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恆不時地望望窗外,“而博怎麼還不回來,這孩子太貪玩了,還說把醫院交給他呢!”以恆嘰裡咕嚕地抱怨着,“哎!你急什麼,他不是小孩子了,談戀愛嘛!當然是難捨難分了,”小潔安慰道,“就是因爲談戀愛才叫人擔心嘛!”以恆大聲嚷道,“你,你沒事吧!”小潔不解地望着他,“沒,沒事,沒事,”他馬上躲開她那緊逼的眼神。
以恆坐在沙發上焦急萬分,他知道,兩個孩子已經長大了,情到深處的時候,萬一發生什麼事,那怎麼辦呢!他們是兄妹呀!這不是鬧着玩的,真是到了那種地步,受傷的還是他倆,那種局面讓大家情何以堪呢!不行!必須得儘快阻止,不然到時候越陷越深,後果不堪設想。他決定等兒子回來後坦言相告,手背手心都是肉,即使招來小潔的責罵,甚至是怨恨,都要把事實真相說出來,這樣,才能挽救這對兒女,這就是天意,兩代人的情仇恩怨又糾結在一起,只能當機立斷,不能再猶豫了。他吐出濃濃的煙霧,輕聲地嘆着氣。
“我出去一會兒,”以恆起身出門了,小潔有些不解,走得這麼匆忙,這是怎麼啦?他來到萬順,找到了李勳,“你幫我約紫欣出來,我要和她談談,”以恆很着急的樣子,“是爲了兩個孩子嗎?可是她的腿還沒有好,沒辦法出來,”李勳說,“那我去見她,你帶我去,”他哀求着,“不行,我答應過她,不能帶你去,”李勳無奈地搖搖頭,“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計較這些,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他有些不滿,“這樣吧!我給你電話號碼,你自己和她說吧!我只能這樣幫你了,”李勳笑了笑。
此刻的紫欣也是焦急萬分,和以恆擔心的一樣,作爲母親,更是擔心女兒,女孩子嘛!面對感情,更是傷不起,可是命運捉弄人呀!上一代的苦命鴛鴦連接着這一代的兄妹戀,真是可悲又可嘆,令人痛惜。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紫欣沒有猶豫,順手拿起電話,“是紫欣嗎?”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你,你有事嗎?”紫欣片刻沉默,臉上略顯緊張,“對,我想和你談談兩個孩子的事兒,必須得談談,否則……”他焦急地說,“我知道,我也準備和你商量呢!”紫欣舒緩了語氣,微微點頭。
爲了孩子們,紫欣終於答應以恆來自己家裡,坐了半天,兩個人都略顯尷尬,彼此覺得有點陌生。久違而又濃烈的情意似乎已經冷卻了下來,大家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孩子們的身上,現在已經迫在眉睫,哪有心思去考慮自己的情感。
“你看,現在我們是不是說出實情,不能再讓他們發展下去了,”以恆首先開口,“我也是這麼想的,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不過,會慢慢接受的,傷痛只是短暫的,試試看看吧!”紫欣也說出想法,“不過,小潔那裡,也許不好交代,你自己看着辦吧!”她道出疑慮,“我知道,不過,爲了孩子,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無所謂的,不過,值得安慰的是,我找到了你們,我知足了,”他淡淡一笑。紫欣逃避着他當年那炙熱的眼神,沒有說話,默默地低下頭。
今天,以欣一早就約好而博一起去逛商場,給媽媽買些營養品,她打算帶着而博一起回家,因爲,而博已經要求很多次了,要來看望未來岳母,他的誠懇,讓以欣再也沒有理由拒絕,他倆買了很多東西,吃的,用的,當然,少不了一些貴重的禮物,第一次去未來岳母家裡,一定得慷慨大方一點。
屋子裡的氣氛死氣沉沉的,透過窗簾,望着外面灰色的天空,紫欣和以恆心裡很沉重,他們要面對的是自己最疼愛的孩子,真的不忍心,可是好無奈,只好當一回千古罪人了,越想越覺得自己是罪人,這輩子,不僅欠紫欣的,還欠自己兩個孩子的,他全身酥軟,好無力,似乎即將掉入萬丈深淵一樣。
“媽媽,我回來了,”以欣一進門,就開始大聲喊道,“咦!爸,你怎麼在這裡?”而博很詫異,以恆神情凝重,沒有立即回答,“而博,快過來坐,”紫欣勉強着笑容,“這是咋回事?你們認識呀?”以欣瞪大了眼睛,“是呀!不僅認識,我們還很熟,”紫欣微微一笑。
紫欣望望對面的呆坐着的以恆,她明白,此刻他心潮翻滾,很難開口,“以欣,過來,到媽媽這裡來,”紫欣親切地說,以欣望望此時大家異常的表情,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她慢騰騰地移動着腳步,“來,叫爸爸!”紫欣勉強着笑容,以欣一怔,緊接着是而博,臉色突變,目光緊緊地盯着以恆,而以恆呢!此刻不知所措,臉色發青。
“媽,你在說什麼?不是說我爸因公殉職了嗎?他不是英雄嗎?怎麼可能……”她眼裡閃出淚花,回頭望望呆立的而博,“媽媽,你開玩笑的,對吧?”她使勁地搖搖頭,“媽媽沒有騙你,是真的,因爲你和而博,我們必須說出實情,對不起!以欣!”紫欣連忙起身,拉着她的手,“不,不可能的,”以欣甩開媽媽的手,撕心裂肺地喊道,“以欣,不要怪你媽媽,都是我的錯,爸爸對不起你們,”沉默很久的以恆也坦言相告,“不,不,”以欣往後退了幾步,淚水奪眶而出,她轉身跑了出去,剩下的是僵立在那裡的而博,他目光黯然,眼睛已經開始溼潤,“爸,你快說,這不是真的,快說呀!”他似乎情緒失控,誰又知道,此刻的他心裡好痛,好痛。轉眼間,愛人變成了兄妹,他無法面對,也不想面對,在這瀰漫着詭異的空氣的客廳裡,他無法呼吸,心裡一陣發慌,腳下一軟,癱坐在了地板上,一副很痛苦的神情,額頭豆粒大的汗珠滾落了下來,以恆和紫欣連忙起身,攙扶着極度虛弱的而博,“而博,怎麼啦?”以恆一臉焦急,“爸,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收回你剛纔說的話,好嗎?”他微微睜眼,苦苦哀求,“兒子,對不起,爸爸不能騙你,你一定得接受,知道嗎?”以恆一臉歉意,接着,痛苦不堪的而博終於支撐不住,一翻白眼,昏了過去。
看着眼前的局面,已是意料之中的事兒,隨着救護車的尖叫聲,紫欣心裡默默地呼喚着女兒,可是自己腿腳還不靈便,沒辦法出去找尋,她一遍遍地撥打着以欣的手機,還是無法接通,真是急死人了,此時,她已經開始後悔了,是不是太沖動了,這個打擊放在誰的身上,都難以承受,何況是嬌弱的以欣呢!
在急診室等候着以恆,焦急不已,一邊擔心兒子的安危,一邊擔心女兒的處境,他昏昏沉沉地坐在椅子上,幸好還有李勳夫婦的幫助,不然,自己真的無法支撐下去,爲了不讓小潔知道,他只好把兒子送到萬順來搶救,因爲,李勳是自己忠實的朋友,他很信賴李勳。
急診室的燈終於熄滅,醫生臉上帶着嚴肅的神情,“賀醫生,他怎麼樣了?”李勳攙着以恆連忙迎了上去,“現在情況基本穩定,不過剛纔的血液檢查,有點異常,等情況好轉後,在徹底檢查一下,”醫生眼裡露出不安,“你是說,他可能患有血液病?”李勳急忙追問,“對,坦白的說,基本確定他有白血病的可能,不過,還要進一步的核實,”醫生坦言相告,聽了醫生的述說,如同晴天霹靂,以恆微微一顫,神情茫然,“不,不可能的,他從小就很健康的,怎麼會得這種病嘛!一定是弄錯了,”他一個勁兒地搖頭,“以恆,你不要太悲觀了,而博不會有事的,不是還沒有確診嘛!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知道嗎”小麗極力勸慰,一向心軟的她早已心力交瘁,轉過身去悄悄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