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我就立即喂溫暖吃解藥。”邢雲烈冷聲,“我不需要太多籌碼,溫暖和你,我只打算留一個。”
元月月緊了緊拳頭,指甲都扣進肉裡,眸光深深地看着溫暖,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很淡很淡的笑弧。
剛纔在路上的時候,她在溫暖的身上放了周遠給她追蹤器。
她相信,肯定很快就會有人找來救溫暖。
她不想死。
即便再難,她也要保留着多活一分鐘是一分鐘的機會。
但是,溫暖已經等不了了。
元月月走回原地,將槍撿起來,輕啓薄脣:“邢雲烈,我到你身邊來的時候,就已經抱有了必死的決心。現在,我也不指望有人會來幫我,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看見你給暖兒喂解藥。”
說完,元月月舉着槍對準自己的右胸膛開了一槍。
劇烈的疼痛漫過全身,和毒性一塊兒摧殘着她,讓她窒息地彷彿早就已經置身地獄了。
“我要看到他吞下解藥。”元月月一字一頓,“只要他吞了解藥,我會立即……對着我的左心臟開一槍。”
看見元月月這麼果敢,邢雲烈有些不忍心,同時,也有些佩服。
元月月就是有這種魔力,讓他爲之震撼。
當初,他可是要護她周全的人。
而如今,他們卻已經變成這樣了嗎?
邢雲烈看着元月月,鮮血從她的胸膛落下,觸目驚心。
他知道她現在正忍受着什麼樣的痛苦。
這瞬間,他不由的想起了葉芷瑜。
葉芷瑜在臨死之前,得到的,也是如同元月月此刻一般的痛。
那個時候,葉芷瑜在他的懷裡,是不是能夠有一點點兒安慰呢?
至少,她沒有孤零零的死去?
“月兒。”邢雲烈沉聲,“如果……你願意真心屈服於我,那該多好?”
隨即,邢雲烈看了眼身邊的人,冷聲吩咐:“解藥拿來。”
“刑總!”
“還要我說第二遍嗎?”邢雲烈的聲音驟然冷冽。
那人不再說話,從口袋裡套出解藥,遞給邢雲烈。
邢雲烈再看了眼元月月,準備將那顆小藥丸給溫暖服下,然後,又止住了動作。
“你要反悔?”元月月急了,“邢雲烈,你……咳咳咳——”
元月月支撐不住,想要向邢雲烈走過去都沒有了力氣,雙腿控制不住的發軟,倒在地上,痛得爬都爬不起來。
“我不會反悔。”邢雲烈沉聲,“只是,月兒,你中的毒的解藥,目前只有這一顆了。一旦喂溫暖吞下,就意味着你真的會死,你現在還有救,你真的不要再改改,決定活你自己嗎?畢竟,孩子還可以再生,你死了,可就真的沒有了!到時候,溫靳辰得多傷心、多痛苦啊?”
“我已經決定好了。”元月月咬牙,“暖兒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棋子。”
邢雲烈勾了勾脣角,在溫暖嚎啕大哭的時候,就將解藥喂進他的嘴裡。
元月月期期的看着溫暖,可能是因爲藥苦,他哭得更大聲了。
“溫暖已經吃過解藥了。”邢雲烈冷聲。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元月月可以自殺了。
元月月連握着槍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看着邢雲烈,輕聲:“我怎麼確定……你給他喂的……究竟是毒藥……還是解藥?”
“他已經中毒了。”邢雲烈的眼睛微微一眯,“我沒必要再多此一舉,給他下毒。”
不等元月月回話,邢雲烈又繼續出聲:“還是……你想反悔?”
“我……”
“元月月。”邢雲烈打斷元月月的話,“溫暖現在就在我的手裡,一旦你反悔,我要殺了她,簡直是輕而易舉!”
“我不會反悔。”元月月閉了閉眼,嘴脣的顏色也已經完全變黑了。
她幾乎能夠聽見自己五臟六腑都在爆裂的聲音,那種即將面臨死亡的恐懼,她擺脫不了。
她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
再這樣空耗下去,沒有人來幫忙,她即便不用自殺身亡,她也得毒發身亡。
看着手中的槍,元月月慘然一笑,聽着溫暖的哭聲,卻已然成爲送她上路的最後亡音了。
“元月月。”邢雲烈已經在下最後的命令。
元月月依舊只是看着溫暖,想要親眼看見他的皮膚變白。
“那我可就要殺了溫暖了!”邢雲烈冷道。
“不要!”元月月悽聲,“我只是想……再看看他。”
從溫暖生下來到現在爲止,他們母子倆之間的相處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元月月的內心裡滿是愧疚。
不僅是對溫暖,同時,也有對溫柔、溫念,還有溫靳辰的。
目光落在那把槍上,元月月有些恍惚了。
太痛了。
痛得她很想結束這一切。
可耳邊卻彷彿有溫靳辰喊她的聲音,讓她不要就這樣放棄,讓她再忍一忍,很快就會有人來救她。
“辰。”元月月的聲音很輕很輕,“如果還有下輩子,我們倆,就做對普通的夫妻吧!”
這一切痛苦的生活,都太累太累了。
握着槍,她將手慢慢地擡起來,然後,槍眼對準太陽穴。
只聽“砰”的一聲槍響,元月月嚇了好大一跳。
而緊接着,她就看見邢雲烈懷中的溫暖從他的胳膊間掉了下來。
“不!”元月月驚聲呼喊。
也就是在這瞬間,周遠忽然竄了出來,將溫暖穩穩的接住。
看見周遠,元月月的眼睛都亮了。
她顧不上太多,擔心周遠和溫暖會出事,舉起槍就對着邢雲烈開。
當元月月槍裡的子彈落在邢雲烈身上的時候,他們兩人都愣住了。
邢雲烈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要元月月的命。
而元月月也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會連想都沒想,就直接在邢雲烈身上開槍。
在那麼匆忙對視的一瞬間,元月月和邢雲烈都想起了從前。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傷心難以自愈的女人。
那個時候,他還是個爲情所困,卻樂於助人的男人。
爲什麼這麼幾年過去之後,他們倆人,卻變成這樣呢?
元月月想不明白,邢雲烈也想不明白。
只是,在對視的這瞬間,兩人的眼眶都有些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