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均梅咬着脣,聽着周啓遠和高文龍的對話。週記遠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只顧着他和別人在說話。佟均梅心裡悲傷不已,自己竟然是比不過那個拋棄他的妻子。
車廂裡再沒人說話,三個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車廂外面傳來了槍響。周啓遠和高文龍皆是一驚,兩個人同時抽出了手槍,望向窗外。佟均梅則站起身來,渾身瑟瑟發着抖。
車尾外,馮岱峰帶着幾個人正在向一個落荒而逃的男人開槍。可是男人的身手倒很敏捷,他竄下了鐵軌,朝着火車道旁邊的莊稼地跑了進去。
進了莊稼地,馮岱峰幾個再不能追趕,只能胡亂開了幾槍,然後懊惱的收了隊。
高文龍的嘴張得大大的,“果然有人要炸專列?!”
周啓遠抿着嘴沉默着。
隨着過道里的腳步聲響起,包廂的門一開,馮岱峰進了來,“司令,是和普林他們打過交道的牛頭山二當家的!”
“是他!”周啓遠緩緩的坐下來,“還有什麼?”
馮岱峰又繼續彙報道,“列車上給做飯打下手的胡二病了,他是胡二推薦來的。我一直查到廚房裡,幾個兵也沒注意低頭摘菜的他。後來我親查到了,才發現了他。他急了,和我們打了起來跳車跑了。我在廚房的一蘿菜裡發現了火藥。”
周啓遠擺了擺手,馮岱峰退了下去。
周啓遠凝神自語着,“看來,他是投靠了姜南了……一定是亦皊知道了此事,纔去戲園子裡和喻如心鬧的,一定是的……”周啓遠說着轉目看向馮岱峰,“她是被bi到了什麼份上,纔會用血來寫字條……”
周啓遠說着,雙眉皺得更緊,眼裡全是心疼。
他不管梅亦皊是不是姜南的女人,也不管梅亦皊給姜南生過了孩子,他現在急切的想見到她,想仔細看看她,想親口問她——你心裡是不是還有着我?
佟均梅再也坐不下去了,她一句話不說,打開門衝了出去。
高文龍走上前去關上了包廂的門,意味深長的對周啓遠說道,“司令,這個女子似乎對你很是關心呢。”
周啓遠哪裡有心思和高文龍開玩笑,“好了,你別說了。文龍,你不知道姜南的用心。”
高文龍坐在周啓遠的對面,一臉凝重,“姜南他是不想讓你去和談?”
周啓遠緊抿着的脣,輕啓,“只要能炸到我,死傷於他都只有好處。一是炸死了我,他萬事都不必負責,在我成區裡出了這樣的事,和他一點干係也沒有。就算是我沒死,炸傷了,我也能猜出是他所爲,我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先挑起戰事來,國外公使從中調和再難進行,國外公使定然會對我不滿,我失去了國外的支援。那時候,姜南要打就打,他會爭取到國外的支持。”
高文龍是一介商人,從沒把軍事中的明爭暗鬥看得太重。他一直以爲,只要武器優良,在戰爭中就能取得勝利。可是現在聽了周啓遠說了這一席話,他忽然想到了,盟友也非常重要。三句話在理上,便比別人多了幾分氣勢。求得盟友,也比別人佔了幾分先機。
高文龍吸了一口氣,“如此看來姜南的算盤打得倒精啊。”
周啓遠咬緊了牙,“若是今天沒有亦皊,我怎樣都是要中姜南的計了。”
高文龍望着一臉冷峻的周啓遠。
姜南的奸計也要有人能看懂,周啓遠能看透姜南的計謀,是不是說周啓遠這個人也不簡單?
高文龍忍不住問周啓遠,“那麼,司令下一步要怎麼做?”
周啓遠揚了揚略青的下巴,“自然是去和談,我的專列上除了停了一下車接你上來,再沒出過任何事。”
高文龍怔了怔,隨後瞭然的點頭。周啓遠要忍住這口氣去和談,再找機會和姜南一決勝負。能有這般沉穩,才能當得起一軍的統帥罷。高文龍心下暗暗佩服周啓遠來。
梅亦皊抱着梅遠正在院子裡玩耍,小春從門外進了來,“夫人……”小春擡頭偷眼望了梅亦皊一眼,又連忙低下了頭。夫人叫她去司令府請鹿芳雅過來,可是鹿芳雅聽她說完來意,冷笑不止,“她梅亦皊以爲自己是誰?想叫我去就去?做她的西洋夢去罷!”
小春聽鹿芳雅這麼說,更不敢多說一句話,她灰溜溜的離開了司令府。可是回來也有許多話不能說給梅亦皊聽。就是鹿芳雅罵梅亦皊的話,她一個下人哪裡敢一字不差的學出來?
小春低着頭繼續說:“姜夫人她有事,不能來了。”
梅亦皊
微微嘆氣,倒是她想得不周了。想想鹿芳雅的xing子,臨搬出來前自己又給了她冷臉兒,鹿芳雅怎麼會來見她呢?真是自己當初的錯,錯以爲是鹿芳雅向姜南說了自己要搬出去的話,現在才惹得鹿芳雅心裡有氣。
想到這裡,梅亦皊的臉微微紅了起來。耳畔響着梅遠響亮的笑聲,梅亦皊看着兒子,修眉一展。鹿芳雅雖對自己有所不滿,但是卻一直很喜歡梅遠。也許鹿芳雅會想看梅遠,這個藉口再好不過。梅亦皊決定抱着梅遠去看鹿芳雅。
小春聽到梅亦皊要抱着梅遠去看鹿芳雅,還想阻攔。梅亦皊卻聽也不聽小春要說什麼,抱着梅遠叫過了司機就上了車。小春只得跟了上去。
汽車開到了司令府,有僕人急忙把梅亦皊讓了進去。梅亦皊笑着對僕人說,“姜夫人呢?”
僕人彎身道,“我們夫人在樓上呢,我這就去通稟,您稍等。”
僕人說完上了樓去。
鹿芳雅正坐在牀上抽着煙,敲門聲響起,僕人在門外說,“夫人,梅小姐帶着小少爺來看您了。”
鹿芳雅的手指一動,一大節菸灰落在地毯上。
從前,她嫉妒梅亦皊,因爲姜南更喜歡她,而非自己。漸漸的,她倒覺得梅亦皊也很可憐。被姜南綁到楚山來,離又離不得。在異鄉帶着孩子,身邊沒一個親近的人。和她,這個同樣孤單的人,可不是一樣的麼?
說來說去,這和她鹿芳雅又有什麼關係呢?自己要做的,只是尋到機會爲父母親報仇。梅亦皊對她而言,只是個陌路人。
但是,鹿芳雅又不得不承認,梅遠這孩子很討人喜歡,和她也不生分。鹿芳雅不再沉迷於麻將,而是開始惦記着有時間哄梅遠,來打發自己大把的時間。鹿芳雅看着梅遠,有時就在想,如果自己有孩子,是不是也會和梅遠一樣呢?
想着想着,對梅遠的感情就不大相同了。
後來,梅亦皊和梅遠搬走了,鹿芳雅雖是生氣,卻忍不住還想梅遠。
一個小孩子竟然是這麼神奇的,他可以叫人時常念起他。每每鹿芳雅經過梅亦皊從前的房時,都忍不住推開門看一看。那房間裡有着梅遠身上特有的奶香,每每,鹿芳雅都貪婪的吸上這幾口這樣的空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