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的軍隊正一步一步地向常盤臺的高牆靠近。整齊劃一的踏步聲與渾厚的軍鼓聲擊打着城牆上反抗軍的每一個人的心靈。
不得不承認,近衛部隊的威懾力真不是吹的,精良的裝備和武裝到牙齒的裝甲,反觀尤利這邊由僅一羣民兵組成的農民軍,怎麼看都沒有勝算。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放棄了。
(是自己煽動他們反抗翠星石的,要負起責任來)即使尤利如此想着,但至於怎麼負責任,尤利也不免擔心起來。
“城上之人,莫不是尤利先生?”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城下傳來,尤利一眼望去,只見一位棕發的穿着女僕裝束的女子正望着自己。
是瑪利亞!
“瑪利亞?!”尤利不由得驚訝地喊出來,沒想到瑪利亞不但是使者,還是近衛軍的首領!
“果然是尤利先生!您在那兒幹什麼,難道這場叛亂是您發起的嗎?”
“…………對,是我領導的。”尤利猶豫了一會,向着瑪利亞大喊道。
“啊……”瑪利亞露出了一副有些可惜的神情:“雖然我並不想這樣,但也沒有辦法。尤利先生,您就爲你的行爲付出代價吧!”
“既然不能商量退兵,我等定會堅守到底。”尤利也大聲迴應着,隨後,他轉頭望向民兵們,舉起手中的劍:“自由萬歲!平等萬歲!”
“自由萬歲!平等萬歲!”
“讓這些貴族下地獄去吧!”
民兵們一遍一遍地隨尤利高喊着口號,他們高昂的聲音迴盪在常盤臺的大地,像是能把這大地擊碎一般震撼。
沒過多久,在瑪利亞的指揮下,近衛軍就結成了攻擊陣列,一步步向前推進着。射擊遠程部隊憑靠強大的火力網擊打着城牆,箭矢就如空中死神一般從空中落下,無差別地收割着城牆上每一個人的生命。
“救人!快救人!火槍手,弓弩手,反擊!”尤利撿起身旁的一杆火槍,點火上膛,扣下扳機,很快就親手在一個近衛軍士兵的身上開了個深紅色的洞。後方的醫療隊快速地趕過來將傷員擡走,飛矢和流彈在城牆間不停飛舞着,伴隨着飛濺的血花衝進將死之人的體內。
“嘶——轟”一顆炸藥在城牆下炸開,城牆搖晃着,木頭的城門也在不斷的猛烈撞擊下出現了點點裂痕,發出“嘎吱嘎吱”的不安的聲音。
(要擋不住了嗎?!)
果然人數和戰鬥力的差距還是太過於懸殊了,第一隊和第二隊的傷亡就遠遠超出了尤利的想象,僅是第一輪齊射,就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倒下,精準得出奇的槍法讓被擊中的人基本都徹底失去被救助的可能,只能奄奄一息的忍受着痛苦,等待着死亡。而城下的近衛軍雖然也被打死了不少人,但火力網的強度卻絲毫不減,箭矢如流行雨般從空中落下,濺出的鮮紅血液染紅了白色的頭帶和鮮紅的臂帶。劍蘭的旗幟上滿是彈孔與破洞,像一條殘破的紅布一般隨風飄舞。
冬天的空氣冷得出奇,尤利一邊深吸着刺激着腦髓的冷氣,一邊給火槍裝填火藥。他的臉龐和身上染滿了鮮血,扭曲的表情讓人乍一看就感覺恐怖至極。
“呃啊啊啊啊啊!”身邊的一個民兵應聲倒下,尤利同時也把槍口伸出去,扣下扳機。他盡力不去看那死去的人的臉,免得自己也會跟着恐懼起來。
“報告!”一個傳令兵俯下着身子飛速跑上來,嘴裡不停地吐着白霧:“大門,大門要堅持不住了…………”
“該死!”尤利用力捶了一拳身邊的土牆垛。
現在在城牆上尚是如此,此時若跟他們打巷戰,恐怕會真的完蛋。
但是現在…………
“我知道了,讓所有人,第一第二隊下撤到城門處,守好門口!第三四隊做好打伏擊的準備,順便再通知後方的後勤,所有人都給我躲進地窖裡,不要出聲,不要露頭!明白?”尤利幾乎是用了最大的音量大喊着。
“是!!!”傳令兵點點頭,快速向後跑去。
“第一第二隊,向城門方向撤退!城牆就便宜他們了!”尤利撐着牆勉強站起來,帶着兩支部隊的士兵往城門方向趕去。
……………………
常盤臺鎮,城門方向。
“咚!咚!咚!咚!”
“轟!”
“吱——轟!!!!”
隨着數次撞擊和爆炸,高大的城門也終於轟然倒塌,變成一塊塊碎裂的爛木頭。
“前進!他們只是一羣叛徒,不要留活口,全給我殺光!”領頭的近衛軍隊長揮舞長劍大喊着,五百多人的近衛軍踏着軍鼓的鼓點和腳下的爛泥魚貫而入,全身覆蓋鐵甲的近衛軍士兵在行動時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響,像是在爲眼前這兩百多名反抗軍奏着死亡的葬歌。
尤利握緊手上的長劍,望着一步步接近的陣列,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些許恐懼之心。
近衛軍的陣列慢慢的近了,他們開始高喊着口號和戰吼,用以對反抗軍的威懾。剛剛經歷過城牆上的對射的士兵們也有不少開始被嚇得腿腳發軟甚至失禁的,還有幾個甚至直接丟掉了武器落荒而逃。士氣從一開始的高昂瞬間變得低落,士兵們臉上開始呈現出失落,絕望,恐懼,迷茫,茫然的神情,有的甚至開始暗暗後悔爲什麼當初不反對這外鄉人的主意。
“尤利先生,勝負已定,我想咱們沒必要再打下去了。”
“笑話!瑪利亞小姐,你連我這個頭領的腦袋都沒有拿到,談何勝利?!”
“我不想再增加傷亡,我尊敬你,所以更不想讓您就這麼倒在我的劍下。”
尤利默不作聲,只是還保持着握劍準備進攻的架勢。
“那就對不起了,所有人,不要傷了尤利先生,剩下的,當叛國者處置,全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近衛軍衝鋒的軍鼓敲響了。
“前進亦是死,後退亦是死,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想想看咱們後方的親人與戰友,想想遠走他鄉的父母妻兒,想想我們在戰前許下的口號和誓言!”
“讓……貴族……下地獄……去吧……”
“自由……萬歲……平等……萬歲……”
“讓貴族下地獄去吧,讓這些貴族嚐嚐來自常盤臺的怒火,來自人民的怒火!”尤利歇斯底里地高喊着,揮舞着長劍指向前方:“衝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時,埋伏在道路兩旁的第三,第四隊也隨即發動了進攻,屋頂上,窗子旁,磚縫裡,到處都射出一顆顆子彈和箭矢,擠在小街上的近衛軍在這種地形下卻奇蹟般的失去了戰鬥能力,在戰場上大顯神威的騎兵也只能成爲被射手伏擊的靶子,兩顆圓手雷不懂從那個屋頂上掉到近衛軍的人羣堆裡,以巨大的威力爆裂開來,將不少的士兵都給炸死炸傷,鮮血和斷肢飛的到處都是,那些被炸殘的人血肉模糊,他們**着,嘶啞的呼救着,近衛軍內部也開始逐漸臨近崩潰。
近衛軍的正前方,尤利揮舞着長劍衝進人堆裡,將兩個近衛士兵砍翻後,又斬傷了數個士兵或軍官。
“這傢伙,是瘋了嗎?”領頭的軍官驚訝地望着尤利,在被劃了數刀後還猛地往前衝,直至衝到自己的面前——
“咕額!”軍官的鮮血濺了尤利一身,他身上塗滿了赤紅色和各種令人作嘔的紅白之物,後邊的反抗軍也因此受到鼓舞,士氣大震,也怒吼着拼命的往前衝。
那一瞬間,這些民兵們像是化身成一名真正的戰士哦不,是戰神一般,他們突然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一邊高呼着口號,一邊緊握着武器鑽到血海之中,踏着地上敵人和戰友的鮮血一步步前進着。
近衛軍的士兵們被這樣的景象徹底嚇懵了,這是他們第一次遇見如此激烈的反抗軍隊,在這種隊伍的面前,不論多麼強大的戰士,也會被淹沒進血海之中,成爲其刀下亡魂吧。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巷戰,近衛軍的先頭部隊在尤利的反抗軍付出了大量損失後,奇蹟般地被殲滅了,剩餘的則是慌忙逃出城外,做好再戰的準備。
主街道浸滿了鮮紅的血液,血流成河。斷肢,屍首橫七豎八地以各種奇怪、扭曲的姿勢躺着,不少武器被丟棄在地上,讓人無法想象,就在不久前,這還是一條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不久前,這個鎮子還是個與世無爭的小鎮。
離近衛軍重整旗鼓再戰還有一段時間,尤利稍微休息了一會後又俯身爬上城牆,用着鏡片有些裂痕的了的單筒望遠鏡望着前方的情況。
“先生,西邊方向又有一直部隊來了!”
“上邊是什麼標誌?”
“御崎!先生,我們這會是真的完蛋了,就靠我們這點人,去迎戰兩個軍團……”
“放心吧,那是援軍!我們的援軍來了!”尤利臉上終於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向士兵們大聲喊道。
遠方,大批舉着“御崎”和“光阪”旗幟的騎兵衝鋒着,在白色的雪地裡如黑色風暴般疾馳着,衝向瑪利亞的近衛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