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只看着葉小蔓平靜的臉上,波瀾不驚,但是眼中的悲傷卻是那樣的明顯。他知道他可能只能一個人回去了,不過卻沒有什麼關係,因爲他求的,不過是她能夠幸福。
葉小蔓深深地呼氣,然後才擡腳朝着機場外走去,此時沈浩已經準備好了車子來接。葉小蔓拉着沈浩匆忙上車。
沈浩只微微一笑,這個女人果真還是擔心那個男人,每一個動作都透着一種慌張。他不知道此刻是一種什麼心情。只是卻突然覺得能夠遇到這樣的困難,能夠讓這個女人如此這般着急一番便也就什麼都值得了。
他明朗一笑,然後朝着司機招了招手,隨後還囑託了一句,“快點開。”
司機只點點頭,然後車子便飛馳了出去,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已經到了賀氏集團大廈的婁底。
此時,賀氏集團的股東大會處在一種白熱化的程度了。
賀連曜將手中持有的股份文件全部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讓支持自己的人將股份文件也放在桌子上。
鄭少軍對於賀連曜這樣的做法不屑一顧,只春風得意地坐在一旁,冷眼看着拿出股份的股東。
率先拿出來的便是葉曉夢,她手上的股份是運用葉氏的資金高價購買的。
其次便是南衣,他是和賀連曜一個國際學校畢業的高材生,在學校的時候關係就很好。
這之後良久都沒有人在拿住手中股份,賀連哲只紅了眼地看着從樺。從樺卻佯裝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漠然地站在一邊。
“從叔。”又過了片刻,賀連哲實在有些擔憂,但是面上卻依舊還是溫潤如玉的,語氣也是一種平靜的柔和。
從樺剛想要說話,此時,鄭少軍卻已經開口,“不過就是這麼大的能耐。”站起身,拂袖便想離開。
賀連曜的臉上更加的冰冷,近乎是一種死去的狀態。用盡了一切辦法,就連自己他爲了這個企業也已經放棄了,但是依舊還是辦法挽回賀氏嗎?
他的心一寸寸地被凍結。
“鄭總似乎言之過早了。”正在一切準備塵埃落定的時候,一個從容的聲音卻從門口處傳進來,聲音不大但是卻帶着一種威懾力。
“賀氏集團現在可是和隆中集團合作的,鄭總要易主是不是也應該問問我這個合作商的意思?”沈浩的聲音從容,臉上帶着明朗的笑容,長身玉立,自然隨雅。
鄭少軍只大笑一聲,帶着一種豪爽。更帶着一種蔑視。這個時候大局已定,況且你不過是一個合作商,哪裡來的權利來處理賀氏集團內部的事情?
葉小蔓此時只冷靜地站在沈浩的身邊,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有若干雙眼睛在盯着自己,但是她卻依舊還是那樣灑脫地站着,不卑不亢。
沈浩的手一動,她才緩步走到了從樺的身邊,然後附耳在他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但是衆人卻都已經看到他驟然睜大的瞳孔。
隨即只豁然將手中的文件都扔在了桌子上。股東們俱是一驚。尤其是賀叔更是激動地從座位站起來了。臉色一絲灰敗,但是依舊還不甘心地大聲說道,“即便如此你們也不過纔拿到了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但是我們卻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此時,賀連曜卻已經從震驚之中清醒了過來,只和葉小蔓對視了一眼,便已經神色如常地開口,“賀叔,你恐怕是忘記了,賀家還有一處資產並未算作股份,但是價值卻遠遠超過賀氏股份的百分之二,所以這賀氏恐怕還是我賀連曜的賀氏。”
賀叔聽着賀連曜的話,只瞬間便已經頹然地坐在了地上,他也姓賀,自然知道這不在股份之中的賀家資產便是賀連曜母親蘭蓉蓉手中的蓉賀集團,若是榮賀併入賀氏,那麼確實。
鄭少軍纔看着表情頹然的賀叔,只呵呵一笑,但是卻並沒有失敗的頹然,到更像是一種欣賞。
“你難道覺得蓉賀集團中就都是你賀家的股份?”鄭少軍的話就像是一顆炸彈一樣,在這狹窄的房間之中,炸裂開來,所有的人都震驚地說不出話。
賀連曜冰冷的臉上只匆匆一瞥怔愣的衆人,“自然不是隻有賀家的股份,只是鄭總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那蓉賀集團你投下的股份卻是在鄭飛名下。”
賀連哲聽到賀連曜的聲音一愣,這件事情爲什麼鄭飛沒有和自己說?他從來不想這個女人和自己的父親這樣兵戎相見,即便是她在自己的身邊,但是他依舊還是不想她失去唯一的親人。
所以,她纔將這一切告訴了賀連曜,他怎麼就沒有想到,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他的鄭飛,此刻應該是怎樣的一種心情,賀連哲不敢想,只踉蹌着出門。
鄭少軍站在會議室之中,眼神有些迷茫。從前的豪爽的笑容變成了一種自嘲,他已然接近了成功,但是便有這樣輕輕鬆鬆地輸了。輸給了自己的女兒,他的心頓時覺得痛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境地。
一切都結束了。他恍然地起身,只默默地走出了會議室,作爲父親,鄭少軍此刻竟然一瞬間蒼老了很多。
賀氏集團終於還是回到了賀連曜的手中,葉小蔓便也放心了,這個時候,她卻不適合站在這裡了,於是只默默地走到了沈浩的身邊,然後拉起沈浩的手便想要離開。
危難的時候,她讓威脅從樺讓從樺交出了百分之二的股份,助他一臂之力,如今也就都應該結束了。
沈浩自然是沒有想到葉小蔓這樣便要離開,但是內心之中卻是一種壓抑不住的歡喜。只是片刻便已經轉身和葉小蔓拉開了會議室的門。
這個時候,賀連曜才匆匆地開口,“你還是回來了。小蔓你還是回來了。”賀連曜不知道應該怎樣表達自己的心情,只不斷地重複,你還是回來了。
這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承載了太多的情感。有賀連曜的思念,還有他的悔恨,還有他曾經那樣熱切的期盼,你還是回來了。
只是你會不會原諒?只是你會不會給我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葉小蔓腳步一頓停在了門口,只聲音有些飄渺地說,“新婚快樂。”然後便攜着沈浩要走,只是渾身卻突然沒有了力氣。
沈浩似乎是看出了葉小蔓的無力,只雙手放在葉小蔓的肩膀上,然後緩緩地扶着她離開。
賀連曜此時卻怔愣在了原地,是他今天早上才和身側的這個女人結婚了。爲了賀氏,他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他的心說不上後悔,也說不上甘願,只是那樣濃重的身不由己。
他多希望她能夠明白,但是她卻始終還是不會明白,或許她本就明白只是不願意再一次回到他的身邊。只是不願意,在那樣愛自己。
走出了很遠之後,葉小蔓終於停下了腳步,臉色有些蒼白。
沈浩只看着這樣的葉小蔓心中難過,她的眼淚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樣,一下一下地落在自己的心上。
只是他卻依舊還是無能無力,無能爲力。
賀連曜此時依舊還怔愣在原地,葉曉夢只走進他的身邊。紅色的嘴脣依舊妖冶,臉上的妝容依舊還是那樣的精緻,甚至她的手指上還帶着和他交換的戒指,最終他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就算彼此不愛,卻依舊還是走到了一起。
“怎麼,情人回來了,便顧不得新婚之夜了?”葉曉夢點燃一支菸,身子嫵媚,臉上帶着無懈可擊的笑容。
優雅地將煙送到紅豔的脣邊,深吸一口,之後,葉曉夢只邁優雅的步子走到了賀連曜的身邊,緩慢地用雙手勾住了賀連曜的脖頸。
賀連曜只一把推開葉曉夢,“滾開。”聲音冰冷,葉曉夢的心頓時像是掉在了冰窖裡一般,止不住地打冷戰,但是她卻依舊還是保持着自己的優雅。
她從來不會在賀連曜的面前展現自己的悲傷,展現自己的傷口,她知道他不屑她爲了他傷心。他一心一意想要要的不過是那個女人的微笑,那個女人的心。
葉曉夢只努力地站起來,重新走到了賀連曜的身邊,嘴角一抹玲瓏的笑意,“你我已經結婚了,即便你心中依舊還是她,這輩子也被指望能夠得到她。”葉曉夢的臉上流轉着微笑。
賀連曜卻是一愣,是啊,此生,他們之間便再也沒有可能了,但是他卻不想放棄,即便是爲了她失去一切,他也還是要試一試,但是卻陡然發現竟然沒有一條路自己能夠走。
每一處彷彿都有一個懸崖在等待着自己。他彷彿獨自走在悠長悠長的悲傷之中,沒有盡頭沒有岔路,彷彿以後的每個日子都是這樣的。
他突然覺得絕望,其實他早就應該絕望的不是嗎?從他決定拿她復仇的時候,一切不就已經開往絕望了嗎?
但是,她還是回來了,她還是回來了,賀連曜彷彿看到了希望。
葉曉夢只站在賀連曜的身側,看着他陡然晶亮的眼睛,心中悲傷一陣,只是臉上卻依舊還是完美的笑容,“怎麼?如今還能夠找到希望真是不容易呢?”
她不知道自己爲何會說出這樣的話,或許是因爲他們之間的婚姻是一場交易,或許只是倔強地告訴自己不過都是交易,倔強地告訴自己,永遠也不會讓這個男人看到自己的內心。
葉曉夢其實只是害怕那個人會在自己的傷口上撒上鹽。
賀連曜卻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瞬間便已經走出了會議室,帶起一股冷風全部都打在了葉曉夢的臉上。
走出大廈的賀連曜突然不知道應該走向何方。過了這樣久,他不知道她現在喜歡什麼口味的咖啡,也不知道她開始喜歡什麼樣的風景,也不知道她都經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