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會像此刻這般，不但得見太上長老的師尊，還成爲他的親傳弟子，在儒門中的輩分一下子被拔高到老祖級！
這種境遇，若放在以前，我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別說是我，我相信就是凡俗世界中那些靠編故事爲生的小說作家都不敢這麼編，實在是太離奇了。
該瞭解的已然瞭解，該知道的也已經知道，我迫不及待地再拜道：“還請師尊傳弟子儒門無上法！”
這次，海夫子倒也爽快，大手一揮，指着他身後的衆星體說道：“看到它們沒？”
“這裡的每一顆星星都代表了老夫的一份傳承，其中不僅有對當世儒門的詩、書、禮、易、樂、春秋六門經典的解讀，更有其背後的禮、御、射、御、書、數六藝之法的詳細傳承！”
“你千萬不要小看這基礎六藝，儒門的所有神通都是由這六藝組合而來的，只有精通六藝者，才能在未來的道路上走得更遠。”
“至於你所向往的儒門無上法，自然也是源自於對六門經典的衍化，這也是我們這一脈的特色。”
“事實上不止我們這一脈，老夫的本尊當年可是參與了儒門至高學府學海無涯的創建，當今流行於天下的六經六藝的劃分主張，正是來自於老夫！”
說至此出，就連早已看淡一切的海夫子，臉上都出現了幾分自豪的神色。
“試問這天下對六經的考究，對六藝組合的研究，還沒有人能超越老夫的。”
“就算是有人能以不同角度對六經六藝重新進行詮釋，卻也依舊在老夫當年劃下的框架內，算不得真正超脫。”
“所以，你作爲老夫的弟子，以後只需要來這片空間學習就可以了。”
“至於外面的那些當世大儒，不管他們的學問、技藝如何了得，如何得與時俱進、推陳出新，也只能算是在老夫當年開闢的山頭上修修剪剪，並沒有太多關鍵性創舉和突破。”
“千萬記得！在我儒門做學問、學技能，最忌好高騖遠、貪多求快，只要掌握了最基礎的經文、技藝，並不斷地進行摸索，後續的一切成就都是水到渠成的。”
沒想到，我的一個疑問，竟然引出海夫子如此大的一段話。
其中對自己弟子的殷切關心，尤其讓我感動，同時也將他的話牢記於心。
也直到此刻，我才真正看清楚他身後的星體數量，不多不少，一共只有六顆，恰好對應海夫子說的六經六藝。
畢竟，六藝源自於六經，六經則分別篆刻在六顆不同形狀和顏色的星體上。
此時，隨着海夫子說至高興處，他直接就開始了對六經的簡單介紹，頓時一股無形的偉力瀰漫在整個空間內，使得他背後的六顆星體也各自發出濛濛的光華來。
一時間這片本就神秘莫測的異度空間變得更加光怪陸離起來，好似在演繹開天闢地的乾坤分離之事，又像是在無聲展示生命從無到有的整個衍變過程。
面對此情此景，早已使得我沉醉其中而不能自拔，已然忘記此刻在何處，今夕是何年！
期間隨着六經釋義在我心間的流淌，時不時地觸動我的心靈，竟然使我生出一種舉霞飛昇的衝動。
全身上下無處不舒坦，裡裡外外無處不愜意，更是在某些瞬間，對六經經典生出別樣的感悟。
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不曾見過更好的，便會長期沉醉於眼前的苟且。
海夫子對儒門六經隻言片語的講解，立刻就將不久前我第一次見到齊天書院的詩、書、禮、易、樂、春秋六門門主時，他們爲了爭奪我，而分別介紹的各自所代表的那門經典的釋義。
此刻再度想起，兩者間的差距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雖然不能說歐陽昊、黃易等人的學說和見解是糟粕，但是卻遠不能跟此刻海夫子返本歸原的講解相媲美。
“嘖嘖嘖，這就像是現實世界中名師和普通代課老師之間的差別啊！”我在心中不無感慨道。
又過了片刻，海夫子才意猶未盡地講完，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今天明明是個開心的日子，此時此刻更是難得的歡聚時光，可他的眼神中竟然出現了大片的落寞。
這些不好的情愫，幾乎是在一剎那間涌現的，並隨着他的介紹暫時結束，而瞬間達到了高潮，直接佔領了他的所有表情，以至於連周身散發出的無形氣質都受到了莫大影響。
在這一剎那，海夫子好似老去了百歲千歲！
“可惜，你來得太晚了！真的很可惜！”他嘆道。
此時的海夫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位落寞的鄰家老人，身上再也不見剛纔初見時，僅僅往那一站便自然而然散發出的的那種囊括天下、包攬寰宇的莫名特徵。
“可惜！可惜！可惜啊！”他嘆道。
“師尊，可是弟子做錯了什麼？”我恭聲道，想弄明白在這瞬間到底在海夫子身上發生了什麼，竟然使得他的情緒波動到這等程度。
“你沒有做錯什麼……”他搖了搖頭說道：“老夫也沒有做錯什麼！”
“錯得是時間，是這世間最令人無奈的存在！”他說道，看向我的眼神中竟然露出了幾分不捨。
“師尊，你沒事吧？不要再嚇弟子了！”海夫子身上突然出現的愈發嚴重的異常狀況，讓我心中很是不安。
此刻再也顧不得什麼了，當即衝向前去，一把抓住他。
然而，直到發現手中空空如也的時候，我才察覺到了自己方纔的衝動，更是重新意識到眼前的海夫子並不是本尊真身，而只不過是一道幻影而已。
但是，就是這道幻影，卻擁有着比真人還要充沛、複雜地情感波動。
看到我貿然衝向前來的舉動，他並沒有生氣，反而是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
一切就是這樣詭異，前一刻還是寫滿了落寞的蒼老面孔，下一刻直接就像是年輕了幾十幾百歲一樣。
發生在海夫子身上的事情，正接連不斷地衝擊着我的心神，不斷刷新着我對他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