北辰沒等喬南心問出口,就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態度,已然很明顯。
不要說,不要問。
這個時候,請允許我小小的軟弱一下。
一下,就一下就好。
喬南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問,去把貢品擺到老爺子的墳前。
她想,她已經夠難過了,喬北辰肯定比她還要難過很多倍。
她只是失去了父親而已。
而她的二哥,不僅僅是失去了父親,或許還會失去一段好不容易纔得來的愛情。
給喬老爺子上完墳以後,喬北辰讓喬南心先回去,自己則留了下來。
靠着老爺子的墓碑坐着,卻久久無言。
腳邊,已經亂七八糟地落下了無數個菸頭。
遠方是黛色的天空,偶有一隻鳴鳥飛過,落下一片孤零零的羽毛,正如此刻喬北辰的心一般
飄零,孤單,不知道自己會落到哪裡。
“父親,小時候您常教我,做人,想要成功,就要明確的知道自己是什麼,可以做什麼,到底要什麼,只有清楚地認識到了自己,才能把握我想要的東西。我一直都記着您的話,在最近以前,我都覺得自己很成功,可是成功的我,爲什麼還是會痛呢”
喬北辰從煙霧裡擡起頭來,“青年才俊,年輕有爲,身價不菲,是男性崇拜,女慕的鑽石王老五,豪門貴公子。這些名頭,都是外人賜予我的,我一度覺得很受用。可是到了今天我才明白,這些,也都僅僅只是一個好聽的名頭罷了。”
“它不能讓我保護想保護的人,不能讓我留住想留住的人,不能讓我抓住渴望已久的幸福。那這些對我來說,又有什麼用呢”
喬北辰將指間已經燒到過濾嘴上的香菸掐滅,重新點上一支
這幾天,他的煙抽得很兇,嗓子都給薰啞了。
可他覺得還不夠。
身體裡有什麼地方空了一塊,需要不停地吸入這些煙霧,纔會稍微感覺好過一些。
喬北辰亂七八糟地和喬老爺子說了很多話,抽了整整一包煙,坐得腿都有些麻了,這才慢慢地起身站起來,拍一拍褲腿上的灰
剛剛那落寞的神色已然不見,重新變成了一貫的精英模樣。
“父親,我回去了,下面沒有人再限制你吃甜食,也沒有那麼多的煩惱需要操心只是,我會很想您,很想您”
喬北辰擡腿,轉身順着蜿蜒的水泥路,往山下走去。
起風了。
喬北辰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條件反射地就選到了席洛的名片上,大拇指在按下通話鍵的瞬間,又遲疑了下來。
手機裡還存着很多他和席洛之間的短信記錄,每一條對他來說都是珍貴的記憶,他一條都捨不得刪去,每次席洛不在身邊的時候,他總是拿出來看了又看。
而往日裡甜蜜的行爲,放到現在,卻是多了幾分苦澀。
看了一遍短信記錄,喬北辰還是沒忍住給席洛發了一條短信,“回去了嗎”
等了十來分鐘,沒有等到回信。
喬北辰扯起脣角苦澀一笑,將手機放進兜裡,再也沒看一眼。
或許,這次是真的到了該謝幕的時候了吧
喬北辰其實明白,只要自己如同以往一般再“死纏爛打”一次,席洛遲早拒絕不了他。
可是他不落忍,捨不得。
不敢親手去剝開席洛的傷口,不敢強勢地把她綁回來,不敢看她一次次的進退兩難。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那便,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