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布爾什維克

1917年3月,隨着臨時政府大赦令的下達,寓居國外和被流放邊疆的布爾什維克領袖們陸續回到了彼得堡。

2月革命發生時,布爾什維克無論在組織上還是思想上都還未爲這場革命做好準備。儘管彼得堡的布爾什維克積極參與了運動,但總體上沒有對2月革命產生重要的影響。當事布爾什維克在全國的組織遭到了極大的破壞,全部黨員不過2.3萬人,在彼得堡不過2000人左右,比起其他政治力量要弱得多。因一大批領袖都不在首都,當時主持中央局的是施略普尼科夫、莫洛托夫等人,對全黨的統御力和號召力都不行。另外,布爾什維克中央對2月革命的性質和隨後帶來的局勢判斷也存在重大分歧。甚至在彼得堡,布爾什維克都出現了兩個領導中心,一個是俄羅斯中央局,另一個是彼得堡委員會。在對待臨時政府的態度上,中央局的立場較左,他們發表聲明說,目前的臨時政府就其實質而言是反革命的,因爲它站在了資產階級和貴族的立場上。因此,同它不能有任何的妥協。中央局宣佈,它的目標是建立民主性質的臨時革命政府。

在彼得堡工人中有着較大影響力的彼得堡委員會的立場就要現實的多。他的聲明說,在臨時政府的行動符合無產階級和廣大民主派人士利益的前提下,彼得堡委員會不反對臨時政府的權力。這個態度,基本和布爾什維克分道揚鑣的孟什維克基本一致。

中央局試圖糾正彼得堡委員會的立場。但後者不買賬。彼得堡委員會在中央局召集的會議上說,委員會的主張完全符合現在的情況,符合黨的利益。中央局的指示應當交給彼得堡委員會研究,因爲它依靠羣衆。位置在彼得堡委員會之上的中央局卻沒有彼得堡委員會的影響力,不得不被迫修正自己的觀點。

在對待戰爭的問題上,彼得堡委員會認爲應當繼續打下去,和平是不割地賠款的和平,而不是屈服。

這種局面一直到三月中旬才得以改變。3月12日,在西伯利亞流放的加米涅夫和約瑟夫回到了彼得堡,他們首先控制了《真理報》這個輿論工具。使中央局的權威得到了加強。但他們還不認爲現在就可以將資產階級革命轉化爲社會主義革命。加米涅夫在中央局會議上的發言頗具代表性。“我們是否已經成熟到足以建立無產階級專政了?沒有。但這個時刻會到來的。推遲它的到來對我們並非不利,因爲我們現在的力量還不夠。”

在3月27日到29日的全俄黨代表大會上,布爾什維克通過了一項決議,對臨時政府採取有條件的支持。這個會議上還決定由加米涅夫、約瑟夫、諾根等人組成一個委員會。跟孟什維克就聯合問題進行會談。

如果局勢就這樣發展下去。俄國真的要變爲一個共和國了。布爾什維克和孟什維克正在向合法的反對黨進展。直到4月初烏里揚諾夫從瑞士破費周折地返回祖國。布爾什維克的政策才發生了重大轉變。

黨內高層大人物們考慮和研究的問題距離丘博夫還很遙遠,他還是布爾什維克黨的一個小人物,區委員會成員。是彼得堡委員會的幹部。因爲在二月革命中的表現,丘博夫受到了雅科夫等彼得堡委員會高層的重視。在二月革命爆發支持被捕入獄的雅科夫已經被臨時政府所釋放,但經歷了二十餘日牢獄之災的雅科夫還是很感激丘博夫的提醒,如果他當時聽了丘博夫的勸告,也就不會被保安局的密探抓走了,錯過了二月革命最激烈的日子是雅科夫的遺憾。在這件事裡,雅科夫認爲丘博夫具有敏銳的觀察力和預見力,是一個值得信任和培養的工人幹部。

順便說一句,雅科夫在政治立場上跟彼得堡委員會絕大多數人一樣,贊同支持臨時政府執掌政權。

丘博夫一直跟他真正的“主人”保持着密切的聯繫。由於他日益受到布爾什維克的器重,國安總局國際局俄國處加強了對他的控制和培養,他甚至專門被安排在西班牙餐廳他日常的聯絡點接受了李三才准將的詢問和下一步工作的指示。其實他可以直接到涅瓦大街遠征軍聯絡處彙報工作的,但李三才還是遵循了國安總局規定的秘密工作的基本準則,沒有讓這位已經在國安總局供職8年被證明忠誠度極高的外國特工出現在中事機關。李三才在二月革命取得成功後根據總局的意見調整了彼得堡站的組織結構和運作模式,將彼得堡站一分爲二了,分家後的兩個站有着嚴格的分工,彼此絕不往來。其中崛義郎領導的甲站專門負責布爾什維克派,乙站的工作內容則廣得多,軍隊、政府及其他黨派都是乙站的工作範圍。

李三才單獨向丘博夫佈置了工作。李三才首先給了丘博夫中國妻子帶給他的信,然後祝賀丘博夫因功晉升爲上尉軍銜。然後開始向丘博夫佈置工作。李三才要求丘博夫儘快脫離彼得堡委員會而投向中央局,在適當場合要公開發表反對和臨時政府妥協的觀點,鼓吹將戰爭的性質轉爲國內戰爭,而不是積極參加歐戰。完全不必計較雅科夫等人的態度,他們將會被歷史所淘汰。

“你可能會受到打擊,甚至被開除出黨。但不要緊,這是必要的。”李三才叮囑道。而在中央局中,李三才特別要求丘博夫注意那個從西伯利亞回來的格魯吉亞人,即約瑟夫先生。李三才給了丘博夫一些絕密的資料,讓他在西班牙餐廳的包廂內背熟後當面銷燬了。

“將軍,我很難與那些大人物取得直接聯繫……”對於局長親自佈置的任務。丘博夫感到爲難。

“是的,組織上完全明白這一點。”李三才凝視着丘博夫,“會給你創造機會的,但更重要的是你要自己創造機會。你要記住,這位約瑟夫先生不喜歡有頭腦有文化的人,你的履歷證明你是一個粗俗的人,沒念過幾天書,寡言少語,貪杯好色……這些缺點在他看來不是什麼大毛病。你要展現你的優點,它就是忠誠。無條件的忠誠。要把這個優點努力展現給你準備爲其服務的人。”

“我明白了。請組織相信我的忠誠。”丘博夫幾乎忘記了自己原來的名字了。但他清楚國安總局的手段。清楚自己在返回俄國後的一切,酗酒,嫖娼,賭博都在組織的監視中。但現在看來。組織並不在意他所犯的紀律。

忠誠?當然。特工組織成員首要的就是忠誠。丘博夫在受訓時親手處決過叛徒。那是給他們上的重要一課。教官強調,組織可以原諒你們所犯的一切錯誤,除了背叛之外。組織可以饒恕最兇惡的敵人。但絕不會饒恕叛徒。對於背叛組織的人,哪怕他逃到天邊,組織也會將其抓回來繩之以法。

“彼得,組織上會妥善照顧你的家人的,適當時候,將會撤出你,回到你真正的祖國安居樂業。”李三才當然不會忘記安慰這位外國特工。但在骨子裡,李三才不信任他們。一個連自己祖國都可以背叛的人是不會絕對忠誠的。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國安總局已經不是龍司令手裡的情報處了,它的業務走向了世界。一個黃皮膚黑頭髮的亞洲人在彼得堡是很難開展秘密工作的,即使那些從新疆招募的少數民族成員也不行,而丘博夫就完全不同了,他可以順利地打入布爾什維克而不受懷疑,因爲他就是地道的俄羅斯人,即使他是在遠東出生和長大的。

“請將軍放心,我會牢記誓言。”

“很好。組織信任你。”李三才摸出一張紙條,“這是你的備用聯絡站,如果崛義郎這邊出了問題,你可以啓用這個聯絡站,它只爲你而設,別人不知道它的存在。”李三才看着丘博夫摸出火柴將紙條燒爲灰燼,“彼得,俄國局勢將進入一個動盪期。你要相信,在彼得堡,你決不是孤軍奮戰,會有無數的同志在你身邊。”

丘博夫不明白上級爲何不看好彼得堡委員會而重視中央局的那幫人,更不理解上級爲何重視布爾什維克。他是奉命加入該派別的,在他看來,別說是和杜馬臨時委員會比,就是和孟什維克比,布爾什維克也不佔一點優勢。但命令就是命令,他所接受的訓練已經改變了他的性格,在他眼裡,國安總局是無所不能的,他所要做的就是按照上級的指示去辦。他已加入了中國國籍,他的中國太太和三個孩子都幸福地生活在中國,他渴望在任務結束後永遠留在中國,十幾年的經歷已經讓他愛上了那個國度。

二月革命爆發時,烏里揚諾夫作爲政治流亡者旅居在蘇黎世。他跟所有人一樣,根本沒想到彼得堡會發生革命。但革命實實在在地發生了,並且在所有人的瞠目結舌中取得了成功,統治俄國三百年的羅曼諾夫王朝轟然倒塌,杜馬掌握了國家政權,臨時政府在吵吵嚷嚷中成立了。烏里揚諾夫密切關注着局勢的發展,他在俄歷3月3日給挪威的一位朋友寫信說,“工人們血戰一個星期,米留可夫+克倫斯基卻掌握了政權!完全符合歐洲的舊模式……不過這沒什麼,這個階段既不是最後一個階段,也不會僅僅是俄國的革命……如果我們的人要同齊赫澤之流團結一致,那就是莫大的不幸!”

當他在國內的同志們還在就政治立場的表述以及如何制定對臨時政府的策略而爭吵時,烏里揚諾夫已經將未來的原則確定了。

他急切地尋找回國的途徑。他讓先期回國的同志轉告彼得堡的同志們,“我們的策略是完全不信任臨時政府!不給新政府任何支持!特別要懷疑克倫斯基!我們要做的事是把工人武裝起來,絕不和其他政黨接近。”他以《遠方來信》的形式給《真理報》寫文章,表達他對時局和黨的策略的看法。

但他那些國內剛結束流放生涯的絕大多數同志不接受他的觀點。他的來信只有一篇刊登在《真理報》上,而且還刪去了激烈抨擊臨時政府、孟什維克的文字。

烏里揚諾夫在得到了德國允許後,乘火車從瑞士出發,穿過德國,經瑞典、芬蘭,在4月初回到了彼得堡。他對前來迎接他的加米涅夫說,“《真理報》上刊登的是些什麼東西?我看了幾期,狠狠地罵了你們!”次日,在出席全俄蘇維埃會議的布爾什維克和孟什維克代表的聯合會議上,烏里揚諾夫關於戰爭和革命問題的報告。核心思想是解決政權問題,即由無產階級掌握國家政權。烏里揚諾夫的回國,徹底扭轉了布爾什維克之前確定的方針,開始謀劃用武力推翻臨時政府,建立一個布爾什維克主導的政府了。

烏里揚諾夫4月4日會議上的發言引起了軒然大波。絕大多數人感到震驚。參加會議的孟什維克代表不必說了,布爾什維克派別的著名人物,布哈林、約瑟夫都表示烏里揚諾夫的策略太空洞了,沒有可以支撐其觀點的東西,完全不合實際。就連在中央局持強硬態度拒絕與臨時政府合作的莫洛托夫也對烏里揚諾夫的講話表示懷疑。接下來,就是烏里揚諾夫表演的時候了,他開始頻繁地召集會議,做黨內同志的思想工作,或者採取個別談話的形式,說服他的戰友們支持他的觀點。在布爾什維克內部,烏里揚諾夫的地位是公認的,至少在理論方面,大家承認他是絕對的權威。隨着烏里揚諾夫艱苦細緻的工作,贊同他觀點的人多起來了。

烏里揚諾夫爲什麼急於奪取政權?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問題。必須承認,就俄國一大幫政黨而言,對於政權的認識高度,還沒有超越烏里揚諾夫的。在另一個時空裡,一位著名的元帥曾講過,政權就是鎮壓之權。這位元帥的語言體系是特別的,經常說出一些令人瞠目的話,比如,在我們這個體系下,誰說真話誰就得垮臺。但他卻一語道破了政權的核心。

大概是二月革命給了烏里揚諾夫啓示和信心,臨時政府的力量無論如何也大不過沙皇,但二月革命用百十條人命就推翻了沙皇,這說明什麼呢?說明時局正面臨一個千載難逢的時機。只要有信心,有手段,取得政權並不是一件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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