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雪親自端了湯藥遞給春暖,春暖受寵若驚,剛要說聲“謝謝”,便在他那冷漠的目光中閉上了嘴巴。
這湯藥本來就苦,加之飄雪的臉色異常的陰暗,以至於春暖覺得,自己喝的簡直是世上最苦的毒藥。她真的不明白飄雪爲何會幫助皇上離開娘娘,可是她知道,他,一定不是真心想要傷害娘娘的。何況……娘娘是要犧牲自己來救皇上,他……定是痛極了才下了這樣的決定吧。
春暖喝完藥後,飄雪接過碗遞到一旁等候的丫鬟手中,淡淡道:“你覺得怎麼樣?身體可還好?”
春暖意外地望着飄雪,雖然他精今日比往日任何時候都要陰沉冷漠,可是他着實是第一次這樣關心她。
只是春暖是聰明人,飄雪沒有上朝,這根本不是他做事的風格,那隻能說明是車無垢讓他留下來的,他一定是聽從了娘娘的話才這樣的吧?春暖這樣想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是希望能得到他的關心,卻不希望因此而勉強他。
“奴婢已經沒事了,飄雪大人,您不用在這裡陪着奴婢了,還是去忙該忙的事情吧。”春暖小心翼翼道,只是話音剛落,便不爭氣的咳嗽起來。
她抱歉的瞄了飄雪一眼,忙解釋道:“藥太苦,所以嗆到了。”
飄雪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伸進袖子內,拿出一個精緻的小包裹,將其拆開,幾顆五顏六色的糖果便出現在他的手心。
飄雪的目光,突然間便柔和了許多,而春暖擡眸,正撞見他那柔和的目光,一顆心立時狂躁的跳了起來。
“這是我昨夜在外面買的糖,聽老闆說很好吃,你嘗一嘗,去去口中的苦味吧。”飄雪挑了顆顏色最難看的糖果,遞到春暖的面前,那雙眸子中竟然帶了幾分不捨來。
春暖越發受寵若驚,更沒想到飄雪會因爲一顆糖,而露出這般“痛惜”的神情,不由輕笑道:“謝謝飄雪大人。”說着便極爲珍重的接過那顆糖,放進了口中。
飄雪看着她的神情,見她的脣角勾勒出一抹笑意,神情稍緩,淡淡道:“味道如何?”
春暖微微頷首道:“甘甜可口,真稀奇,這些人是怎麼做出這種七彩的糖來的?”
飄雪卻並不理會春暖的話,而是極爲仔細的將包裹給包好,然後放進了袖囊中。
春暖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脣邊的笑意也是異常的苦澀,她垂下眼簾,低聲道:“這些糖,是飄雪大人特意買給公主的吧?說起來,大人對公主真不是一般的好……”
飄雪聽到春暖話中有話,長眉微微蹙起,旋即淡漠道:“孩子是世界上最乾淨純潔的,我喜歡孩子,更喜歡依賴我,對我好的孩子。”
春暖微微一愣,望着飄雪那帶了幾分不悅的面色,知道自己說的話惹怒了他,她的臉紅了紅,不斷咀嚼着這句話,飄雪大人的意思是,他不是因爲愛屋及烏?只是他難道不知道這理由太牽強麼?若真是如此,他爲何獨獨喜歡公主?難道不是因爲公主有七分與娘娘相似?
只是這些話,她是斷然不會說出口的,叫他傷心,她何嘗不痛心?
“奴婢真的沒事了,特別是吃了這顆糖之後,所以大人還是去上朝吧,否則朝中議論起來,又要有人說什麼了。”
飄雪擡眸望了一眼春暖,面色帶了幾分淡漠疏離,冷聲道:“我也想走,只可惜娘娘不允許,否則也不會一直留在這裡。”他並不是個耐性十足的人,何況在他看來,如果不是春暖突然出來,他也不會如此內疚,車無垢也不會更加討厭他,他的心中……其實是怪着春暖的,只是他一直沒有發現而已。而說這句話時,他儼然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
春暖雖然早就猜到會如此,卻沒想到飄雪說的這樣直接。她的臉上寫滿尷尬,一雙眸子四處遊離,支支吾吾道:“奴婢知道……奴婢只是想說,大人如果不願意呆在這裡,大可以離開,娘娘那裡,奴婢自然會幫您解釋的。”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
飄雪不由爲方纔衝動之下說出的話感到內疚。其實,有這樣一個深愛着他的女子,於他而言也是一種幸運吧?只是感情這種東西,永遠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平等交易,有的人就算愛到爲了另外一個人,可以葬送自己的靈魂,在另一個人眼中,她也可能普通的只是路邊的野菊,任君採擷,隨手棄之。
春暖便是這樣的野菊,而且,飄雪連採擷的意思都沒有,只是任其枯萎腐爛,看着她,如同自己一般,因爲心中的執念,而愚鈍到無藥可救。
如果是別的男人,此時也許會對春暖說一句“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飄雪絕不是那樣的人,他只是沉默着在那裡站了一會兒,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春暖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寫滿了疲憊,他……果然是早就等不及要離開了,果然是一刻也不願跟自己在一起麼?
……
宮中的氣氛沉悶壓抑,尋找自己葬生之地的軒轅離醉,卻顯得格外的平靜。他御風而行,總是飛飛停停,像一隻離羣的孤雁,在尋找着自己可以依靠的夥伴,卻渾然不知,自己正在往相反的方向行去。
遠山之上,天的盡頭,好似有一把劍,將黑暗的帷幕挑起一個角,旋即刺眼的陽光鋪天蓋地而來,似要將山頂上那屹立不倒的人,吞噬在這金光之中。
軒轅離醉眯起眼望着日出,伸出手感受着溫暖的風,脣邊勾起一抹笑意,罷了,既然不知道何時會死去,不如就一路這麼走下去吧,反正再走下去,便杳無人煙,死了之後會落得個多麼悽慘的下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車無垢看不到他死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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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外遠山上,一座隱秘的山洞中住着兩個女子,那兩個女子便是拓跋鳳蘭和拓跋珠。
此時,拓跋鳳蘭正百無聊賴的挑着篝火,烤着野雞。
門外,突然傳來狼嚎聲,她微微擡眸,下一刻,視線便被一身紅衣的冷傲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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