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後的暖陽透過落地窗照進屋子,一派溫暖祥和。
方芳雙眼定定的瞅着方媛媛,半天,才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我乍見那孩子,也有些熟悉的感覺,現在想來,確實有些地方很像你和少軒。”
“我一見她就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心裡就莫名的激動。姑姑,我有種感覺,她極有可能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
方媛媛越說越激動,不由得伸手緊緊抓住方芳的胳膊,眼睛又忍不住的閃動着淚花。
“別急,”方芳輕輕拍着方媛媛有些顫抖的後背,輕聲說道:“現在咱們既然已經來到這兒了,又見到了門邊兒這孩子,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的弄清楚她的身世,看看究竟是不是你們的孩子,要是的話,當然更好,不是的話,你也不要失望,姑姑相信,你們的孩子一定還活着的,只是暫時沒有找到而已。振作點,不要灰心。”
方芳知道,十九年的等待與尋找,方媛媛經歷的多少苦難與煎熬。
現在好不容易見到門少軒了,可他卻如死人般的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沒有任何意識。
方媛媛心裡一定非常的難受,這種傷痛,不是用語言可以描述的。
這時候,門邊兒,這個看上去,似乎有着她和門少軒相貌遺傳的孩子,便成了方媛媛心裡的希望。
不管門邊兒是不是他們的孩子,方媛媛心裡都會忍不住的想要跟她親近。
方媛媛擦擦眼淚,點點頭,勉強打起精神,姑侄倆飯後稍作休息,便出了家門,打車前往醫院。
來到病房的時候,桑枝和特護正在幫門少軒做按摩。
見到方媛媛和方芳進來,桑枝趕緊將按在門少軒小腿部的手撤了出來,有些尷尬的笑道:“護士說,每天要這樣給他按按,防止肌肉萎縮。”
方媛媛見到桑枝給門少軒做按摩,也不由的有些尷尬,勉強笑道:“謝謝你,還是我來吧。”
說着,便接手了桑枝的工作。
方芳拉着桑枝的手,笑道:“桑枝啊,你看你現在挺着個大肚子,還跑來醫院照顧少軒,我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說什麼都不能表達我們內心的感謝之情,真是太謝謝了。”
桑枝臉微微紅了紅,笑道:“方阿姨,你說這些就太客氣了,咱們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
正低頭削蘋果的門邊兒,不經意間擡頭,卻正對上方媛媛一雙包含深意的眼睛。
不知道爲什麼,門邊兒突然害怕看見方媛媛那雙對着自己別有深意的眼睛。
本能的低下頭去,將頭一再的壓低,不敢和她對視。
“你……叫門邊兒是嗎?也姓門?”
門邊兒依舊低着頭,手裡削着蘋果,輕聲嗯了一下,算是回答。
她不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一個才見過兩面的陌生人交待自己姓氏的問題。
“那你跟門家是什麼關係?”
方媛媛心裡一喜,忍不住又問道。
門邊兒有些討厭這麼被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問話,就好像自己犯了什麼錯誤被人提審的感覺。
儘管她不久前纔剛剛從桑枝嘴裡得知這個女人的經歷,心裡對這女人也充滿了敬佩和同情。
但這不代表,她就願意跟這個女人親近,更不代表,這個女人有權利可以肆意的探尋自己的事情。
說白了,她心裡有些反感這樣的情景,她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跟這女人有什麼關係,她幹嘛這麼看着自己,又不斷的問自己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沒什麼關係。”
門邊兒的語氣明顯的有些不耐煩了。
方媛媛卻依舊不肯放過她。
“那你家裡還有什麼人?一直在京城生活的嗎?老家是哪裡的?”
門邊兒有些無力的擡頭,看了方媛媛一眼,沒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而對着桑枝說道:“枝枝姐,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走,反正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的。”
見門邊兒說話這麼直接,桑枝不由得囧了囧,有些抱歉的看着方媛媛和方芳說道:“你們別介意啊,她說話一向這麼直白。”
方媛媛沒有說話,一邊繼續幫門少軒做着按摩,眼睛卻始終沒有從門邊兒身上移開。
門邊兒終於被盯得有些煩躁了,起身,啃着削好的蘋果,走到門口,回頭對桑枝說道:“屋裡太悶,我出去透透氣,去院子裡等你啊!”
說完,也不管屋裡幾人或尷尬或驚訝的表情,徑自走了。
“對不起啊,你們真的別跟她一般見識,她就這性子,比較直。”
桑枝有些尷尬的幫門邊兒做着解釋。
方媛媛沒有再說什麼,直到門邊兒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纔有些幽怨的低下頭去,專心的幫門少軒按腿。
方芳笑了笑,說道:“沒關係的,小姑娘嘛,都這樣,我倒是挺喜歡她這性子的。”
“對了,桑枝,”方芳看着她,又說道:“以後你就別挺着個肚子天天往醫院跑了。我跟媛媛這次過來,就是爲了照顧少軒的,這裡有我們在,你就放心吧,也跟爺爺和你公婆說,讓他們也放心,我們會照顧好他的。有什麼情況,一定會及時電話告訴你們的。”
桑枝想了想,點頭說道:“也好,你們在這裡住着什麼需要就跟我說,我會幫忙解決的。”
本來嘛,人家方媛媛怎麼說都算是門少軒的正牌女人,既然她們來了,照顧門少軒的事情,自然就由她們來做了,自己再天天往這跑確實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
現在這樣倒也好,以後,只要隔三差五的過來看看就行了,倒也省事了。
可是,關於門少軒爲什麼會受傷的實情,桑枝還是有些糾結要不要告訴她們。
低頭想了想,才又緩緩的說道:“堂兄受傷,是因爲我,這件事我想你們可能還不知道。但是不管怎麼說,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你們坦白。他是爲了幫我擋子彈,才受傷的。本來那顆子彈是衝着我來的。”
說完,桑枝微低下頭去,有些不太敢直視方媛媛。
她想,方媛媛聽了這話,心裡一定開始恨自己了。
“哦,這個,你公公倒是沒跟我們說起。”
對於桑枝的坦白,方芳似乎也有些意外。
她只知道門少軒受傷了,現在昏迷不醒。
但是至於門少軒爲什麼會受傷,怎麼受的傷,她卻不知道,而門正也真的對她隱瞞了這一點。
桑枝看方芳的反應,就知道公公沒有完全對她坦白。
公公之所以對她有所隱瞞,應該是爲了自己吧?
想到這兒,桑枝心裡不禁對門正有了些感激。
這是自從她進了門家門,門正第一次這麼幫自己。
“不管怎麼說,都要謝謝你的。”
方芳表現的很大度,也很有風範。
沒有對桑枝表現出任何的不滿與抱怨。
桑枝扯了扯嘴角兒,說道:“那這樣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需要你們再給我打電話。明天我還要來趟醫院的,到時候,我給阿姨和媛媛把午飯一起帶過來。”
說完,桑枝看也不敢看方媛媛一眼,便轉身往門口走去。
“你……跟他,應該認識很久了吧?”
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方媛媛有些飄忽的聲音。
桑枝下意識的停住腳步,本能的轉回頭,對上方媛媛一雙幽深的黑眸。
輕輕的點了點頭,“嗯,他曾經是我的大學講師,我聽過他的課,可以說是他的學生。”
桑枝沒有刻意的要隱瞞,但是總覺得自己暗戀門少軒一事實在沒有必要跟她們交待,反正這件事,只要她和門少庭知道。
只要他們倆不說,別人是不會知道的,包括門少軒。
而且這件事本身,也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不是嗎?
“哦……”方媛媛瞭然的點了點頭,說道:“門邊兒今年多大了?”
桑枝一雙眼睛定定的瞅着方媛媛,她這是心裡還在懷疑門邊兒就是她遺失的孩子吧?這是要跟自己打聽門邊兒的情況!
“十九歲。”桑枝很老實的回答。
對於門邊兒的事情,她覺得沒有必要刻意的隱瞞。
如果門邊兒真的是方媛媛和門少軒的孩子的話,他們早晚會相認的。
而她自己現在要做的不就是促成這件事嗎?
方媛媛的眼睛突然一亮,就彷彿絕望中的人突然看到了希望似的,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了很多。
“她家裡還有什麼人,老家是哪裡的,能跟我說說她的情況嗎?”
桑枝纔要開口,耳邊便傳來門邊兒的叫喊聲。
“枝枝姐,可以走了嗎?”
她都在院子裡轉了一圈了,覺得實在無聊,就說回來看看桑枝到底要不要回去。
沒想到正好看到她纔要出門口,這是要打道回府的節奏嗎?
門邊兒立馬兒來了精神,一溜小跑的過來,拉着桑枝的胳膊笑道。
“可以了,咱們這就回去吧。”
桑枝說着,又轉頭,抱歉的對方媛媛笑了笑,說道:“等哪天找機會咱們再慢慢聊吧,我們先回去了,晚飯時候,公公會過來接你們一起去酒店的。”
說完,桑枝又跟方芳道了別,這才被門邊兒拉着出了醫院。
計程車上,門邊兒一臉鬱悶的搔着頭,看着桑枝:“你說那個方媛媛是不是有病啊?老是打聽我的事情幹什麼啊?她不會是懷疑我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兒吧?”
桑枝看着她一臉不爽的表情,忍不住的笑了笑,問道:“你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呢?”
“當然沒有!”
門邊兒幾乎是想也不想的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絕對不可能!”
“可是就連你林阿姨都說看你長得和門少軒有些像呢?難道你自己就一點沒覺得嗎?”
聽桑枝這麼一說,門邊兒神情明顯的一凜,歪着腦袋想了想。
自己初一見到門少軒的時候,確實覺得有些熟悉的感覺,仔細想想,他的眼睛好像跟自己有些像,還有鼻子,難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門邊兒想了想,又堅決的搖頭道:“世上人長得像的多了去了,要不怎麼會有那麼多模仿秀。就算我跟門少軒有些地方相像,那也是碰巧,絕對不可能是那種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