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仰望夜空,觀察羣星之時,你不會想到某些偉大的存在,正在注視着我們呢,尼姆?”
“我什麼都不會想。”
尼姆頭顱微低,退後兩步,任由對方從自己身前走過。
“呵呵。”
對方輕笑一聲,不再說話,轉而從指尖溢出一些深綠的光絲,鑽進身後的房間,在空氣中拉出一道光痕。
這是位於帝都地下,大教堂的位置,或者說,曾經的大教堂。
這棟隱藏建造在地底,類似於金字塔的粗獷建築,已經再也不復原貌,像是經歷過一場大爆炸,頂部整個被掀翻斷裂,側面也出現了幾個大洞,青色磚石坑窪一片。
如果只是這樣,尼姆並不會太吃驚,畢竟他親眼目睹,此地曾經聚集了衆多前去衝擊紅手套總部的瀕臨失控者,侵蝕者,乃至於天主末日教的信徒。
但現在的這裡,無比寂靜,無數綠色的藤蔓植物,將整棟大教堂的殘骸覆蓋,抽出枝葉,甚至盛開出絢麗的花朵,將這附近彷彿變爲了一片熱帶雨林般,就不由得他不驚訝了。
被戴琳娜強制拉出夢魘界的尼姆,即是幸運,同樣也是不幸的。
他沒有隨即出現在原地,甚至更深的地下,而是直接出現在地面,並且剛好抓住了降臨守夜人離開的時間節點,運氣不可謂不好,但同時,他的暴起逃竄,也引來了紅手套中的強者。
作爲紅手套如今的巔峰之作,在威利博士離奇失蹤後,三個擁有主教級戰甲的強者,全部都還在總部,而如今離主教級只有半步之遙的尼姆,自然第一時間被察覺。
然後就是追殺,逃離。
事情很簡單,過程卻很慘烈,尤其是還帶着重傷的戴琳娜以及面具娘諾夏,又不能進入夢魘模式的尼姆,險些喪命當場,如果不是一個主教級失控者突然出現的話。
這個世界上存在巧合,但不可能次次都是巧合,自然,有人特意救了他們。
想到這裡,尼姆餘光瞟了眼面前的身影,滿頭銀色長髮被一個荊棘模樣的木釵固定住,無法分辨出身材的綠色長袍,其上繡着綠色紋路,這個人尼姆並不陌生。
在此前他進入大教堂偷聽情報時,就是這個身影,在和末日天主教的主教進行交談,毫無疑問,這是這次襲擊的幕後主使者之一。
尼姆原本以爲這是一個老婦人,畢竟滿頭銀髮,但現在才知道,這竟然是一個相貌秀麗的少女,並不是特別漂亮,卻給人一種充滿活力,鄰家少女般的感覺。
就好像......以前的戴琳娜。
尼姆下意識撫摸了下自己的心口,情緒有些複雜,這讓他想起了那個自己一直迴避着的問題。
這個陪伴着自己,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甚至締結了契約的少女,還是自己以前暗戀的那個歌聲優美的鄰家少女嗎?
自己喜歡的,是以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
......答案或許早就在他心中。
這個少女,或者說這個長相宛如少女的神秘人物,救了尼姆,並且還帶着他們來到這裡,爲面具娘進行治療,尼姆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對方有什麼目的,但爲了救人,他不得不乖乖跟着對方。
一路上,他除了知道這個神秘少女名叫伊絲之外,別無收穫。
不過他並沒有在對方身上感受到屬於主教級的威壓,因此心中暗自鬆了口氣,憑着他堪稱半步主教的實力,想要戰勝這個神秘人物很難,但要逃跑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因此也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對方聊了起來。
當然大多數時候,都是如上模樣,伊絲問,尼姆回答。
“再有一刻鐘,應該就無大礙了。”
伊絲臉上掛着笑容,看起來人畜無害,充滿和煦,不過尼姆卻不敢放鬆半點警惕。
“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我還是要感謝你。”
頓了頓,尼姆纔開口說道,他和戴琳娜締結了契約,但和麪具娘諾夏可沒有,要不是伊絲,他現在確實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特別戴琳娜現在陷入昏迷的情況。
“不用謝我,尼姆,我們並不是敵人,而是有着相同的目的,拯救這個世界。”
伊絲輕笑一聲,看着尼姆:“萬物起源者,源種播撒之靈,偉大的生命與海洋之主的祭祀伊絲,向你問好,夢魘之子,世界的拯救者!”
“請容我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
......
夢魘世界,黑海。
漫天的血霧,朝着四面八方開始蔓延,宛如海面升騰的薄霧,卻連天空以及海洋都一併充斥,持續擴大着自身的面積,籠罩了整片海域。
鮮血領域,完全激活!
路恩輕輕扇動着羽翼,在海面上緩步行走,以他爲中心,鮮血領域開始擴張,就像是攜帶着死亡的天災,汲取着範圍之內所有生物的生命力。
而在鮮血領域逐漸擴張後,路恩才發現黑海雖然看起來荒涼無比,但是海水之下,還是生活着生物,這些夢魘生物根本沒有留意環境的變換,或者不明白這種變化會帶給自己什麼。
嘩啦!
海水翻涌着,突然從水下浮出了一個幹縮的魚人屍體,嘴巴大張着,失去神采的眼中還殘留着恐懼和茫然,然後在它四周,陸續浮現出了相似的屍體,這是一個小型的魚人部落,最高不過教長級的他們,面對鮮血領域毫無反抗之力。
僞裝成石頭的龐大怪物,像是珊瑚和海帶結合的植物,零零散散的魚人聚落,或者是生活在黑海中的其他怪物,這一刻迎來了絕對平等的......死亡!
在路恩身邊,逐漸有血色細絲浮現,這些是被汲取的生命力,轉化爲了鮮血之主獨有的血能,然而路恩並沒有吸收,來彌補內心的空虛感,而是扇動羽翼,將所有血能,都融入了鮮血領域之中。
“還不夠,遠遠不夠!”
轉眼間,路恩部分轉爲暗紅的羽翼,盡皆褪色,取而代之的是鮮血領域的猛然擴張,三公里,四公里,五公里......
就像是一朵鮮豔的花朵,逐漸在黑色的海面上盛開,攜帶而來的,卻是最深沉的恐怖和死亡。
“去吧,將死亡帶給它們,將鮮血和生命,帶回給我!”
血霧籠罩的範圍內,呼嘯的風聲帶着呢喃,傳遍每一個角落,一些漂浮在海面的屍體,突然眼中閃爍着紅芒,重新活動了起來。
天災,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