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無論邢雲烈怎麼喊,葉芷瑜都沒有給他一丁點兒迴應。
悲悽的聲音劃破了海邊的寧靜,帶來了一陣冷冷的海風,冷入骨髓。
葉芷瑜安靜地躺在邢雲烈的懷裡,好像睡着了一般安詳,嘴角含着笑,眼角還有一滴沒有滑落下來的眼淚。
邢雲烈低下頭,輕吻她的眼角,嘴裡是濃郁的苦澀。
壓抑不住的痛苦襲向他的內心,彷彿要將他徹底擊垮,心被撕裂成一塊塊碎片,連呼吸都變得格外困難。
眼淚滴落,在海沙裡瞬間就消失不見,天色漸減暗下來,天空盡頭的那輪太陽只剩下一點點餘暉,即將就被整片黑暗吞沒。
耳邊彷彿傳來葉芷瑜白天的歡笑聲。
而此刻,整個海灘上,只有邢雲烈壓抑的抽泣聲。
他怕自己大聲哭,芷瑜的歡笑聲會再也不見。
握住葉芷瑜的手,已經冰冷,他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脣邊,彷彿是在給她溫暖。
望着睡着了的她,好像怎麼看都看不夠,風吹起她的髮梢,彷彿給沉睡的她帶來了些許靈動。
彷彿,她還可以好好地活在他的生活裡。
邢雲烈不由想起他和葉芷瑜的第一次相遇,她的錢包被偷了,他制服了小偷,剛好想借錢包的面子去認識一下這位美女,結果賊喊抓賊,被污衊了不說,還被她甩了一巴掌。
當時,她紅着眼睛,顯得委屈又可憐,卻口口聲聲怒斥他是小偷的模樣,他到現在還記得。
邢雲烈又哭又笑,他恍然以爲自己瘋了。
腦海裡彷彿放了幻燈片,葉芷瑜和他所有待在一起美好的畫面,都在腦海一一浮現着。
她於他而言,是最美好的存在。
“下輩子,你想去做什麼,我都陪你去做。陪着你從青蔥到白頭,你的所有第一次,我都要參與。等你老了,走不動了,我會推着你,在那落日的樹下,看着我們的兒孫嬉笑歡語……”
月亮穿過雲層,銀色的光灑下,在黑暗的沙灘上,伴隨着冷風的低語,一遍又一遍的響着邢雲烈的聲音。
那是他對她下輩子的承諾。
整晚整晚,邢雲烈都抱着懷裡的葉芷瑜一動不動。
шшш ¤Tтka n ¤¢Ο
他彷彿不知道疲倦,說了整晚的話,連聲音都變得沙啞,喉嚨都幹得說不出話來了,他的嘴巴還在一張一合。
懷中的身子也是冰冷的,藉着海邊微暗的燈光,邢雲烈一直看着葉芷瑜,看着她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他脫下外套罩在她的身上,用身體溫暖她,可她的身子,卻始終是冰冷的。
天邊亮起一道魚肚白,太陽慢慢升上海平線,陽光落在邢雲烈和葉芷瑜身上,卻依舊無法溫暖葉芷瑜那已經冷卻的身體。
看着閉上眼睛再也不會睜開的葉芷瑜,邢雲烈的整顆心也已經隨着她離開。
她還是睡得那麼沉,那麼沉。
“芷瑜,太陽出來了,你看見日出了嗎?日出和日落,你都看見了,你會……開心嗎?”邢雲烈哽咽着發問。
可是,葉芷瑜沒有回答他。
抱緊葉芷瑜,有吸引力的眼裡含着濃濃的眷戀和不捨,輕聲:“這輩子的遺憾,我們下輩子再續。芷瑜,你別怕,別怕!”
邢雲烈抱着葉芷瑜站起身,一步一步的遠離這沙灘。
那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孤寂,卻又散發出一種肅殺的氣場……
當元月月和溫靳辰得知葉芷瑜去世的消息時,元月月不由得握緊自己的手,眼睛倏的就睜大。
不是說邢雲烈將葉芷瑜救走了嗎?
怎麼葉芷瑜忽然就去世了?
即便和葉芷瑜之間有着很深的恩怨,元月月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葉芷瑜死。
她只想葉芷瑜被救出來後,好好的悔改,好好的跟邢雲烈在一起。
元月月看着溫靳辰,她在求證,試探性地問道:“真的?”她希望剛纔聽到的只是一個假消息。
溫靳辰點了點頭,常年冷漠如霜的俊臉上,此刻也多出一絲難過和遺憾。
元月月渾身打了一個寒顫,現在她的心情是很複雜的,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果然懷孕了,聽不得這樣的消息。
葉芷瑜多次想讓她死,想讓她肚子裡的孩子死,一直在破壞她和溫靳辰之間的關係,雖然說罪有應得,但是,也已經受到了懲罰。
葉芷瑜還那麼年輕,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說沒了,就沒了,元月月的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一隻大掌將元月月的手包裹住,溫柔又堅強的視線看着她,彷彿給予她濃濃地心安。
元月月低頭看着握住自己手心的大掌,順着溫靳辰的手臂往上看。
溫靳辰並沒有讓元月月看見他此刻的表情,伸手將她攬入自己的懷抱中,用着低沉醇厚的聲音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
傳來的消息中,溫靳辰還有很多沒有告訴元月月的。
比如,葉芷瑜最後的人生中遭到的是什麼樣子的對待。
葉芷瑜是那麼的慘。
雖然溫靳辰沒有親眼所見,但從傳回來的話語中,他還是能將那樣的畫面想象出來。
葉芷瑜那樣鮮活的一個人,沒了,可就全部都沒了。
這個世界,將不會再出現她這個人。
他倏的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對葉芷瑜那種態度。
如果他也能盡全力找葉芷瑜,說不定,眼下不會是這樣子的結果。tqR1
頭隱隱作痛,溫靳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色變得更加幽暗,凌厲的雙眸裡,翻涌着濃郁的複雜。
如果,如果哪天他也……
念頭纔剛剛涌起,就被他狠狠壓下。
他一定會好好陪在元月月身邊的。
他要保護家人,他還要跟元月月一起教育孩子們的長大,他還要彌補那五年的遺憾,他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
這一刻,溫靳辰多希望自己還好好的,是個很健康的人。
只要他的人還好好的活着,就什麼都不怕。
雙手止不住的顫抖,溫靳辰收緊雙臂,將元月月抱得更緊。
微張薄脣,他彷彿是在對元月月說,又好像是再對他自己說,“沒事的,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