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七夕。
這天一大早,裴清蓮就請求裴思謙讓她去碧雲寺上香還願,理由是上一次她去碧雲寺求的姻緣籤特別準。
「白雲初晴,幽鳥相逐。」對於感情上歷經了磨難,終於又迎來了大好晴空的裴清蓮來說,這個籤還真的挺準的。
說起幽鳥相逐來,她原本以爲會應驗在袁鳳鳴的「鳳」字上,現在來看,其實應該是仇正鸞這隻「鸞鳥」吧?
因爲裴清蓮和仇正鸞已經訂完了親,所以裴思謙現在對自己這位庶女也寬容厚待了許多,畢竟以後裴清蓮就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了,身分地位提升好大一截,就算他這做父親的,也要提前買一買她的帳纔好。
因此,裴思謙同意了裴清蓮的請求,並安排了更多的丫鬟婆子和護院師父跟隨,一定要確保這位身分貴重了許多的女兒安全。
這次裴清蓮單獨出行,一個人就用了四輛馬車,前次她和裴清荷兩人去上香也不過用了四輛車,裴清蓮的身分變得貴重,由此可見。
當馬車緩緩離開了侍郎府所在的街道,到了寬敞的主幹道時,卻在十字路口一分爲二,其中一輛馬車脫離了車隊,單獨向東城急速駛去。
裴清蓮坐在自己舒適華美的車子裡,稍稍掀開窗簾看着那輛馬車遠去,她的表情奇異,說不清是悲是喜。
陪伴她坐在車廂裡的翡翠有些不解地問:「小姐,您又何必這樣做呢?幫助大小姐得不到好處不說,一旦事發,被老爺知道了,說不定還會牽累您。」
裴清蓮放下窗簾,淡淡地說:「牽累?就算受了牽累又如何?現在我已是仇正鸞的未婚妻,我爹就算看在國公府的面子上,也不會再捨得打我一下的。」
「話是這麼說,可這事非同小可啊!老爺已許諾將大小姐嫁給二殿下,那可是皇家啊,到時候老爺沒人可嫁,可怎麼收場?萬一二殿下怪罪咱們府上,那小姐不也會跟着受罪嗎?」
「那又怎麼樣?」裴清蓮自從因爲無知狂妄而被父親責罰以後,痛下決心研究內宅之外的官場情勢,所以這次她自認已經不是再傻傻地出手了。「妳要知道,仇正鸞是三殿下的人,而二殿下和三殿下之間的事鬥日漸激烈,最後一定有於人失敗,一人勝出,而以目前情勢來看,你認爲誰會贏呢?」
翡翠有些猶豫地說:「大概會是三殿下吧?」
「那不就結了?我既然已經決定要嫁給仇正鸞,就註定了也是三殿下這邊的人,既然站在他這邊,就要利用一切機會向三殿下這邊的人員示好。官場上最忌諱的,就是兩邊討好的牆頭草,像我爹那樣兩個女兒兩邊嫁,妄想着不管哪個最後登基他都能討巧,其實最笨了,他這樣做,到最後只會兩邊都得罪,不管誰登基都會冷落他,而且還會害得我在婆家難做人,人們最討厭的就是兩面派,不是嗎?」裴清蓮如今說起這些官場道理,已經很有幾分心得,而這也得益於仇正鸞暗中派人有意對她特別調教。
翡翠似懂非懂地點頭,她現在覺得自己都跟不上小姐的思維了,小姐的變化真是太大,越來越厲害了呢,心機似乎也深沉了許多。
「牛之牧是仇正鸞的好友,也是三殿下重用的人,既然如此,我爲什麼不幫姊姊一把呢?」裴清蓮微微一笑,說:「我幫了姊姊,三殿下和仇正鸞都會因此而看重我吧?他們一定會覺得我姊妹情深,敢於爲姊姊冒風險,那我以後到國公府的日子就會好過許多吧?」
翡翠「嗯嗯」點頭,真心佩服自家小姐。
「而且你不知道一句話嗎?所謂『奔者爲妾』,我那傻姊姊不顧身分主動對一個男人投懷送抱,而且那個男人還曾經是我們府裡的僕人,哼哼,你就瞧着吧,看她後半生還有沒有臉在貴人圈子裡混?」裴清蓮的微笑裡帶了點狡詐肘。
「小姐,這是不是不太好啊?如果大小姐名聲不佳,是不是也會影響你呢?」翡翠擔憂地問。
裴清蓮「哼」了一聲,說:「無所謂,我沒說親前,還怕會影響到我,現在我有了婆家,她是她,我是我,怕什麼呢?」
東城,小院。
牛之牧回家的時候,天色已黑。
他考上武狀元之後,被授與了錦衣衛副千戶之職,乃從五品,算是中級武官了,而又因爲錦衣衛直接隸屬於皇帝管轄,實際職權要比同級官員高半級,牛之牧事實上擁有的權力己經頗讓人稱羨。
千戶所裡所有的成員輪值,五天一休沐,今天雖然是七夕,但並沒有輪到牛之牧休沐,再加上剛上任的他正努力熟悉自己的職位和工作,習慣了每天當班後留下多看一些資料,所以纔回來晚了。
他的腳剛邁進後院,原來就在院子裡爲三皇子工作,現在已經屬於他的小廝莫言神神秘秘地走過來,小聲向他稟報了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
牛之牧的木頭臉雖然毫無表情,眼神卻變得越發幽深,揮手趕跑了莫言,他又一個人佇立着沉思了一會兒,才沉着臉走進堂屋的屋內。
屋裡只點了一根紅蠟燭,窗子都關得嚴嚴實實的,密不透風,所以屋裡有點悶熱,但是空氣中飄散着隱隱約約的幽香,正是牛之牧魂牽夢縈的香味。
青菱紗的牀絹被放下了,朦朧之中隱約可以看到牀上有個橫躺的人影。
牛之牧閉了閉眼睛,讓自己心頭那陣慾火快速消散,然後才慢慢地走到牀帳前,沉聲道:「從牀上起來,到外面說話。」
「我不要。」裴清荷蟋縮在牀內側,手裡緊緊抱着夏日的蠶絲涼被,說:「我不要下牀。」
牛之牧深吸口氣,說:「乖,聽話,你看我剛從外面回來,連口水都沒喝,下來陪我吃點東西,咱們好好說說話。」
「你去吃飯,別管我,我在這裡等你就好。」裴清荷繼續堅持。
「裴清荷。」牛之牧忍不住皺眉,說:「你又任性胡鬧了。」
「牛之牧!」裴清荷同樣提高了聲音,「別以爲嗓門大我就會怕你,吵架誰不會啊?還有我告訴你,我一點都沒有任性,更沒有胡鬧,我是認真思考了一個月才做出這個決定,我爹要把我嫁給別人,你卻只送來個口信,要我稍安勿躁,之後卻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你要我怎麼能安心,怎麼能不急躁?你知不知道十月我爹就要把我送進二皇子府了?」
牛之牧嘆了口氣,說:「我自然知道,所以最近才忙得昏天黑地,就是爲了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你都在忙什麼?我怎麼都不知道?」裴清荷本來心裡還對牛之牧有諸多埋怨,現在聽說他忙得很,今天也確實親眼見到他這麼晚纔回府,就又有些心疼了。
「你沒聽說過最近京城裡的流言嗎?關於二殿下的。」牛之牧反問。
「是說他好色什麼的,還有殘害幼女那個流言?難道都是真的嗎?」裴清荷好奇地悶。
「當然,如果不是真的,我們也會讓它變成真的,否則又怎麼能扳倒他?」牛之牧的聲音有點森冷。
在皇帝駕崩之前,二皇子原本還可能多風光得意兩年,可是誰叫二皇子要搶他的女人?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牛之牧要能放過二皇子才真的奇怪了。
或許在別人的眼中,他一個總管出身,現在也只是從五品的小武官怎麼可能動搖得了堂堂皇子,可是他就是要把這種不可能變成可能。
就像他雖然不會飛,但是可以借力使力,從平地躍上高牆一樣,他現在借用的就是一切想打壓二皇子的人員力量,比如二皇子的死敵三皇子,比如對二皇子恨之入骨的德妃,比如擔心二皇子登基後會殘害了自己孃家人的皇后娘娘,比如那些被搶去女兒的官員和平民。
他動用所有的這些人,在這場以天下爲籌碼的賽局中,所有的人都是爲了自己的利益而有所作爲,卻不知他纔是躲在最後面的操盤手。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裡之外。
裴清荷終於忍不住從帷帳裡探出了小腦袋,看到牛之牧森寒的表情,不由打了個冷顫,說:「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好可怕。」
牛之牧見她終於肯出來了,順勢將帳子撩起來,用掛鉤掛上,兩人之間終於沒有了任何阻隔,彼此視線相對,牛之牧的眼神卻越發幽深暗沉了。
原來裴清荷此時正趴跪在牀上,圓潤飽滿的小翹臀高高拱起,纖細的腰不盈一握,光潔如玉的背部赤裸着,胸前只穿了件小小的大紅繡花抹胸,抹胸開口又極低,將她一雙豐滿高聳的胸購大半都擠了出來,形成了深深的乳溝……
牛之牧趕緊轉頭,目光閃躲,喉頭吞嚥了幾次,卻還是覺得發乾。
更讓他尷尬的是,他下身幾乎在瞬間就支起了一頂高高大大的帳蓬,將他的衣服都頂了起來,藏都藏不住。
「牛大哥?」裴清荷的眼睛眨了好幾下,才發現自己的臉正對着牛大哥某個雄偉挺起的部位,不由也是面紅耳赤,結結巴巴。
在她說出來更多讓自己尷尬的話語之前,牛之牧猛然伸手抱住了她,低頭狠狠吻住了她。
唔……她的滋味是如此好,讓他剛剛好不容易建立的理智又在瞬間潰散,他昏頭昏腦地吻着她,大手更是毫不客氣地在她的玉肌上來回摩掌,以前總是隔着衣衫,這次總算親手摸到了那細膩柔滑的肌膚,卻讓他慾火更旺盛。
…………
他咬着她的嘴脣,聲音粗啞地說:「小壞蛋,你在想什麼?」
裴清荷又羞又窘,緊緊地抱住了他,將自己藏在他的頸項之中,說:「壞蛋,除了想你,還會想什麼?」
牛之牧暗中咬了咬牙,他雖然想直接上陣,可是……該說是他的古板根深抵固,還是實在太過憐惜這個小姑娘?明明羊都主動地送入虎口了,他卻還要剋制着自己不要去吃。
真是的。
唉。
遇到她就是自己最大的劫難啊。
裴清荷還未從激情的眩暈中清醒過來時,牛之牧已經快速翻身下牀,當他背過身時,已經又變成了那個木頭臉的總管大人樣,雖然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到異常,他說:「下來吧,別任性了。」
他雖然已經快忍到內傷,但真的只能到此爲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真是說變臉就變臉,哼!裴清荷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慢慢穿好衣裳,渾身酥軟地下了牀,她身上的衣裳因爲之前在牀上翻來滾去已經滿是皺摺,她有些尷尬地撫了撫,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害羞得擡不起頭來了。
牛之牧無奈又縱容地看着她,剛纔上了男人的牀都不害羞,現在倒害羞起來了,女人的想法有時候真的很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