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笨蛋!讓你打聽點事也不會。”夜浩遠看着老人家走遠了,氣惱的打了一下顧雷的腦門。
顧雷沒想到先生會出其不意的來這麼一下,大手捂着被打的地方訕訕的看着他:“先生,這都怪那個老太太太警惕了,不是我的錯。”他可憐兮兮的嘟噥着。
“限你在今天下午之前,打聽到她是不是回來了,現在在哪兒?”夜浩遠沒好氣的說完,轉身走開了。他向小院後邊走去,想仔細看看他的染兒從小長大的生活環境。
顧雷從沒像現在這樣無所事從過,做爲一個控制着寵大私人保鏢組織的主管,跟了夜浩遠這麼久,一直都是做事胸有成竹,可是面對這個偏遠的古鎮,淳樸而警覺的人們,他像進村的鬼子一樣被人防備着。
終於,在夜浩遠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圈蘇暮染的房子後,他問出一點有用的消息。
原來,蘇媽媽在半個月前,就跟一班老朋友們去山上的寺廟裡參加法會了,法會結束後,她還不想回來,就索性在山上住一陣子。#_#67356
自從蘇暮染長大,離開家裡去上學後,她就經常這樣隔三差五的去寺廟裡陪陪年老的尼姑,順便吃齋唸佛,爲自己曾經造下的業障贖罪,也祈禱蘇暮染能夠順利健康。
“寺廟的位置,叫什麼名字?”夜浩遠聽了顧雷打聽來的消息,面色沉寂的問。
“我都問好了,您要是想去,我這就開車送您。”顧雷這回可學聰明瞭,出賣體力幫人做了很多農活,打聽到不少信息。
夜浩遠沒說話,直接擡腿坐上車,等着他開車去找目的地。
汽車根本開上不陡峭的雲峰山,山間小路不僅窄小,還崎嶇不平,有的地方乾脆直接就開鑿在懸崖峭壁上,只有一個人扶着旁邊的鐵鎖鏈才能慢慢通過。
他們把汽車留在山下,徒步爬上山頂時,已經日暮西沉,倦鳥歸巢了。
清靜的寺廟坐落在山頂,落日的餘輝還有一絲照到山門上。由於地勢高,這裡的夜晚比山下要晚來一刻。
吱呀一聲,小尼姑拉開廟門,當她看到門外站着的兩個男人時,稍顯慌張的就要着門。
“慢着,我們是來朝山拜佛的,麻煩小師傅給行個方便。”顧雷趕緊學着書裡看來的字句跟她打招呼。
“對不起,我們這裡是尼姑庵。天晚了,只留女香客,不準信男進門。倆位還是趁天剛黑下來,早早下山吧。”一身青衣的小尼姑還是把門關上了。
“先生?”顧雷就着薄暮,用詢問的眼神看看夜浩遠。
“就在這裡過夜,等明天天亮再進去。”他嚴肅的說完,就地坐下,靠着刷了黑漆的木質廟門閉上眼睛。
“啊?就睡這裡?”
顧雷不相信先生說的是真的,自己皮糙肉厚倒算了,可是夜先生,身爲夜氏企業的第一繼承人;美國華人商會的會長,資產遍佈世界各地,經營範圍幾乎涉足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竟然要露宿山頂!
“不願意你就自己下去,明天一早再上來。”他依然閉着眼睛,高大昴藏的身形坐在地上,雙臂環抱的靠着山門。
“先生,要不我通知南方分公司的人,叫他們用直升機送一頂帳篷來吧,再送些水和食物……”顧雷站在他面前,面色中透着擔憂。#6.7356
他的話沒說完,夜浩遠開口打斷了他:“不需要!”
他不想那樣安適的睡在帳篷裡,彷彿太舒服了就感覺不到自己是活着的。失去心愛的人,再多肉體上的痛苦折磨,也抵不過心中瘋狂的寂寞那般難受。
他閉着眼睛,眼前全是蘇暮染美麗可愛的樣子。
他想起了那時,她從媚藥中醒來時小手裡捧着250塊錢的樣子,黑暗的夜色中,辰畔勾起一抹會心的弧度。
他多希望此時她就在自己的懷裡,擁着她小小的身子一起看青山日暮;聽倦鳥低語。
他深愛着她,不惜用折磨自己的身體來證明她仍住在他心裡。
曾經是僱傭兵出身的顧雷,當然不會懼怕在野外露宿。他雖然不明白先生此時的想法,卻乖乖的坐到他對面的另一扇門邊,學着他的樣子靠上門上閉目休息。
南方的天氣要比北方暖和許多,雖然身處山頂,靜謐的夜晚卻沒有過多的難爲他們。
後來,當夜浩遠回憶起那個夜晚時,他想,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誠心能感動天地吧。但他非常後悔當初這個愚蠢的行爲,他居然能爲了一個無情的女人做出這麼傷害自己的事情。
於是,對蘇暮染的痛恨也就更加刻骨銘心。
微弱的月光下,主僕二人像兩個門神一樣一左一右的靠在古寺的山門上熟睡。夜浩遠真的太累了,在過去的幾天中,他經歷了此生裡最爲難熬的日日夜夜,比當初年少時面對那具冰冷的屍體時還要無助。
現在終於可以靜靜的睡一會了,他幾乎沒有作夢,睡得極沉。
顧雷保持着職業的警覺,半夜裡還曾醒來查看過周圍的情況,發現夜浩遠蜷縮的身體似乎有些冷時,他脫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幫他蓋上,又繼續靠着木門睡着了。
天剛矇矇亮,寺廟裡就有早起的僧侶在灑掃和敲鐘唸經了。
夜浩遠被細微的聲響驚動,一機靈站起來,顧雷的衣服從他肩頭滑落,掉在地上。大手彎腰撿起來遞給站在不遠處的他,山門由裡面打開了。
“阿彌陀佛。二位施主怎麼還站在這裡?”昨天晚上關門的小尼姑看見他們,感到有些意外,雙手合十的向他們深深鞠躬。
“我們大老遠的,就是爲了上柱香祈個福,既然昨晚不方便,就只能等到天亮了。”夜浩遠嚴肅的向小師傅解釋。
“難得施主誠心,請跟我來吧。”她一手放在胸前理佛,一手握着念珠轉身向大殿裡走。
夜浩遠和顧雷趕緊跟上她的腳步,一同進了大殿。
殿上,早起的師傅們正帶着一衆信徒在上早課,清脆的木魚聲響徹殿內,高大的佛像端坐在正中,佛像前香霧繚繞,誦經聲整齊急速。
小尼姑示意他們不要說話,在距離居士們不遠的地方,給他們指了兩個位子,讓他們跪在這裡一起聽經。
第一次進入這樣的地方,夜浩遠只好入鄉隨俗的耐心等待着。
可是他卻不停在的人羣中逡巡,希望能發現那抹令自己相思成滅的身影。幾乎把殿上所有人都打量了好幾遍,終是沒有發現他要找的人。
早課結束了,他帶着顧雷也去佛像前上了柱香,準備離開。
轉身之際,身後傳來一個低沉而緩慢的聲音:“這位施主,姻緣本是天定,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所求有何用?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還請施主自重。”
夜浩遠回頭看看說話的人,正是早上帶領衆人焚香拜佛的老尼姑。
“師傅的意思,我所爲的姻緣並不是上天註定的嗎?”他心中說不出的痛楚,倔強的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
“既然她不想見你,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你——緣分不到,強求也是得不到的。”頭戴青色僧帽的老師傅慈眉善目的望着他:“施主還是早些回吧。”
“多謝師傅指點。”夜浩遠站直身體看着她:“我並不信這些有關緣分一說的謊話,我只信自己,只讓我找到她,一定不會讓她再離開我的。”他那麼堅定,信心十足的聲音鏗鏘有力。
“阿彌陀佛!孽緣吶。”老師傅不再說話,閉上眼睛開始小聲的唸誦起佛號來。
夜浩遠轉身,昂頭挺胸的出了大殿。
大師傅身後,一個身穿青色居士服的婦人走過來,輕聲問:“師太,您看出他是爲尋人而來的嗎?”
“蘇居士。”老尼姑轉頭擡眼看了看走近自己的人,她就是蘇暮染的媽媽——蘇居士,手捻佛珠悠悠開口:“我料此人近日內必然還有更大的煩惱臨門。哎……也是他咎由自取,可憐天下有情人。阿彌陀佛!”
師傅說完,繼續唸誦着經文,希望能幫助他獲得解脫。
蘇媽媽聽到大師傅這麼說,也加入到跟她一起誦經祈願當中。可她還不知道,她的經文正是在爲自己的女兒唸誦的。她心中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讓天下蒼生都能擺脫痛苦,得到快樂。
其實快樂尤其簡單,只要不去追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便會得到快樂!然而多少世人不願放棄眼前的功名利祿、財富美色,世上纔多了那麼多癡男怨女,痛苦的衆生!
……
夜浩遠帶着怒氣下山,他偏不信邪,什麼緣分天定,什麼回頭是岸,那些不過是頑固不化的愚昧人的想法,他就是不信他會得不到自己鍾愛的女人。
他有錢有勢,有形有款!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雖然多如流雲,可是一向沉穩內斂的他卻不從濫情。他敢說自己是絕對值得女人依靠的大山,試問世上還能找出幾個如他一般的男人?^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