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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過的有些出乎意料,主要也就是晚上。白天嘛,除了在店裡打發時間外,也到外面打聽打聽房子的事。不過,我發現自己突然變得有些挑剔了,像一些原本可以忽略不計的小問題,如傢俱擺設、房間佈局等,要求得近乎苛刻,下意識地誇大它們將給個人喜好帶來的不適,最後也就都不了了之了。晚上回到住處,在瞭解我並非自己所自稱的對玩牌比較遲鈍的情況後,房東夫妻力邀我加入牌局,我開始還裝矜持推脫,後來實在盛情難卻下又裝着不是十分熱情高漲地答應了。

經過抓鬮,我和鄭欣彤組成聯盟,我十分欣然地接受了這個安排。出於謙虛的本性和隱藏實力的需要,在玩的過程中既要保持和鄭欣彤略微領先的優勢,還不能讓房東夫妻明顯覺察出我相對於他們更高一籌的牌技。所以,我發現這真是一種需要智慧和技巧的高超的運籌帷幄的能力的展示啊!可即便如此,我這醉翁的意也不在玩牌這酒上。

開始一兩輪,夫妻兩個也只是覺得我和鄭欣彤的手氣比較好而已。後來越打越清醒,似乎意識到了我在其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提議要從新選搭檔。鄭欣彤堅決反對,說技不如人跟和誰搭檔無關。房東反駁既然無關,爲什麼怕重選。我坐一旁呵呵地笑,不發一言靜觀其變,這一家三口真是太有趣了。雖然時間不長,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我和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變得越發地融洽和諧了。

可惜啊,好景不長。這天我和房東合作,默契地把房東太太和鄭欣彤遠遠拋在了後面——我們都晉級到“Q”了,她們還在“5”這初級階段上徘徊。鄭欣彤頻頻拿眼瞪我,也分不清是愛還是怨。我呢,故意視而不見傲氣地仰起頭——就要氣你,能咋地?

“葉揚,葉揚。”外面傳來兩聲嘶嚎。

從三人的表情可以看出這兩聲吼的震撼力。“是找我的,我去開門。”我尷尬地離開座位往外走去。

“叫什麼叫,天塌下來啦?”我打開門讓海濤進來。

“什麼態度?幫你找窩住還這樣對我。”

“我的意思是你喊我的時候不用那麼粗獷,可以抒情點嘛。”我邊往裡走邊說。

“怎麼抒情?像這樣‘葉···揚···葉···揚’。”海濤配上《天涯歌女》的旋律淺唱。

我只覺得身上瘋長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急忙制止:“算了算了,這還不如你剛纔那兩聲嗥呢。”

海濤得意地笑着拍拍我的肩膀:“知道就好。”

“大老遠跑來有何指教?”我拿把椅子想讓海濤坐。

“幫你找好房子了。”

我只覺得自己的表情有瞬間的僵硬,我怎麼這麼糊塗,明知海濤此行的目的,卻偏偏還要當着房東的面“故問”。可又不對呀,這有什麼好介意的?這不是早晚且自然而然的事嗎?我是怎麼了?

人往往又是矛盾的,明明意識到了自己行爲的錯誤,但若要你及時制止錯誤的繼續並加以改正,那又另當別論了。

所以,接着我纔會不顧一切地拉扯正雙眼冒光地看着鄭欣彤的海濤:“那快去吧,在哪呢?”

海濤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小葉別急嘛,朋友來了也不讓人喝口茶。”房東太太站起來正打算去倒茶。

“不用麻煩了,阿姨,他一點都不渴。”我一點都沒給海濤申辯的機會,連推帶扯、不容分說地把他拉到了外面坐上車。

“誰說我不渴了?美女在家也不讓我坐坐。”海濤氣喘吁吁,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有什麼好看的,要看上街看去,一撈一大把。”

“看我今天不掐死你。”海濤呲牙,朝着我張牙舞爪。

我也知道自己這回理虧了,所以就識趣地只做一些象徵性的反抗,特意讓海濤發泄發泄。

回想剛纔出來的時候,不知爲什麼,好像房東夫妻兩人的臉上都有些許的不自然。倒是鄭欣彤挺自在,由始至終都是一副笑呵呵的天真爛漫好模樣。

雖然我早已經做好了搬家的準備,但卻預料不到會在如此唐突的情況下向房東一家人表明。本來這在一般人的眼裡也不算什麼,可我卻偏偏要鑽牛角尖——自尋煩惱,彷彿有一種身心緊縮被麻痹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