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突然,接連數滴“血水”自血月淌落,在天空中劃過長長的線,沿着漆黑如墨的天幕滑落到葬月林最深處。
在這個過程中,所有人耳邊都出現了真實水滴滴落時的聲音,只不過這片天地依舊禁聲,這魔魅般的聲音是在腦海中直接響起!
哧溜……哧溜……
下一刻,這聲音化作了吮吸,生生切切地傳遍所有人心間,在這個過程中血月上大片血幕被不斷剝離,一層層地落向葬月林深處。
就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存在正在大快朵頤一樣,它毫不在意衆人衆妖驚懼的眼神,始終悠然自得在享受自己的美食。
而血月上的血水也好似無窮無盡般,儘管短短時間內已經被剝落了一層又一層,可依舊看不出任何變化。
這注定是輪不一般的血月,這注定是非同尋常的一天。
在那直指人心的進餐魔音影響下,每個人都感覺心中沉甸甸的,整片天都感覺格外的低,彷彿已經被壓到了頭頂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獸潮獻祭在繼續,吮吸吞噬在繼續,無邊壓抑也在繼續……
整個大地上除了獸潮中神智喪失的衆獸衆妖外,所有自有的靈魂都被禁錮,所有活着的軀體都不能移動。
無論是實力低微至普通村民,還是境界無邊到城頭堡主、堡外大妖之流,無不在這種震撼中被動圍觀血月的每一分變化。
時間,就在這種靜默中不斷逝去,慢慢到了午夜十分……
在又一層血幕被剝落後,出現的血月竟不再是先前那般赤紅如玉,而直接化作了一顆血淋淋的眼珠!
這一幕震撼到了所有人,就連外界大妖都驚懼不已,它們眼中的震撼之色根本掩飾不住。
那隻血月化作的眼珠就像是活着般,在出現的剎那就滴溜溜地轉了好幾圈,似乎在找尋方向一樣,又接連掙扎了幾次,這才穩定下來。
此時看去,好似這天開了眼,正俯視着芸芸衆生。
又像是一尊看不見的恐怖存在,正貼在天幕上自天外向內看,而血月正是那唯一的窗眼。
儘管血眼已現,可上面的血色依舊在一滴滴一縷縷地沿着漆黑天幕淌落,不斷地向着葬月林深處飄零而去。
這使得它看起來越發猙獰可怖,我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溫度正在直線下降,就跟整個世界都被迅速凍結一樣。
自從來到這個可以修仙的世界後就不知道雞皮疙瘩爲何物的我,此刻竟然生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渾身上下都在控制不住得顫抖着。
我知道這肯定不是空氣溫度真的下降了,而是那血眼帶來的莫名氛圍影響下的必然產物。
九如妙術中的氣勢之法完全是在被動狀態下自然運轉起來的,剛一運轉就是極限狀態,正在幫助我抵禦那無處不在的寒氣入侵。
“臨”字妙術奇妙非常,我感覺到自己體內氣勢就像是無根之萍一樣瞬間出現,眨眼已呈燎原之勢,且在瘋狂增長着,很快就突破了我以前所能施展的極限。
不難看出,爲了對抗這股寒氣,它已經被逼迫到了何種程度。
隨着氣勢之法的運轉,我的體內頓時像多出一股暖流,再也感覺不到那股冰冷至極的寒氣了,無端產生的雞皮疙瘩也迅速消失。
可儘管如此,這看似遠超以往的強大氣勢卻依舊被死死壓制在我的體內,並不能向外溢散絲毫。
堪堪自保,無暇他顧!
邊上的夭夭則周身籠罩在一層粉色的光幕中,在她的腳下是一朵正在綻放的巨大桃花,就像蓮臺一樣護佑着她。
這一招我曾見識過,擁有無與倫比的全身防護力,更能形成特殊場域加持己身,不但使得自己萬法不侵,還能讓身體變得倍加靈動。
此時看來,顯然也是受到那股寒氣影響,被動釋放!
而堡主則和外界的那些大妖一樣,身體表面生出一層無形的域,使得他們看起來就像是被鐫刻在這片天地中的外來生靈般,此刻正在試圖脫離這個世界。
這一刻在血眼的影響下,所有生靈皆平等,就連東方堡的防護法陣都不能阻擋這一變故。
儘管應對手段有高有低,卻無不是一個人或一隻妖的最強防護手段。
神秘血眼,在它降臨之初就如此輕而易舉地逼出了每一個人壓箱底的手段,當真了得!
反倒是東方堡內的普通村民,以及實力算不上太強的衆先天高手沒有受到太多影響,只是略顯詫異地看着我們各自在釋放極招,彷彿大戰隨時將要降臨的樣子。
是的,大戰真就這樣降臨了,出乎所有人意料!
“東方堡既成,韓小兒已至,百年契約已完成,今日吾將要收回吾之牙,吾之劍!”
“感謝當年你將吾喚醒,可今日你已不在,再無人可以制吾!”
“至於誓言……哈哈哈……與一隻妖講誓言,誰知道當年你究竟怎樣想的?”
“今日吾將收回吾的一切,以及……你留下的一切!”
“歸來吧,噬血之狂!”
突然無端的大笑聲在這片天地間響起,連帶着幾句近似夢囈般的自語,聽起來非常蒼茫、久遠,似在述說一件關於誓言與背叛之間的故事。
這一刻那吞噬一切的黑暗終於消散了,天地間再見光明,重現之前修羅地獄的場景,雖然可怖,卻可見。
而所有人都恢復了行動,那些大妖在剛能動的瞬間,就紛紛朝着葬月林最深處拜倒,齊齊喊道:“恭喜老祖出關!”
震驚!震撼!
雖然剛纔那聲音出現的時候我心中就已經有所覺悟,可此刻隨着從大妖口中喊出的話語得到證實後,依舊有一種目眩神迷的不真實感。
沒想到那血月背後的存在,那一直沉睡在葬月林最深處的大恐怖,竟是這片葬月中所有妖族的老祖!
它就這樣突然地出現了,沒有任何徵兆。
而且聽其話語,似乎有對東方堡出手的意思?
那麼它口中那個久遠前將其從沉睡中喚醒的人又是誰?
除了我那不知所蹤的父親,我再也想不到第二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