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書說到,苗金鳳被疏散到了警戒線以外,只能在遠處望着猛獸館的情況。當衆人將兩頭老虎運出猛獸館之後,馬上就有人高喊:“還有人!還有人!”苗金鳳雖然距離遠,但是遠處傳來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辨。她的心裡十分清楚,他們所說的那個人是誰。等衆人真的把馮師傅給擡出來了之時,苗金鳳一見,瞬間就驚嚇得癱軟在地,這是她20多年生命中,絕對從未見過的慘烈一幕。
只見,被擡出來的那個人已是血肉模糊,從遠處看去,已經辨認不出這個人的長相,只見此人的脖頸處有明顯的老虎的齒痕,右臂已經不見了,腹部已經被吃的不剩什麼了,只剩下了少半截腸子搭在右腿上,而左腿的大腿根部正面也被吃了個淨光,大腿骨在上午十點半的日光的強烈照射下,清晰可見,整個人就這樣生生的被老虎吃了一大半。
苗金鳳是不看則已,這一看,當時,整個人都傻了。眼前的這一幕,是她活了二十多年,從沒親眼見到過的。更何況,眼前的這個人,就在剛剛兩個小時之前,還和自己面對面的交談甚歡。而此刻,就已經陰陽兩隔。
苗金鳳雖然只是第一天上班,跟馮師傅也不是很熟,但是,馮師傅帶給苗金鳳的那種安全感,就像是自己的母親一樣。如果不是馮師傅帶着她,苗金鳳打死也不敢進入到猛獸館的後臺。雖然苗金鳳只跟馮師傅相處了短短的幾個小時,但是,苗金鳳已經從心理上對馮師傅形成了安全依賴。苗金鳳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她不知道,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自己該怎樣度過,自己該如何度過這樣的一天。
然而,更令苗金鳳感到恐懼的是,在今後沒有馮師傅的日子裡,自己該怎樣熬過在猛獸館後臺的日子。
苗金鳳就這樣胡思亂想着,不知都過了多久。突然,有人從她的背後拍了她一下,“嗨!別在這兒呆着,跟我過來。”
苗金鳳定睛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年紀大概在30歲上下,一米七幾的身高,黃黃的麪皮,瘦瘦的身形。苗金鳳不認識此人,便沒有答話,也沒有跟着他走。那人轉身走了幾步,見苗金鳳沒有跟着過來,便又走到苗金鳳的近前,向苗金鳳介紹自己,說:“我也是馮師傅一手帶出來的徒弟,我姓周,你叫我老周就行。”
苗金鳳一聽面前的這個人是馮師傅的徒弟,才鬆了一口氣,跟着這個人走了。老周將苗金鳳帶到了一處僻靜之處站住,轉身跟苗金鳳說:“我也是馮師傅的徒弟,如今馮師傅遭此不測,我也很難過。但是,工作還是要繼續下去。是這樣,剛纔咱們動物園的領導吩咐讓我接手猛獸館的工作,你原來不是跟着馮師傅嗎?這樣,你以後就跟着我,我當初也是跟馮師傅學的徒,論起來,算是你師兄,所以,你以後不必叫我師父,叫我老周就行。”
苗金鳳一聽此言,才知,原來園方領導已經派了人接管猛獸館。而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也就30來歲,想必一年半載不會離開猛獸館,將自己一個人留下,而且,此人又是個男的。想到這兒,苗金鳳的心理多少有了些底。
老周帶着苗金鳳熟悉了一下動物園裡的各個部門的坐落位置和職能劃分。苗金鳳整個下午就跟着老周,走遍了整個動物園。對動物園裡的所有部門都有了初步的瞭解。最重要的是,她認識了所有部門的所處位置,尤其是獸醫站。在離開猛獸館的這一個下午,苗金鳳感到壓在心上的那塊大石頭,似乎有了鬆動的跡象,較之上午那噩夢般的經歷,感覺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
就這樣,苗金鳳度過了一個較爲輕鬆地下午。回到家裡的苗金鳳,爲了不讓父母擔心,極力掩飾着上午發生的一切,面對父母好奇的盤問,苗金鳳只能用“第一天上班,現在還在學習。”爲由搪塞父母好奇的盤問。但是,苗金鳳還是閱歷太淺,想那動物園出了人命這麼大的事,怎能不被媒體報道?家裡人有怎能不知道?當然這是後話。
這一夜,苗金鳳在自己房間的牀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只要她一閉上眼,眼前就都是白天的碎片是畫面。但是,苗金鳳經過一天的折騰,真的很疲倦,雖不敢睡,可身體卻又聽使喚。苗金鳳就在這樣似睡非睡的狀態下,渡過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清晨,苗金鳳依舊像昨天一樣,用過早餐,一路兼程,趕往單位上班。但當苗金鳳站在猛獸館的門口,卻終究沒敢進去。因爲苗金鳳發現,猛獸館門前的血跡,還尚未退去。依稀可見一塊一塊的黑色印記。這些印記,似乎是在向苗金鳳回放着昨天發生的一切。
就在苗金鳳愣神的時候,身後突然一隻大手,輕輕地拍在了苗金鳳的右肩。苗金鳳瞬間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老周。老周問苗金鳳:“怎麼來的那麼早?自己一個人站在這兒,不害怕呀?”
老周的話像是一根針,瞬間刺醒了苗金鳳原本麻木的神經。這時,苗金鳳纔回過神來,問老周:“您來的怎麼也那麼早啊?”
“哦,今天上午9:00咱們園長要給咱們開會。咱們猛獸館停止對外開放。”
“園長開會?開什麼會?”苗金鳳一時還納不過悶來。
“昨天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園方一定要開一個緊急會議,先從內部分析找出此事件的責任人,再在必要的時候,給外界一個交代。”
“原來是這樣。”苗金鳳這才明白過來。
“所以,咱們今天干活得麻利點兒,要不我今天來這麼早幹什麼?估計這個會不知道要開到什麼時候。所以,咱們得把一天的活兒都幹出來。不多說了,咱們現在就開工。”說着,就見老周從腰間取出一大串鑰匙,熟練地從中找出猛獸館的大門鑰匙,幾步上前,將鑰匙插進鑰匙孔,順勢一擰,大鎖頭就被打開了。老周的開門動作只有短短的十幾秒,但是,在苗金鳳看來卻像是慢放鏡頭一樣漫長。苗金鳳還不確定猛獸館裡面的情況,她不知道下一刻自己將面臨怎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