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無垢緩緩蹲下來,雖然的確有點痛,但這點痛於她而言又算得了什麼?遂她搖搖頭寬慰道:“放心吧,我沒事。”說着,她便抹了藥膏,一層層小心翼翼的往梅東珠的身上塗抹開來。
她塗得十分仔細,一雙明亮的眸子亦細緻的看着梅東珠身上的每一個傷口,心中早已經將鮮于榮時罵了千萬遍。
梅東珠躺在那裡,只覺得背上原本痠痛的地方,都被清涼的感覺所替代,她感覺到車無垢溫柔的動作,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道:“姑娘,謝謝你。”
車無垢頭也不擡,垂首爲她吹了吹傷口道:“好了,翻個身吧。”
梅東珠頗有些尷尬,她緩緩的翻了個身,雙手不自然的捧上那堅挺的****,面上垢了一抹紅暈,低聲道:“姑娘,還是莫要髒了您的手,我自己來吧。”
車無垢的臉色驀地一沉,她蹙起秀眉,有幾分不滿的望着梅東珠道:“你記住,你是我看上的人,你瞧不起自己,便是瞧不起我。”
梅東珠垂下眼簾,小聲道:“是。”
車無垢斂眉繼續道:“記住,永遠不要妄自菲薄,而且你做的是對的,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也沒有比任何人差勁,相反,你爲了家人忍辱負重,我很欣賞這樣的你。”
梅東珠欣喜的擡眸,望着此時一臉嚴肅的車無垢,囁嚅道:“姑娘說的是真的?”
車無垢微微頷首,沉聲道:“女子在這世上本來就是弱勢羣體,大多時候,男人要對我們做什麼,我們根本無從選擇,唯有靠我們自己。而現在,你有改變命運的機會,這個機會我給你,全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梅東珠握了握粉拳,咬脣一臉堅定道:“我一定會抓住的,姑娘,但凡你信得過我,我會盡一切所能幫助你。”
車無垢微微頷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記住你說的話,也記住我說的話。”
“嗯。”
兩人相視一笑,不再多言,不一會兒,車無垢便將梅東珠身上的每一處傷口都抹了一層金瘡藥,她爲其理了理被衾,然後起身,來到自己榻前,在牀頭跪下,打開一個精緻的包袱,裡面是幾套做工精細的衣服。這是軒轅扶蘇爲她準備的,這男人的確細心,猜到這軍營裡不可能有女人的衣服,便早早的準備了這些。
車無垢想至此,脣邊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真不知是該感謝那個男人,還是厭惡他的未雨綢繆了。
“這些都是他們爲我準備的衣服,我沒有打開過,所以都是很乾淨的,看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應該也是能穿的,你便先湊合着穿吧。”她挑了一套素淡的衣服,來到梅東珠面前,將衣服遞給她道。
梅東珠握着那衣服,不由大爲感動,只是這大華國的衣服和南疆的有所不同,而那褻衣褻褲更是十分別致,她不由有些好奇,車無垢見她盯着那青色肚兜看了許久,不由有些好笑的接過去,淡淡道:“他們想要我誘惑鮮于榮時,遂給我準備了這種東西,只能暫時委屈你穿着了。”說着,她便爲梅東珠套上了肚兜,並靈活的爲她繫好帶子。
正如她所說,軒轅扶蘇準備的這幾套衣服,雖然不算很暴露,卻別有一番風情,褙子的衣襟也並不如傳統的那般裹住了脖頸,而是自肚兜兩邊開到腰際,用纖細的腰帶繫好,裙襬外套着一層圍裳,圍裳的做工自然也是十分細緻,梅花點點,落雪成紋。
梅東珠許久都沒有穿過新衣裳了,更別說是車無垢的衣服了,她只覺得穿上之後周身都暖暖的,而車無垢也十分滿意的望着她,只是當看到她臉上那道疤時,心不由一痛。
雖然車無垢平日裡不甚在意自己的臉,但是若她的臉也有這樣一道疤,她一定會痛心疾首的。因爲,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姑娘,好看麼?”梅東珠此時看起來要精神許多,她顯然已經把車無垢當成了自己人,竟然在其面前轉了個圈,一臉可愛的模樣。
車無垢微微頷首,毫不吝嗇的讚賞道:“當然好看了。”
梅東珠卻突然撫上自己的臉頰,面上露出一分悲傷,喟嘆道:“只可惜,再好看的衣服穿在我的身上,都是浪費。”
車無垢瞪了她一眼,斂眉嚴肅道:“胡說八道!以色事人,永遠不會有好下場,容貌於女子而言雖然珍貴,卻比不得我們的能力和意志。何況,你放心,若我有機會回到大華國,一定會帶你一起回去,我在那裡有個神醫朋友,他興許有辦法醫好你的臉。”
梅東珠聽到這些後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柔柔道:“姑娘不用安慰我了,我這張臉毀了也好,想必除了軍隊裡這些飢渴到飢不擇食的男人,誰也不會多看我一眼,這樣也少生事端。反正我也沒打算再嫁人,能像現在這樣活着已是不易。”
車無垢望着她,心中突然有些自責,跟着自己,她根本不可能好好的活着,不是麼?
梅東珠扶着車無垢,讓她躺到自己的榻上,然後出了帳門,讓人去給她尋一趟新的被褥來,這纔回來坐到車無垢身邊,悠悠道:“方纔我髒兮兮的躺進了姑娘的被窩,現下便讓人給您尋一牀新的來。”
車無垢“撲哧”一笑,擺擺手道:“我本來就髒兮兮的,何必計較這些。”
梅東珠笑而不語,兩人沉默許久,梅東珠終於沉沉開口道:“姑娘,如今您可以告訴我您想要我做什麼了吧?”
老實說,車無垢很欣賞梅東珠這種直奔主題的性子,而且她的坦誠,可以讓車無垢少許多心理負擔,因爲這樣,她便可以認爲,梅東珠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對她的每一份好都是因爲要利用和考驗她,而她既然依舊選擇要幫自己,便是甘願被利用。
人都是這樣,被現實逼良爲娼,卻依舊執着的想要給自己立個牌坊。
車無垢思量片刻,方神秘的眨眨眼睛道:“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梅東珠一臉疑惑,卻沒有多問,她看得出來,車無垢不是那種會做虧本生意的人,既然她選擇自己,便一定不會讓自己無所事事。
只是,這樣也好,事到如今,她有了可以活得像人的機會,便一定要做出點事情,以告訴那個殘忍的男人,她是兔子,可也是一隻會咬人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