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週一有多忙,可想而知。
白浩南得前往馬兒的足校考察所有教職員工,馬兒的說法是能用還是用,但一個都不要,他也沒怨言。
小婉那邊其實更忙,江州本地接待來自全國的各種合作方只會更多。
白浩南他們在蓉都完成的這次足球學校合併,帶着馬兒的名頭傳得非常快,起碼很多圈內的都知道,也願意傳播這個消息,能讓馬兒信任並接過他的足校,白浩南似乎就得到了一個很強大的背書,馬兒多年來的人品確實沒得挑,哪怕還有認定他沒有熱血義氣的人,也必須承認馬兒從來沒坑過誰,而且骨子裡有種川地的精明狡黠,他不會吃虧的。
所以找到江州本地訓練總部的人只會更多。
那麼能派過來的就是小曼她們幾個,從財務到法務過來協助工作,上午就坐城際高鐵過來了,吉敏開車去接的,他簡直有點後怕!
要是週六的時候他腦子一熱,答應馬上返回足校訓練梯隊,結果第二天就風雲突變,訓練營反而把足校合併了,那他纔是真的裡外不是人,有時候就在一念之間,早上接了白浩南的電話,立刻跟阿哩一塊兒開着那輛高級麪包車接人。
然後白浩南這個時候最能倚仗的陳素芬卻幫不上忙了!
因爲這妞兒被郭咲咲打得鼻青臉腫!
一大清早白浩南看見雙眼通紅的李琳時候,才知道這檔子破事兒的!
李琳在賓館照顧陪了陳素芬一宿,郭咲咲也跟着端了一晚上的冰水啥,最後被單位臨時叫走才滿是歉意的跑了。
陳素芬覺得相當丟臉,三令五申不許李琳給白浩南說,要不是這妞兒被小婉各種催命電話打爆了,也是要被扣在賓館不許回訓練營的,郭咲咲肯定更不敢說,李琳都證明這是白浩南公開說的老婆了,結果被她打成這樣兒!
白浩南給她打電話,郭咲咲都不敢接,這老實姑娘!
白浩南能咋辦?
還不是隻有一邊打電話給喬瑩娜,請她中午幫忙看看或者聯繫下醫院,一邊忙着在足校奔波,馬兒的足校距離蓉都市區七十多公里,白浩南需要陪着馬兒見的人太多了!
可以說對於宗明訓練營在整個蓉都省的開展都豁然開朗,這堆工作不可能換時間的。
這一忙,就馬不停蹄的到夜裡快十點,才把又是一場夜酒喝完打車趕到賓館去,李琳一臉忍俊不禁的悄悄開門把白浩南放進去,標準間的一張牀上,陳素芬左眼眼圈都是青的,下巴和一邊耳側更帶着淤血紫色,一擡頭看見白浩南就憤怒的指李琳,結果一動,又疼得整張臉都抽抽!
比這個更慘的恐怕就是當初阿威被打的那樣,不過白浩南在戰場上肯定見過太多慘不忍睹的,所以沒驚訝沒表情的湊上去仔細的觀察下:“好了,都是皮下出血,最多一個月都能消散了沒痕跡,不用擔心。”
陳素芬說話都像嘴裡含了東西:“我恨你!”
白浩南不跟她爭論,回頭沉臉看李琳:“醫院檢查沒?”
李琳趕緊忙着從旁邊牀頭櫃找出來袋子:“我在訓練營忙着安排孩子住宿,是喬小姐派車過來接着去醫院的,照了片的,還有核磁共振……”
白浩南沒少跟那個黑乎乎的小衛生兵打交道,雖然看不懂核磁共振膠片,但對於那些打印的診斷單子看得懂:“哦,肋骨骨裂一根,小趾骨錯位矯正,皮下組織挫傷十二處,嗯,誰給我解釋下兩位武林高手是怎麼決定要比武的,不會是爲了爭奪絕世美男我吧?”
李琳噗嗤,陳素芬都咧着嘴疼得直抽抽的嘿了,白浩南沒表情:“老子上週才面對上千球迷觀衆說了打架是多麼愚蠢的事情,你居然去打成這樣,她多少斤?一百八十斤是肯定不止的,你呢?細胳膊細腿兒的,一百斤有沒?成天美腿瘦腰的,你跟她那號兒每天都在拼命的警察比花拳繡腿?!”
陳素芬使勁的把嘴撇上了,沒聽到安慰卻得來一堆父母般的責罵,不過她好像又跟普通姑娘撒嬌賭氣不一樣,更像是犯了錯該被罵的樣子。
白浩南點到爲止,轉頭看旁邊支着耳朵滿臉訕笑的李琳:“你給我說說怎麼回事?”
換個人沒準兒要看陳素芬臉色,李琳馬上嘿嘿嘿的開始往外倒,真還別說,叫李琳動腦筋比較難,她來複個盤好像也能口齒伶俐的說個珠落玉盤嘎嘣脆:“等到了陳小姐聯繫的拳館,就在那個,那個繩子圍起來的臺上,她們就脫了鞋和外面的大衣,熱身以後開始,反正我看見郭小姐一呼就上去了,陳小姐……嘿嘿……”這時候終於看了眼陳素芬,疼得歪眼斜嘴的傷員一個勁想叫她別說呢。
白浩南還能說啥?
陳素芬那些花架子他最清楚不過,面對普通人肯定能打個出其不意或者佔據上風,但碰上真正的狠角色,特別是這種搏命打法的傢伙,白浩南只能長長的嘆口氣,拿自己的房卡遞給李琳:“你也累了一天,早點去休息?”
李琳這傻子居然臉紅紅的接過去轉身跑了。
白浩南聽房門關上,才脫了自己帶滿菸酒味的運動大衣,再把裡面的運動服也脫了,只剩下件前後都印着宗明足球訓練營LOGO字樣的綠白兩色運動T恤,蹬了腳上的鞋子,盤腿坐到陳素芬的牀上掀被子,陳素芬從聚精會神到一臉驚慌的想掙扎:“今,今天……不方便……”
白浩南哭笑不得:“我知道是哪根肋骨裂了,推拿按摩是活血化瘀的基本辦法,我好歹還從老秦那裡學了好幾年吧?明天再休息一天,就要開始運動恢復了。”說着更是從自己的運動大衣外兜裡摸出一瓶紅花油來,然後真脫光陳素芬的內衣開始做按摩。
陳素芬又有點甜蜜的趴好,使勁扭頭想看着白浩南操作。
有點香豔,更有點觸目驚心,白浩南都納悶了:“你們這是在切磋武藝麼,你確定她不是故意在收拾你?”好歹也是青春飛揚的年輕姑娘,練武術又不是那些戶外項目,陳素芬身上還是挺細皮嫩肉白生生的,現在到處青一塊紫一塊,被白浩南手指觸到就哎喲喲,含含糊糊的承認:“我叫她公平公正的打,不許留手……她就真的不留手了!我的八卦步還沒施展出來!哎喲……”
白浩南只能又把錯誤攬到自己身上:“我特麼真是不該成天讓你打着玩兒,你還真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也就我!白浩南!成天隨便你怎麼打,你知道不?!記好了,別成天出去跟別人瞎比劃!”
陳素芬委屈極了:“傳統武術和她這種亡命搏擊兩回事!我們要保護傳統……”
白浩南手上重點就止住了陳素芬的怨念,疼得哎喲喲的反手都掐白浩南腿了。
不過等白浩南大汗淋漓的全身按了一遍,陳素芬估計是被藥效鎮住了疼又有點媚眼如絲了,慫恿白浩南脫都脫了不浪費,白浩南當然是點火就着,誰曾想剛發車沒多一會兒,陳素芬就開始尖叫大罵了!
原來白浩南忘了洗手,特麼到處都沾上紅花油了!
這一晚可真夠陳素芬折騰的,罵了白浩南半宿,不過感覺傷倒是好了大半,起碼精氣神有了。
第二天一早服侍完好不容易開始睡懶覺的陳素芬,白浩南幫兩人都請了球場上的實操課程假,然後帶着場邊亭亭玉立的李琳趕往訓練營去,這一天又是一大堆事兒。
昨天伊莎據說也來啼笑皆非的看了陳素芬,還把牧馬人停在樓下方便陳素芬去醫院的,現在正好給白浩南湊合上,李琳對白浩南的評價就是:“你倆可真夠吵吵的!”
原來昨晚她在另一邊聽了個全套!
長期住酒店的白浩南好像是聽誰說過,爲了牀頭佈線簡單,很多酒店都是牀頭挨牀頭的,真是見了鬼!
不過忙起來,李琳也就沒有追問那些個尖叫聲是什麼含義了,但忙完了晚上依舊跟白浩南一塊回賓館去,哪怕現在小曼她們三個姑娘已經住在訓練營了。
哪怕是趾骨錯位,也都是調養傷,多年習武經歷陳素芬也不是沒受過傷,只是在對打中輸成這樣還是讓她很有些悻悻然,等白浩南迴來就能一起吃飯,然後打太極拳恢復了,據說這纔是活血化瘀的最佳辦法。
陳素芬這一躺四五天,一週的足球場上實操課都沒去,還得是白浩南去看了看課程內容,啼笑皆非的回來給陳素芬在教材上劃重點,他是真不屑這些已經明顯落伍的訓練手段的,但考試要的就是這些內容。
喬瑩娜和伊莎很有默契的你來我不來,既來看望了傷員,還時不時心照不宣的把白浩南拎走,於是忙得不可開交的白浩南只是給郭咲咲打了幾個電話,那姑娘都沒接,白浩南對她肇事逃逸的行爲很不滿,又發了兩條短信恐嚇人民警察儘早投案,也沒回應。
陳素芬都在開始戴着墨鏡上課了,都順口問到郭咲咲這罪魁禍首怎麼污衊傳統武術的,白浩南一邊說壓根兒沒聯繫上,一邊心頭突然開始有點打鼓!
她那未婚夫就犧牲在這個崗位上。
郭咲咲和白浩南重新見面的那個早上,姑娘作訓服上就沾滿了泥水痕跡,工作危險艱辛可想而知。
再不喜歡看書看影視劇,白浩南好歹也陪了多少妞兒進了多少次電影院,那凡是好事來臨,過個馬路都會被車撞的橋段還是耳熟能詳了,韓劇三件寶,癌症、失憶、治不好更是嗤之以鼻的聽了無數回。
聯想到李琳說當晚郭咲咲也是突然被局裡連夜叫走,這念頭一起來,白浩南心裡忽然開始緊張,而且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等他下午到了訓練營根本坐不住。
從訓練營出來立刻驅車前往,先去距離環城比較近的那個新小區,第一回用指紋打開小區門又衝上樓用指紋打開鎖,一開門居然有點心悸!
之前空蕩蕩的窗明地淨兩居室房間裡,現在忽然多了茶几沙發電視櫃,甚至還有嶄新沒來得及拆開的平板電視紙箱放在地上,門口更是擺着兩雙男人拖鞋,白浩南還反應了下,纔想起來估計也很難找郭咲咲穿的女式拖鞋,牀上的枕頭已經變成了兩個並排,還蓋着鴛鴦戲水的枕巾,到處都是一種正在走向美滿生活的積極籌備,然後卻戛然而止的中斷。
這一刻白浩南真有點嚇着了,一個人可以肆無忌憚的釋放行爲,慌亂的在整個房間裡面無頭蒼蠅一樣到處轉了好幾圈,陽臺上、窗簾後,連櫥櫃門都打開來挨個看看,好像那傻大個兒會躲在櫥櫃裡跟他逗開心似的,順便還發現了簡易衣櫃裡面居然還新添了幾件男人衣裳,雖然都是秋衣秋褲之類白浩南絕對不可能穿的老土款式,但嶄新得摺痕都沒消,這妞兒不知道新衣服應該洗洗過水麼。
更心慌,他似乎都能想象到當初郭咲咲爲什麼會好幾年都走不出來的心境了。
這跟失去戰友的感受不一樣,起碼對白浩南來說不一樣。
沒再停頓猶豫,快步關門下樓,開車前往警察分局那個宿舍區,毛毛糙糙的克萊斯勒差點把警察局停車場的杆兒給撞了,換來協勤對駕駛者的觀察:“駕駛證拿來看下……”
白浩南的腿都在無意識的使勁快速抖動:“你們局……最近沒出什麼事情吧?”
協勤眼神都趕得上偵探那麼威猛了:“你什麼意思?!”
白浩南也發現有點語病:“快點快點,我是家屬,我特麼來看我……局裡郭咲咲認識不,她沒事吧?”
很難理解,白浩南爲什麼會對郭咲咲突然有這麼緊張的感受,五年前恐怕任何女人都不會讓他緊張,或者說他刻意不讓自己緊張任何人,但現在,彷彿這是第一個讓他突然意識到會失去,又會難過的人,哪怕重新相逢只有那麼短短的幾個小時。
有時候人和人之間就是這麼奇特,可能白浩南那無限冰封,千錘百煉出來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功夫,正在被親情和愛情消融的時候,正好就遇上這麼位姑娘。
再說其他誰也沒這樣生命危急的時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