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原本叱吒風雲的爺,如今變成了溫順的小羊羔,穿雲就恨不能仰天長嘆,只可惜,他只能面對現實,然後默默無聞的跟在軒轅離醉的身後,同樣沒出息的撿起樹枝。
“不要撿太粗的,不要撿太長的,也不要撿太細太短的,不要撿太潮溼的。”這時,車無垢好似還嫌自己不夠過分,一邊串魚,一邊高聲喊道。
穿雲黑着臉望向自己的爺,心道,這下爺總該生氣了吧?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軒轅離醉卻十分高興的高聲迴應了一個“好”字,而後便開始彎腰,仔細的挑選起符合車無垢口中的那些樹枝。
穿雲:“……”天啊,來到雷劈死他算了。
車無垢當然不知道,自己用來折磨軒轅離醉的小伎倆已經頃刻間毀了他在穿雲心目中二十年的雄偉形象,更讓其節操世界觀神馬的,碎了一地。
不一會兒,穿雲便陰沉着臉抱着一捆柴火廢了過來,而軒轅離醉爲了表明自己很認真的執行了任務,遂紆尊降貴的一左一右各拿了一根柴火,車無垢眼尖,看到那兩根樹枝,真的是不胖不瘦不長不短不潮,十分的乾爽可人,待會兒定能燒的劈啪作響。她滿意的揚了揚眉,拽拽的說:“不錯不錯,穿雲,你把這些樹枝弄成兩堆點着。”
穿雲不爽的瞪了車無垢一眼,而後默不作聲的開始分樹枝。
“那誰,你去幫我再找幾根你手裡這樣的,要乾淨一點的。”車無垢擺明了今兒不讓軒轅離醉舒坦,遂又吩咐道。
軒轅離醉依舊恭順的說:“好。”唉,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練就的這樣的絕世好脾氣!穿雲一邊腹誹一邊怒氣衝衝的瞥了一眼車無垢,卻見伊人緩緩起身,用一根袖箭挑着一排魚來到他面前,擡起腳一把將那礙事的屍體踢出多遠,然後指了那個地方道:“堆在這兒。”
堆哪不是堆?穿雲一臉不爽的白了軒轅離醉一眼,冷聲道:“娘娘您是不是刻意拿我們爺和小人尋開心呢?”
車無垢卻一臉好奇道:“有麼?我可沒有拿畜生和小人尋開心的癖好。”
“……”穿雲再不多說,只是悶悶的幹着活,他早知道自己愚笨,而車無垢那一張嘴可謂是牙尖嘴利,顛倒黑白那是絕不在話下的。所以,他十分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而這時,溼漉漉上岸的紅粉白則委屈的“啾啾”叫了兩聲。誰說你車無垢不跟畜生計較的?我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麼?
車無垢含笑溫柔的瞟了它一眼,它立時識相的窩在一塊乾淨的草地上不敢亂動。車無垢見它動的瑟瑟發抖,不由有些心疼,忙對穿雲道:“趕快生活,把紅粉白烤烤乾,別把它凍着了。”
紅粉白一雙大眼睛裡寫滿了驚喜,原來爺還是有那麼一丟丟人性的!只可惜,車無垢的下一句話立時讓它的驚喜變成了怨念。
“凍壞了誰給我治病,供我逗樂啊。”車無垢不溫不涼的說了這麼一句,而後好笑的望向紅粉白。
果不其然,紅粉白在聽到這句後,立時掩面淚奔,也顧不得腳下是不是會踩到什麼磚頭啊石子啊血跡的。
穿雲有些同情的瞟着這隻明明靈活的很,在他看來卻十分笨拙的神狐,“嘖嘖”兩聲感嘆道:“還說自己不和畜生計較。”這話一出口,他便有些閃了舌頭,這不是從側面上肯定了他家爺就是畜生麼?
車無垢仰天大笑,看着穿雲一臉慍怒的模樣,她就覺得好開心。不,可以說,看着周圍人被她整成這般模樣,她就好開心。只是誰會知道,她這是苦中作樂呢?
只可惜,樂總能生悲。
所以當車無垢笑夠了之後,她便突然安靜下來,只目光直直的望着那燃起的火苗發呆。
對於她的大變臉,穿雲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只是乖乖的撩撥着生起的火,然後便將紅粉白抱到手上,想將它好好烤一烤。
車無垢忙提醒道:“離遠一點,它怕火。”
穿雲有些意外,不過這也證明了車無垢其實還沒那麼沒良心。
而車無垢在他一邊席地而坐,抱着魚發着呆,不言不語的樣子,倒讓人突然生出幾分憐惜。
穿雲望着沒精打采的車無垢,終於忍不蹙眉道:“屬下不明白,娘娘明明對爺有情,又何必……縱然爺的確犯了錯誤傷了您的心,可是爺誠心悔過,您怎麼能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就不怕有一日爺膩了,真的就將您丟棄了麼?”
“他沒錯,我也沒錯。只是……我們在錯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對了,也沒用。”車無垢喃喃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和穿雲說這些話,不由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罷了,她的心思誰能懂呢?
穿雲自然也聽不懂,他只知道,這兩位兩情相悅,安安分分的在一起不好麼?
“在聊什麼呢?”這時,軒轅離醉拿着戰利品一臉笑意的歸來。
穿雲忙要起身行禮,軒轅離醉便揮揮手示意他無需多禮,而車無垢則淡淡道:“說些男女之間能說的嘍。”
穿雲臉一黑,忙爬起來躬身解釋道:“爺,穿雲……”
軒轅離醉淡淡搖搖頭,眼底並無一分慍怒,他了解車無垢,所以會誤會纔怪。車無垢則懶懶道:“把樹枝洗洗吧。”
“好。”軒轅離醉再次甘願的當起了奴才,這讓穿雲認定了自家爺徹底沒救了。
軒轅離醉仔細的將樹枝清洗乾淨,又用匕首將其削的極細,而後才送到車無垢的面前。車無垢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望着他道:“你倒是細心。”
得了車無垢的誇獎,軒轅離醉只是溫潤一笑,淡淡道:“我幫你。”說着,他便接過車無垢手上的箭宇,見其上密密麻麻排着的魚一條條弄下來,井然有序的遞給她,她將魚兩兩分列,八條魚,四根樹枝,代表着他們三人一畜生的吃食。
穿雲在一邊看着他們默契十足做坐着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竟感覺無比的和諧。此時的軒轅離醉,好似再也不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爺,而是一個普通的鄉下漁夫,正和自己的妻子過着恬淡幸福的生活。
這樣的他們,甚至更有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