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哥哥你知道麼?熳菁一個人好孤單,被困在這裡哪也去不了。”
“我明明可以看到你們每一個人,聽到你們說話,卻什麼都不能做,就連抱抱都不行……”
“知道麼?知道麼?知道麼?那年看到小天哥哥瘋了一樣找我,我別提多感動了!”
熳菁簡直就是像個話嘮,一張嘴就說個不停,顯然三年來一個人把她給憋壞了。
尤其當她說到感動的時候,竟然一連問了三句“知道麼”,而後竟像以前那般流出了鼻涕,同時很自然卻也很不講究得在我身上用力地擦了又擦。
“這感覺真好呢!”她一臉陶醉地說道:“小天哥哥我們走吧,熳菁可是給你們準備了好多好吃的。”
說罷,她繼續賴在我的懷裡,一隻手伸出不斷地指點我在紫霧中前行,頗有幾分仙人指路的味道。
最終我們來到一處庭院前,當我看到這裡的佈局時,不禁眼中一熱。
這是一處與我打小生活的院落極其相似的地方,幾乎原樣照搬!
而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爲它只有我和夭夭,以及堡主生活的那處小院一半大小,而其中又只保留了一座小屋,正是我那座。
“這三年來我就住在這,想你們的時候,只要腦海裡想起誰,就可以在這裡看到!”
這時熳菁已經從我懷中跳下,指着院落正中的一處石桌說道。
那同樣是一面紫色的石桌,通體晶瑩,紫氣縈繞,與噬血之狂所化紫山材質相同。
石桌上隨意擺放着幾個小蝶及杯盞之物,無不是通體紫色,晶瑩欲滴。
在那碟中,零星散佈着幾顆紫氣升騰的小果,一看就不是凡物。
而直到此刻,我才第一次看清熳菁的模樣!
回想起她剛纔自我懷中離去時宛若紫雲般輕盈,頓時驚覺自己似乎忽略了太多。
這絕不是自己刻意爲之,而是此地似乎有一股潛藏的“勢”,在不斷地影響着我的注意力。
但它是天成的,並無惡意。
一直到此刻,當我逐漸適應之後,才重拾自己的全部心神。
與三年前相比,熳菁的體型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就連相貌也與當年別無二致,歲月彷彿在她身上失效,時光好似從來不曾侵擾。
她出塵無垢,宛若仙子。
唯獨與過去不同的是她的裝扮。
之前在東方堡的時候,熳菁雖然也跟夭夭一樣,穿得都是由抽自異蟲繭的絲織成的衣服,且非常喜歡各種豔麗的色彩。
可以說,除了夭夭的粉色外,她什麼都敢往身上套,整天把自己打扮得像個五彩斑斕的鳥兒一樣,只要一有空就圍着我嘰嘰喳喳地轉,嚷嚷個不停。
現在的熳菁則是一身紫色,絢爛依舊,卻也多出幾分華麗麗的貴氣。
也許是穿着打扮使然,也許是三年來的孤獨,使得她看起來多了些這個年齡不應有的成熟,讓人心疼。
雖然她隱藏得很好……不,那並不是隱藏,而是再次見到我後開心得暫時忘記了所有憂愁!
可我依舊從她的眼睛深處讀出了濃濃的疲倦。
聯想起與妖指大戰的道道劍氣,以及一直以來熳菁所處位置,很難不讓人懷疑正是她在主導着這一切!
誰能想到,那個牽引去妖祖大部分注意力使得它全然沒有辦法親自對我們出手,那個揮出道道劍氣將妖指逼得始終無法前行的神秘存在,卻會是她?
不是什麼厲害的陣法,而是一個身高剛剛超過我膝蓋的小姑娘!
“熳菁,你受苦了!”
至此,我再也壓抑不住內心激動的情緒,一把將熳菁攬入懷中抱了起來。
這是一種純純的愛,這是一位兄長對妹妹濃濃的情,無關其他。
“嘻嘻……小天哥哥哭鼻子啦!熳菁還是第一次看到呢!”
看到我溼潤的眼眶,熳菁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詫不已。
一邊笑嘻嘻地逗我開心,一邊掙扎着伸出小手,顫巍巍地夠到我鼻子上狠狠地颳了一下。
而後一個翻身落地,牽着我的手執着地將我往那紫色石桌拽去。
“小天哥哥吃個果果!”
她伸手就從桌上探了個紫色的果子,一個勁地往我嘴裡塞。
“小天哥哥快吃快吃!我給你說,這果果可好了,三年來我就吃了一顆,到現在都不餓!”
“而且我的力氣也變大了,精神也好了,就是不睡覺都不會覺得困。”
“所以呀,我一有空就看你,偷看你,再偷看你!”
“小天哥哥你知道麼?你可好看了,我看了你三年都沒看夠呢!”
“也虧了這三年你沒外出,不然熳菁就要無聊死了。”
“知道麼?前幾天你跟夭夭姐姐剛一離開,我就想你想得不行。”
“於是我就站在這裡往遠處看啊看,沒想到,沒幾天你們竟然就回來了!”
“我是不是很厲害?看都能把你看回來!”
“哎呀!小天哥哥你怎麼又哭了……快吃果果啊!這果子很奇怪,從那桌子上拿開後不久,就會化成紫氣逃跑的。”
“你再不快點吃,它跑了可就抓不回來了……”
熳菁真是被憋壞了,那小嘴一直沒停過,不過想到三年來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這裡,我就感覺鼻頭一酸。
尤其當我聽到她因爲食用了紫色小果而不用睡眠,沒事就看着我,並將這當做唯一樂趣後,越發覺得心酸。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我承認自己今天已經經歷了太多傷心,卻唯獨在面對精靈一樣不知憂慮爲何物的熳菁時,再也忍受不住這股哭的衝動,放任眼淚如開閘之水般不停地淌落。
“哥哥吃,哥哥吃……”我勉強地擠出一縷微笑,心中暖暖的,在熳菁期待的眼神中將這顆紫色的果實咬碎、嚥下。
它吃起來並沒有什麼味道,甚至都沒有任何嚼勁,入口即化,幾乎沒來得及咬上一咬就消失了。
剎那間我通體都被染成了紫色,一縷縷紫色豪光順着全身毛孔不停地照出,使得我看起來就像是身上被扎出千瘡百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