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上元節已經過去五天了,但很多人家依舊掛着花燈,彷彿還在回味上元夜的熱鬧和歡樂。
晉王宮這幾天十分忙碌,就在正月十五的晚上,晉王的昭容劉採春誕下一女,這是郭宋的第三個女兒,起乳名元宵。
王宮內彩燈璀璨,徹夜燃亮,在昭儀敏秋的寢房內,郭宋低沉地嘶吼一聲,終於放鬆下來。
他慢慢離開敏秋豐腴身體,慢慢躺在牀榻上,這是今晚第三次了,儘管他也想節制,但敏秋纖細的腰肢和渾圓誇張的後屯總是讓他心中火焰難以抑制。
敏秋像貓一樣地蜷縮在他身邊,她比較其他幾個姐妹更懂丈夫的那方面的心思,她能充分利用自己的身體來滿足丈夫的需求,也使郭宋對她寵眷不衰。
敏秋的惹禍兄嫂被送去太原後依然不知收斂,終於釀出大禍,去年十月,他兄長張大旗在一次酒宴上吹噓自己是晉王大舅子,結果衆人輪流敬酒,他喝得酩酊大醉,去上茅廁時失足掉進糞坑,被撈起來時已經氣絕身亡。
這件事對敏秋打擊很大,不過她也因禍得福,對她一直不滿的王妃薛濤諒解了她,她開始重新獲得丈夫的寵愛。
敏秋溫柔給丈夫拭去額頭上的汗水,小聲道:“夫君,今晚休息吧!明晚妾身再好好伺候你。”
郭宋點點頭,他今天是有點疲憊了,中午去了應採和那裡,晚上又趕三場,雖然他覺得自己的體力還能再繼續,但他自己也想節制一下。
敏秋披上一件紗裙,起身去了外間,她洗淨身體,又端來一盆溫水,細緻地替丈夫擦拭身上的汗漬。
“過來!”
郭宋張開胳膊,敏秋連忙像小貓一樣躺進丈夫的懷中。
“你好像有心事?”郭宋柔聲問道。
敏秋點點頭,輕輕嘆口氣道:“我大嫂要改嫁!”
從隋唐時代起,朝廷一直鼓勵寡婦改嫁,以增加人口,這一直是國策,就算各地割據的藩鎮也更加嚴厲,不準寡婦守寡,晉國自然也是大力提倡並鼓勵寡婦改嫁,並形成了一種寬容的氛圍,寡婦改嫁非但不會被人看不起,反而是一種榮耀,而且很多寡婦都帶着前夫的財產出嫁,也深受後夫的歡迎。
像郭宋的大姐郭萍,她沒有改嫁是因爲女兒被拐,她踏上漫漫的尋找女兒道路,無暇考慮改嫁,現在她兒女都大了,生活富足,她也不想改嫁了。
同類的事情,還有妓女從良嫁人,也不會受歧視,朝廷爲了增加人口,千方百計創造各種良好的氛圍。
一直到理學興起後,婦女開始受到禁錮,實施三從四德,鼓勵守寡,爲長期守寡者立貞潔牌坊。
但唐朝是很寬容的,增加人口是統治階級從上到下的共識。
所以敏秋的大嫂要改嫁,郭宋一點都不奇怪。
郭宋笑道:“這不是很正常嗎?你擔心什麼?是擔心她帶走財產?”
“不是財產問題,她能帶走的財產只有她自己名下的五間店鋪,其他財產都是大哥留給孩子的,我是擔心一對侄兒侄女怎麼辦?”
敏秋侄兒十四歲,還在讀書,侄女十二歲,一直跟在母親身邊,敏秋擔心大嫂把兩個孩子帶走改姓,他們張家就絕後了。
郭宋理解敏秋的擔心,他想了想道:“你侄兒可以安排進太學的少年班,有上千人呢!都和他差不多大,可以住在太學,侄女可以接過來照顧,住在晉王宮也可以,正好給小薇做個伴。”
敏秋大喜,她就是這樣考慮的,可就怕丈夫不同意,她給大姐薛濤說過了,薛濤表示同意,但丈夫那邊要她自己想辦法。
沒想到丈夫主動提出來,她難掩心中喜悅,伸過頭在丈夫臉上重重親了一口。
郭宋嘿嘿一笑,給她使了個眼色,敏秋頓時心領神會,轉過身子俯了下去.......
次日上午,郭宋來到了玉真宮,雖然昨天中午纔來過,但那是私事,也是隱藏身份前來,而今天他是專程以晉王身份來覲見太后。
隨着玉真宮擴容後,王太后和小皇帝也在去年八月以避暑爲名,秘密搬到了玉真宮,這件事非常隱秘,朝廷也只是政事堂幾位相國知曉。
玉真宮佔據了小河北面的大片空地後,擴大了一倍,很多道姑的寢房也搬了過去,看起來玉真宮的擴容是爲了解決道姑們寢房困難,但在新建道宮的深處,卻隱藏着一座佔地三十畝的庭園,這座庭園修建得很接地氣,假山祠堂,周圍廊橋環繞,一座精美的亭子環繞其中,後面則是幾座精美的閣樓,還有一片佔地好幾畝的草場。
和皇宮的威嚴高聳的建築完全不同,更富有生活氣息,王太后一來就喜歡上了這裡,這纔是她想要的生活,寧靜、從容,能讓她在這裡安靜地度過後半生。
王太后已經半出家爲修士,她大部分時間都和道姑們一起在三清殿上誦經,不過今天她沒有去,她昨天得到通知,今天上午晉王會來覲見。
王太后心裡有點緊張,實際上她很怕見到郭宋,每次見到郭宋,都會給她一種巨大的威壓,尤其她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心中寧靜,更重要是沒有壓力,她害怕郭宋到來後,再次改變她現在的生活。
“太后,攝政王來了!”門外跟隨她多年的一名老宦官小聲稟報。
王太后一共帶來三十幾名宮女和十名老宦官,包括照顧小皇帝的三名乳孃,都跟隨她多年,深得她信任,另外還有十幾名武藝高強的女護衛貼身護衛,這些女護衛都來自晉王府,雖然王太后心裡有點不舒服,但這些女護衛並不影響她的生活,她也慢慢習慣了。
“請攝政王覲見!”
不多時,郭宋大步走進了中堂,太后坐在一掛竹簾背後,旁邊站着兩名宮女。
郭宋躬身行一禮,“微臣參見太后!”
“殿下請免禮,賜座!”
“謝太后!”
旁邊就有一把錦椅,郭宋坐了下來,他微微笑道:“太后住在這裡如何?如果不太舒服,隨時可以搬回大明宮。”
王太后嚇了一跳,連忙道:“哀家住得很舒適,很滿意,不想再動了。”
“既然太后滿意,微臣就放心了,有什麼需求可以隨時通知政事堂,政事堂會盡快解決。”
“多謝殿下關心,暫時沒有什麼需求,若有需求,哀家會提出來。”
郭宋沉吟片刻又道:“微臣聽說天子似乎對繪畫很感興趣,是這樣嗎?”
王太后微微一怔,她們幾天前才發現小皇帝喜歡塗鴉,晉王這麼快就知道了?
心念一轉,王太后便猜到了,恐怕是應採和泄露了這個消息,是她最先發現天子喜歡塗鴉繪畫。
應採和與晉王的特殊關係,王太后便猜到了幾分,一般心腹只知道應採和是晉王的頭號殺手,但王太后畢竟是女人,她能發現一些更深的隱秘。
王太后沒有否認,點點頭笑道:“他現在還談不上繪畫,只是胡亂塗鴉而已。”
郭宋也笑道:“像他這樣的孩子,往往是天才,我打算請一個先生教授他繪畫,太后以爲如何?”
王太后心中微微一嘆,她當然明白晉王的意圖,宗室裡僅有的幾個少年和孩童,都被晉王往書呆子方向培養,漸漸泯滅了他們的雄心壯志,想培養小皇帝繪畫,顯然也是這個目的,不過王太后也看開了,讓他們不涉政治,或許能活得更長久一點,就像彭王李僅一樣,整天醉生夢死,最後還混了一個善終。
王太后猶豫半晌道:“哀家明白殿下的好意,只是這裡不太方便男子出入。”
“無妨,我請一個女先生來教他就是了。”
王太后見晉王堅持,只得點了點頭,“那就有勞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