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應了那句“帶出去特別有面子”的虛榮心理,修百川經常帶着唯一參加各種華人聚會。
所以,唯一雖然年基本怒打,可是見過的華人和世面卻並不少,如果說唯一讓他爺爺有些遺憾的就是,他的法文很棒,可是中文卻是總是說的不是特別流利。
而在這種高頻率社交中,唯一所遺傳修雲川的高冷性格也是越發的明顯起來,別看在家裡還是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娃娃,可是對待生人卻從來都是禮貌不少,但距離感卻是保持的相當好。
而保姆莫嘉娜熟知他的脾氣,所以面對左秋有些意外的請求,還未等唯一冷眼迴應,她便趕緊走上前去,微笑着說道:“抱歉,女士,我想你的要求他不會答應。你大概不瞭解我們的寶貝,他一向不喜歡陌生人和他太過親近的。”
聽完莫嘉娜的話,左秋心裡難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不過她還是很快的恢復了情緒,笑着說道:“沒有關係的,我就是見到這個男孩覺得很喜歡呢。”
保姆禮貌的又對她笑了笑,便打算推着購物車離開這裡,可是還未來得及和風水相逢的左秋說再見,卻見唯一朝着左秋張開了手臂,一臉還是冷冷的模樣,可是眼神裡卻有着明顯的羞澀。
他說:“好了,我願意讓你抱抱我。不過,你可以讓我摸摸你的頭髮嗎?”
站在唯一面前,能言善辯的左秋卻只剩下妥協,她幾乎沒有猶豫就興奮的點了點頭,隨後便彎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擁抱了坐在購物車上的小男孩。
當她抱這團肉肉的寶貝擁進懷裡的時候,她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感動,整顆心都像是被鋪上了柔軟的棉花,輕輕的一踩整個人都會忍不住陷下去。
而站在一旁的莫嘉娜有些詫異的看着唯一靠在左秋的懷裡,伸在外面的小手輕輕的撫摸着她散在肩上飄逸的長髮。
那明亮的眼眸裡,閃着異樣知足的光芒。
喧鬧的超市中,陌生的女子還男孩緊緊的擁抱在一起,而這個擁抱幾乎持續了有將近二分鐘的時間。
左秋彎着腰的動作並不自然,可是她卻並沒有感到任何的疲憊,她完全的沉浸在這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溫暖之中,甚至當唯一漸漸鬆開她的時候,她甚至感到心臟莫名的疼了一下。
直起身體的時候,之間小傢伙之前臉上所帶着的那種防備,已經徹底消逝,他水汪汪的眼睛,認真的看着左秋,突然再度朝她張開手臂,然後在左秋彎下腰深的時候,輕輕的在她臉頰印上了一個吻。
這種甜蜜來的突然,左秋幾乎沒有反應過來,便聽他奶氣十足的對着自己說了一聲“謝謝。”
之後便回頭看了保姆一眼,示意她帶自己離開。
左秋心裡的幸福還剛剛開始,便又匆匆結束,可是她又清楚自己總不能強行把別人家的孩子扣下,於是在他們和自己說過再見之後,她也只能是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唯一已經走遠的背影。
心
裡那股子心酸,好像當初唸書離家的時候一般。
她這苦情的樣子,讓在一旁看了這半天的李璐有些忍不住了,她上千拽過左秋的手對她說道:“我說老大,別看了。人家已經走遠了,不知道的會以爲你站在這裡,看着你心愛的情人牽着旁的女人離開了呢。”
左秋的心裡還沉浸在那份失落之中,哪裡有心情和李璐計較。
於是低頭沉默着往前走,李璐看她如此失落,心裡更是詫異,她繼續羅哩羅嗦的朝她說道:“老大,你不會真的是婚禮臨近便母性大發,母愛氾濫了,就說人家剛纔那個小男孩長得漂亮,可愛,可是你抱也抱了,親也親了,也該知足了吧。
回頭邵總給你打電話,我一定要告訴她你現在盼子心切,讓他趕緊把造人計劃提上日程,省得你總這樣看着人家的孩子犯花癡了。”
“趕緊買東西,不許吵我。”左秋聽她在一旁喋喋不休,明明說的有道理,可是左秋卻總感覺哪裡不對。
於是轉移話題,讓剛纔這個偶遇的片段儘快的翻過去。
而繼續在超市裡採購的保姆莫嘉娜看着唯一似乎有些心事,於是試着開口問他說:“唯一,你好像很喜歡剛纔那個阿姨?”
唯一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才點了點頭,回答說:“她很美,眼睛和我一樣漂亮。可是最美的是她的長頭髮,爹地說過,我的媽媽頭髮很長,很軟,很滑,我剛纔摸過那個阿姨的頭髮,就像是爹地說過的那樣。所以我很喜歡她。”
“哦,原來是這樣。是因爲她和媽媽的頭髮一樣,都那麼美麗,所以我們唯一才願意主動親吻她的,對嗎?”莫嘉娜繼續問道。
這一次,唯一笑了,然後重重的對莫嘉娜點了點頭。
他說:“奶奶,就是這樣。我想念媽媽,可是爸爸連照片都不肯給我看。所以,剛纔看到那個阿姨的時候,我就想象她是我的媽媽,我覺得心裡很高興。”
童言無忌,莫嘉娜看着唯一眼睛裡寫滿了對母愛的渴望,她說不出的心疼。
唯一是她親手帶起來,看着他一點點長大,聰明懂事從來沒有吵着要媽媽。
可是,作爲最親近的人,她又何嘗不知道小小的寶貝心裡的想念。
所以,這一刻聽他直白的講出自己的心事,莫嘉娜既感動於唯一對於自己的信任,又有些愧疚自己並不能幫到她。
於是,他也只能是輕輕的撫摸了唯一的發頂,溫柔對他說道:“乖孩子,你會和媽媽一樣美麗的。”
米嘉娜帶唯一採購完回到家的時候,下車之後唯一主動的承擔了一個分量不輕的袋子,兩隻小手一起拎着往屋裡走過去。
莫嘉娜在伸手緊緊跟着他,低聲詢問他:“唯一,這個袋子會不會太重了,你需不需要幫忙?”
“謝謝,不需要,我已經長大了,這些小事情都很容易的。”唯一擡頭對着莫嘉娜笑,臉上的笑容絢麗璀璨。
修雲川站在二樓的窗前看着小男
子漢一樣的兒子,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揚。
而修百川躺在牀上看着自己兒子的表情時,便十分肯定的問他:“唯一回來了?”
“是的,爸。你怎麼知道的?”修雲川轉過身,坐在父親的牀前。
看着自己的父親有些憔悴的臉上卻露出幾分得意的光芒,他說:“你整體都是一副撲克臉,也只有看見唯一的時候,纔會笑。所以我看你的表情,就能夠猜出來了。”
面對父親給出的答案,修雲川也實在是無言以對。
沉默之際,卻聽父親一改剛纔隨意的態度,正色對他說道:“兒子,爸爸上次和你說過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修雲川低頭,其實父親和他提起回國的事情,已經是半個月之前了。
一年前,修百川因爲心臟病住院,做了一個大型的手術,開始情況倒也還算不錯,可是這半年以來身體卻每況愈下。
也是因爲年紀大的原因,他回國的慾望越來越強烈。
所以半個月前,再一次病倒之後,他便開口和兒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作爲父親,兒子心裡的顧慮他自然是瞭解的,可是更是因爲如此,他更是不願意自己的兒子,一輩子都活在感情的囚籠之中。
他巍巍開口對修雲川說道:“兒子,我知道你在猶豫些什麼?不過這些我也考慮了很久。
你想想,唯一已經四歲了。整整四年時間,左秋都沒有想起什麼,我想以後也不可能輕易的就恢復了記憶。
幾天前,我又聽你齊叔叔說,邵家的兒子要結婚了,我想這個消息你應該比我知道的要快吧。
既然左秋馬上就要徹底的找到自己歸宿,你期待看到的結果也徹底實現了,所以你也應該勇敢的去面對這個現實了。
不是爸爸說你,唯一越來越大,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你都該放下了。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問題,回國找一個溫柔賢惠的姑娘,讓她幫你好好照顧唯一,這樣纔是你應該去做的事情。”
其實這樣的話,齊悅不止一次和他提起過。
包括如父親所說的這樣,齊悅在第一時間便告訴了他邵陽和左秋定下婚期的消息。
聽到的那一刻,像是自己盼了多年的花終於結了果子,可是偏偏那果實卻被旁人摘了去,他也無法辨別出心裡那種萬般複雜的感覺,只覺得半分歡喜半分憂愁,最後還是刻意的扔到一邊,不去多想。
可是現在,看着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差看,這幾年看着周圍的老人滿含遺憾的在故鄉終老,他自然也是不想讓父親最終這樣離開。
所以,沉默許久。
他似乎有衡量考慮了很多事情,最終擡起頭的時候眼眸卻是難得的明亮,修雲川看着躺在牀上的父親,低聲說:“好了,爸。不要擔心了,我答應你。等我把手頭的事情處理一下,然後再辦理一下唯一的移民問題,我們就回國,然後再也不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