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黯然告別離

黯然告別離

一、黯然告別離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彷彿只不過是短短的一瞬,又彷彿漫長得遙遙無期。

狄霖忽然無聲地笑了,一抹幾不可察的淡淡笑容從他的脣邊慢慢漾起,卻滿是苦澀。

自相識以來的一幕幕情景彷彿在眼前極快地飛掠而過,凌亂模糊卻又異樣的清晰。君宇珩明知自己是夜入禁宮的刺客卻還是將自己留在了身邊,還有君宇珩看着自己時不經意間的那種神情以及一直以來的若即若離,那些曾經令他疑惑不解的,忽然間似乎全都有了答案。

其實,在那個時候,君宇珩的眼睛雖然看向他,但卻是在看着另外一個人吧。

那雙清泠淡定的眼眸中偶爾流露出的,讓他暗自心痛、怦然心動的那些惘然若失、波瀾起伏還有淡淡溫柔,其實也只是因爲想起了那個人的緣故吧。

原來,所有的一切,在他,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一場轉瞬即逝、醒來即忘的夢,一場自始至終都只有自己獨自一人沉醉於其中的夢罷了。

是夢便終有醒的時候。

是不是因爲夢太過美好,醒來時便會覺得更加的感傷和失落?

也是,似這般太過美好的事物又怎會是真實的呢?

只不過在那一刻,他是真的以爲自己的情感得到了迴應,而在那一刻,他也是真的以爲幸福就在自己的身邊,近得彷彿唾手可得。

然而還未及等自己伸出手去,美夢就已是乍然驚醒,一切的美好就已然在眼前片片破碎,化作了朝露泡影。

他本不識愛,最初的他,其實並不懂得自己心底對於君宇珩的這種情愫,也並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然而就在他經歷了迷茫、混亂、彷徨……還有艱難痛苦的掙扎、逃避之後,終於明瞭並且面對自己內心的這種情感,同時又欣然地以爲自己的情感也已得到了迴應之時,一切卻竟是以這樣一種方式突如其來地結束了。

原來,所有的一切在還未發生之前,其實就已經結束。

而更爲可笑、更爲可悲的是,自己眼睜睜看着失去了的,其實只不過是自己從未得到過的東西。

一時間,油然而起的巨大失落、酸楚與苦澀將狄霖的心漲得滿滿的,他脣邊的那一抹笑容也在漸漸淡去,即便是這樣苦澀難言的黯然笑容,滿心的哀苦也令他無法再繼續維持下去。

“嗯……”

這時他懷裡的君宇珩忽然發出了一聲無意識的低吟,似乎因爲感到不適而掙動了一下。

狄霖這才突然驚覺,自己的雙手還緊緊地鉗制着君宇珩的腰身,用力之大,以至於在那片細緻柔滑的肌膚上留下了幾道微微泛紅的指痕。他的心下不由得一緊,忙鬆開了手,然而凝望過去的目光卻已是再也無法移開。

懷中的君宇珩只不過微微掙動了一下,卻並沒有醒轉,而是因爲病弱力竭還在沉沉地昏睡着。

經過剛纔的那一番激烈□□之後,他原本勻柔如玉瓷的肌膚上泛起了極爲誘人的淡淡紅暈,那層彷彿是從肌膚內裡透出來的薄暈,色如胭脂,嫣若桃花,竟是完全掩去了他病中的蒼白。此刻的君宇珩所展現出來的是與平時全然迥異的模樣,衣衫褪盡,髮絲凌亂,遍體汗溼,再不復半點平日裡的清冷,而是全身上下都散發着□□過後異常撩人的餘韻,雖然沉睡未醒,但那輕闔的眼角眉梢間猶帶着的幾分風情卻更是充滿了無比的誘惑。

在狄霖自己尚未意識到之前,他的指尖已情不自禁地輕撫上了君宇珩的眉眼。

他猶記得,在片刻前的相擁時,君宇珩曾經深深地凝望着自己的眼眸。

他亦難忘,在那一刻,那眼中所流露出來的淡淡的似水溫柔。

就連那樣清泠幽寒如深泉的眼眸,似乎也因爲那一瞬的溫柔,如同在剎那間春風吹拂過了冰封大地,而化做了萬頃的春波微漾。

那一刻,他整個的人連同整個的心神都不禁醉了,情不自禁地醉在了那微漾無際的春波里。

那一刻,但願長醉不願醒。

或者就是因爲君宇珩在那一瞬不經意所流露出來的淡淡溫柔,自己纔會這樣徹底地沉淪至此吧。

突然回過神來的狄霖,彷彿觸電般地一驚,將手縮了回來。

對着自己不愛的人露出溫柔的表情,這或者也應該算做是一種殘忍吧。

狄霖這樣想着,不覺又是苦澀至極地一笑,剛想要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的頭髮與君宇珩的纏繞在了一起,有幾縷還打成了結,理不清,也分不開。

看着這縷縷纏繞難解的長髮,狄霖的眼前不禁浮現出了片刻之前,他們倆人也似這交纏的長髮般情熱相擁的身體……

狄霖用力閉了閉眼再又睜開,擡手運勁於掌,掌鋒過處,纏繞打結的一縷髮絲頓時被齊齊切斷,輕輕地飄落。

他的目光緊隨着那縷飄落的斷髮直至落地,方纔起身披衣,再將沉睡着的君宇珩用錦被仔細裹好,伸手抱了起來。

此刻夜已至深,清泠至極的銀色月華自鏤空雕花的窗櫺中無聲地傾透了進來,狄霖抱着君宇珩緩緩地走過,踏碎了這一地的如水銀霜。

沿着曲徑,一直來到寢殿深處的溫泉浴池,一番清洗拭乾之後,狄霖替君宇珩穿上了乾淨的裡衣,又抱着他回到寢殿之中,將他輕輕地安置在了牀上。

洗浴過後的舒爽讓君宇珩睡得更沉,絲絲墨發流水般散開在枕上,流動着上好絲緞般的微微光澤,映襯出那絕美的容顏安然皎潔似明月。雪白裡衣微敞的領口下露出一小截頸項,膚質晶瑩剔透,散發着新浴之後的清爽氣息和溫潤如玉的柔和光暈。

狄霖深深地凝注着。

他明明知道,他此刻應該放手、應該掉頭而去的,然而爲什麼卻還是久久地流連着,不捨離去?

他也明明知道,他應該忘卻的,但爲什麼卻還在細細地描摹着,似乎要將眼前所見都深深印刻在心底?

只要再停留多一刻就好,哪怕就只是短短的片刻。

內心彷彿在矛盾着、掙扎着,似乎就連自己的身心都已是違背了自己的驕傲與意志,狄霖此刻的心情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形容。

或許是因爲激情過後的高熱已漸漸地散失了,君宇珩忽然無意識地微蹙起了眉,錦被裡的身體彷彿怕冷似地縮了縮,向着狄霖這邊靠了過來。

狄霖只微微怔了一下,就俯下身去,將君宇珩整個人擁在了懷中,動作異常的輕柔,但是於他,卻象是已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還有一生的擁抱。

看着君宇珩又慢慢舒展開了眉眼,繼續安靜地沉睡,狄霖的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哀苦酸澀涌起。

原來,你要的就只是這個嗎?

或者,你所貪戀的就只是我的這一點溫暖?

狄霖將自己的臉輕輕埋在了君宇珩的肩窩處,掩住了自己脣邊那抹苦澀至極的笑容還有從眼角迅速滑落下來的一點晶瑩。

儘管此刻的君宇珩猶自沉睡着,身側也再無他人,但他天生的驕傲亦不允許他將自己內心的悲傷與軟弱表露出來。

他甚至有些慶幸君宇珩是一直沉睡未醒的,因爲這樣就不會看到自己此刻的這種悲傷、軟弱的樣子,也因爲這樣他纔可以放任自己再多抱擁片刻。

這是他明知並不屬於自己但卻還是無法割捨的擁抱,也是最後的一個擁抱,在此之後,他與君宇珩,將再無交集!

所以,就在這無人知曉處,且讓自己軟弱一回、任性一回吧。

眼看着窗外的天色一分一分地漸漸發白,狄霖彷彿輕嘆了一聲,放開了君宇珩,他的動作很輕緩但卻是決絕的。

起身下牀,整理好自己的儀容之後,狄霖又站在牀邊定定地看着沉睡的君宇珩。

他知道,這已是最後深情相望的一眼,轉身之後若再回首時,就已是陌路。

這一眼,深得彷彿要刻入骨血,漫長得彷彿已凝成了永恆。

然後,狄霖猛地一個轉身,青色的衣袂瀟灑飄飛之際,將所有的掙扎與不捨皆拋諸在了身後。

推開寢殿的大門走出來時,狄霖頎長的身軀挺得筆直,清朗俊逸的面容雖然因爲一夜未眠而有些不易察覺的蒼白,但飛揚着的傲然與不羈,依然亦如往昔一般。縱然是情挫心傷至此,然而驕傲如他,又怎會將自己的傷處輕易展露於人前?

“狄統衛,請隨老奴來。”王總管就象是守候已久似地悄然現身,雙目極快地自狄霖臉容上掃過,又極快地低垂下來,那張滿是深刻皺紋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

狄霖只微一頷首,默然地跟着王總管從秘道離開,又坐上來時的那頂黑色的小轎,很快出了皇宮。

出宮行了一段路後,狄霖就叫停了轎子,自己走了下來。

“我要自己走走,你們且回去覆命吧。”狄霖的語聲淡然但卻是不容反駁地說道。

來人不敢有違,連聲應喏着而去。

天色還尚早,黎青的遠天剛露出一線魚肚白,街面上的店鋪門都還關得嚴嚴實實的,整條街上幾乎看不到有人,遠望過去一片靜寂,腳下的青石板上晨露未乾,溼漉漉的彷彿水洗過一般。

狄霖沿着極靜的長街走着,走得很慢,忽然間每一步都似乎變得那麼地沉重、那麼地艱難,因爲他知道,每踏出一步,就意味着離開君宇珩更加地遙遠了,而這遙遠並非僅僅只是距離上的遙遠。

而他,卻已不能回頭,也無法回頭。

滿懷心事的狄霖卻是絲毫未曾察覺到,在他身後的街角悄然轉出了一輛極爲豪華的馬車,轔轔慢行着,低垂的車簾忽然微挑一線,露出了一張側臉,英挺俊朗,神情間帶着種閒雲野鶴般的瀟灑氣質,正是端王君宇琤。

“你說狄霖是昨夜三更時分秘密入的宮?” 君宇琤似乎出神地看了一會兒踽踽而行的狄霖,那遠去的背影分明挺得筆直,但不知爲何看在眼裡卻給他一種無比落寞的感覺。

“是,主上。”車內傳出的是鳳那獨有的軟糯溫婉的聲音,這幾日她一直奉命追查狄霖的行蹤,“據屬下查證,帶狄霖入宮的是大內總管王泰安的親信之人。”

君宇琤聞言卻似乎並無驚訝,一垂手放下了車簾,淡淡地囑道,“你只管繼續跟着狄霖,記住,無論發生何事都要立即來報。”

“……”鳳深知主上的脾性,縱是有滿心的疑問,想了想之後卻也不敢貿貿然開口相詢,只低首應道,“是,屬下遵命。”

隨着鳳纖細的身影從馬車中一掠而出,又風一般地消失之後,馬車也拐上了另一條道漸行漸遠了。

君宇珩醒了過來。

他之所以會忽然地醒過來,並非是因爲那透過雕花窗櫺投射到牀邊的漸明晨曦,而是因爲周圍浸體的寒意,如潮水般侵襲而來的隱隱寒意讓他縱然是在沉睡之中也不禁瑟縮了一下,輕輕蜷起了身體。

他模模糊糊地感覺到,整夜緊擁着自己的溫暖懷抱,還有那如同微漾的春水般將自己溫柔包圍着、帶給自己無比安寧的溫暖氣息,已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就已經從自己的身邊悄然離去了,到此刻已是連最後的一絲餘溫也不再留下。

那樣淡淡的,卻是帶着溫柔的包容、令人不禁眷戀沉醉的暖意,就在不知不覺之間一點一點地散盡。而沒有了這溫暖的屏障,冬晨的清寒就這樣忽然間透過衣衾一點一點地滲透了進來。雖然只不過是短短半夜的時光,然而這身體竟象是已經習慣了被這樣的溫暖包圍呵護似的,對於周遭的寒意似乎越發變得敏感了起來。

君宇珩雖然已醒了過來,卻還是閉着眼睛,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手,向着自己身旁的位置輕輕探了過去,然而觸手間卻是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

一時間,他的心中竟似也有些說不出的空落,彷彿茫茫然不着邊際、沒有着落,又彷彿有什麼失去了,自己卻還不自知。

過了一會兒,君宇珩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身旁厚軟的牀褥上分明還留有睡臥過後的淺淺凹痕,然而指尖輕撫過去的時候,卻是冰冷的,早已經沒有了一絲的溫度。

他慢慢地擁被坐起,向着牀帳外面望了出去。

沒有人。

就如同無數個寂寥清晨獨自醒來時一樣,隔着朦朧煙雲也似的重重絲帳,透出淡淡晨曦的華美殿宇彷彿籠在了一層若有若無的薄霧之中,無比的空寂而又清冷異常。

然而全身上下的痠痛乏力還有殘留在身體之中的模糊記憶,都在提醒着他,昨夜所發生的並非只是一場迷亂狂歡的綺夢。

只是那個人卻已不知是在何時,就早已經悄然地離去了。

此刻的君宇珩就連自己也說不清,此時此刻他心中油然而生的那種淡淡悵然還有莫名失落又是因何而發的。

他坐在那裡,不覺微微怔忡着,然後從枕上輕輕拈起了幾根纏繞在一起的頭髮,烏黑髮亮如絲般的長髮,纏在指尖的感覺輕軟而且柔韌,他分不出這是自己的,還是狄霖的。

而他的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則彷彿被什麼輕輕地一觸,一時間,昨夜的種種,彷彿泠泠流水般自眼前流轉而過,那樣可以教人溺斃於其中的溫柔,那樣彷彿永無止盡的纏綿,那一遍遍的索求無度,那一次次的情熱相擁……

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君宇珩已經不記得了,不過在他極爲模糊的意識之中,是狄霖整夜緊緊地環擁着自己,那彷彿已經擁抱過千百回的溫暖懷抱還有那彷彿可以直達心底的溫暖氣息,令他心安無夢,一夜到天明。

當君宇珩突然驚覺到自己的脣邊竟是不知不覺帶上了淡淡微笑時,整個人不由得一僵,而那絲笑容則一分一分地慢慢凝在了微微向上彎起的脣角邊。

他看不到自己,也無從得知自己的眼中此刻是否也同樣帶着這樣的淡淡笑意。

他只知道,自己從未象這樣地眷戀一個人身上的溫暖氣息,也從未象這樣地沉浸於那溫暖的抱擁之中,幾乎忘乎了所以、迷失了自己,更從未象這樣地在那溫暖的懷抱之中放鬆了自己的全副身心,可以安然無夢地沉睡。

宮中多年的生活用最殘酷的現實教會他,只有將自己的心深藏起來,只有對任何事情都不動心、不動情,纔不會受傷。而毫無保留地將一顆真心捧出,就無異於是將自己最軟弱、最致命的要害置於對方手上,只能被動地任由對方予取予奪。

這些年的一路走來,他本以爲,自己縱然還有心,一顆心也早已是有如鐵石,被包裹在冰冷堅硬的厚甲之下,面對任何事物都能做到波瀾不驚、風清雲淡。

然而狄霖卻似乎能夠觸及到在那層層硬甲之下自己心底的最柔軟之處,而且讓自己的心情亦爲之牽動不已。

從第一眼見到狄霖,君宇珩就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彷彿那是自己非常熟悉、全心等待着的一個人,而且越是靠近,就越是有種彷彿被某種無形力量吸引着的感覺。

狄霖,他,究竟是誰?

他,又是爲何而來的?

“殿下,已是五更二點了。”

突然,從殿外傳來的一個聲音打斷了君宇珩的思緒,當君宇珩驚覺到自己竟然是在出神時,不由得整個人又是一僵。

但是極快地,君宇珩的臉容上已恢復了往昔那從容若定的平靜,淡然地開口,“進來吧。”

早已候在殿外的王總管聞言立刻腳步輕緩地走了進來,只見君宇珩半倚着坐在牀中,柔皙似玉的臉容上既看不出絲毫的病容,也沒有疲態倦意,望去有如水中之明月,寧靜安然之中卻還帶着幾分無法觸及與不可捉摸的意味。

“差不多是該上朝的時辰了。”王總管知道睿王此次的病情並未外傳,所以這每日的早朝都從未缺席過,但又有些擔心睿王的身體會支持不住,“殿下的身體,今天可還要去上朝?”

“無礙,傳人進來侍侯吧。”君宇珩只淡淡地說道。

王總管忙趨步走到寢殿之外,一聲吩咐,早候在外面的一隊宮女就手捧着各色物什走了進來。

君宇珩輕倚在牀上,取青鹽漱口之後,又自王總管手中接過一杯清茶,含在口中漱了漱,吐在了一旁跪地宮女雙手捧着的金盂之中,再拿起一塊雪白細巾拭了拭脣角,隨手拋在了一邊。

王總管忙又遞上一盅溫得正好的牛乳,君宇珩慢慢地喝下,方纔起身。

宮女們上前來,服侍他淨臉梳洗之後,穿起深紫色爲底上繡五爪金龍的朝服,腰間圍一道由羊脂美玉連綴而成的玉帶,足登一雙紫緞粉底朝靴。

君宇珩於銅鏡前端坐,王總管拿起鑲着紅玉瑪瑙的象牙梳子,一下一下輕輕地梳理着他的長髮。一把過腰的長髮,烏黑髮亮,光可鑑人,真如上好的緞子一般,握在手中就有如流瀑一般垂順直下。

щщщ▪ ttKan▪ ¢○ 梳順之後,王總管手法熟練地將頭髮綰起,取了一隻通體晶瑩圓潤的白玉簪插好,再捧過一旁宮女奉上的白玉冠,輕輕地爲他戴上。

只見鏡中的人,絕美的容顏精緻如畫,卻又溫潤似玉。修眉有如遠山斜斜地飛起,清幽如深泉的眼眸雖淡定清冷,卻又深深地吸引教人無法自拔。

一旁的宮女雖都是侍候他多年之人,然而眼看着此等美景,也不由得目眩神迷,心旌動搖。

君宇珩站起身來,向着殿外緩緩行出。

早朝過後日已中天,君宇珩正攜着小皇帝的手緩步走向御書房,他一邊聽着小皇帝咭咭呱呱地說個沒完,一邊不時地對着小皇帝仰起的小臉露出淡然的一笑。

他這樣若無其事、淡然平和的神態,倒教人一時間竟猜不透他此刻的心緒如何。

其實,今天的早朝,出了兩件大事。

一是太傅蘇幕遠突然以年老多病不能爲國分憂爲由,提出告老還鄉;二則是一道八百里加急傳來的軍報,大漠瀚達爾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蕩平反叛,之後竟在邊關集結大軍壓境,一時邊關告急。

這兩件事可謂是一石擊起千層浪,在朝堂之上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胡族大軍壓境一事倒令君宇珩有些始料未及,他想不到那瀚達爾王竟能如此之快地平定叛亂,更想不到的是那瀚達爾王竟在內亂初定之時就貿然對外大舉用兵。不過邊關有宣威大將軍韓重鎮守,他甚是放心,所以聞訊並無多少震驚,只是下令兵部迅速籌集糧草軍餉,選派良將,準備增援邊關。

而聽到蘇幕遠的請辭,君宇珩心下不覺一聲冷笑,他知道是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對蘇家勢力的一番打壓之後,這老狐狸一方面是向自己擺明了姿態,同時也想要以退爲進,謀定而後動。不過君宇珩卻是來了個快刀斬亂麻,並不做任何形式的挽留,而是立即準蘇幕遠所奏,令其歸鄉頤養天年。

倆人一路緩緩走着,君宇珩早已注意到小皇帝的身邊並不見狄霖,此時忍不住問了身旁的一名侍衛,才知道今天狄霖並不當值,並未入宮。

君宇珩微不可覺地輕輕點了點頭,不禁轉開了目光。

陽光燦爛,照在身上有種極其溫暖的感覺,遠天萬里無雲,天藍如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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