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恩燦離北堂墨並不遠,整個病房也就只有這麼大,連躲都沒地方躲。
她嚇得臉色一白,渾身都泛着細細地顫慄,有種窒息的緊迫感。
她成功地點燃了北堂墨的怒火,她以爲自己會很開心的,會大笑出聲,然後拍拍手,幸福地去找自己的第二春。
像北堂墨這種人,根本就不可能傷心到絕望,她就只有讓他憤怒到抓狂。
可當他的怒火兵臨城下般的攻擊過來時,她除了害怕,更多的是揪心。
原來報復別人,自己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清楚地看見他眼中不可錯辨的殺意,黑沉的鷹眸斂起一道凌厲的殘酷,統統都對準她。
渾身的汗毛都跟着豎直,像護城的守衛。
宋恩燦心虛地移開眼,瞳孔放大,不讓眼淚流出。
他不說她是瘋子嗎?
她現在,應該還算是個有理智的瘋子吧?
真正的瘋子纔不像她這樣呢!
“阿恩!你怎麼樣?”蘇憶晴推開門就跑到宋恩燦身邊,問:“他欺負你了?”
宋恩燦低頭,脣邊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蘇憶晴再瞪向北堂墨,剛纔在外面就等得很焦急,她作爲朋友,不願意再看向宋恩燦往火坑裡跳,不希望宋恩燦被北堂墨的三言兩語就哄好了。
“北堂墨,你吼什麼吼?你有什麼資格吼?阿恩在受苦受難的時候,你在幹嘛?一來了就吼人,就你有嘴,我們沒嘴啊?”蘇憶晴的聲音也是狂怒。
一直被蘇憶晴攔住的樂青城也緊跟着進來,大步走到宋恩燦身邊,緊張地抓着她的胳膊,問:“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莫勳也慢吞吞地走到蘇憶晴身邊,四個人的氣勢很強大,全部都對抗着北堂墨。
北堂墨的視線在對面四個人身上游走,最後定在宋恩燦身上。
他不是來將事情往更壞的方向發展的,可他卻不自覺地就被她牽動了怒意。
他恍然大悟——她是故意的。
故意讓他們之間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她那麼恨他,那麼想脫離他,可他,同意嗎、願意嗎?
那個答案顯然很明顯。
他沉默地注視了她很久,漆黑的眼眸一眨也不眨,時間彷彿就此停住了。
她的心裡空空的,鼻子酸澀,眼眶溼潤,淚水在眼裡滾來滾去,只能緊緊地扣着手指頭,這樣才能稍微冷靜下來。
好久好久之後,北堂墨纔出聲:“我不同意離婚。”
他的聲音沉默而且複雜,帶着幾分沙啞,彷彿是哽在喉口,拼了命地才發出來的聲音。
他,也在傷心麼?
宋恩燦忍不住想要擡頭去看北堂墨此刻的表情,可卻終究還是沒擡,她不敢讓他看見她臉上的淚水,也擔心自己那堅硬的防備會被他的柔軟擊潰。
低壓的視線看見他的雙腿向後邁,她的心神一動,下意識張嘴出聲:“冰塊!”
北堂墨眉間一喜,返後,還沒跨步,就聽見宋恩燦繼續說:“如果你不同意,我會鬧到法庭上去,或者,讓你爸也知道我們是假結婚的事情。”
漆黑的瞳孔瑟着一縮,北堂墨的薄脣抿得很緊,堅毅地劍眉緊緊鎖住,鷹眸恢復銳利又兇狠的冷光。
他沒有回話,只是眯眼瞪着搖頭,很兇惡地瞪着她,卻藏不住濃濃地自責,透着憐惜與歉意。
“你試試看。”話音未落,他就已經跨着步子離開。
望着北堂墨離開的背影,宋恩燦怔怔地站在原地,哆嗦強撐的雙膝終於支撐不住全身的重量,軟軟的跪坐在地上。
樂青城趕緊抱起她到牀上去,心疼地看着她眼中的淚,趕緊說:“別哭,一切都會過去的,你眼睛不要了嗎?”
“我沒有哭。”宋恩燦倔強出聲,擡手將眼淚一擦,笑着問:“你們會不會玩撲克牌啊?要不……我們來玩牌吧?”
“好呀!”蘇憶晴很有興趣地答應,“我和阿恩一隊,青城,你和莫勳一隊,我們看誰比較厲害吧!輸了的請吃夜宵。”
“我們還不回家?”莫勳很不爽地皺眉。
“不回。”蘇憶晴很堅定地搖頭,“要回你就一個人回,我們把阿姨喊來一塊兒玩。”
莫勳瞪了蘇憶晴一眼,遇上這個女人,真是他這輩子……甜蜜的噩夢。
北堂墨離開醫院,帶着那股要殺人的心情回到別墅,白馨雨和北堂雋翼正在吃晚飯。
北堂墨帥氣的俊臉扭曲黑沉,凶煞的神情像發怒的撒旦,怒目圓瞪,全身都張揚着讓人無法呼吸的壓抑暴戾,排山倒海的恐懼氣勢隨着他兇狠地目光襲向讓他如此憤怒的人。
白馨雨嚇了好大一跳,北堂墨在她面前一貫沒有好的神色,這卻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完全不掩飾,將狂怒展露對人。
不得不說,很可怕。
還好白馨雨早有準備,再千鈞一髮的時候,保鏢立刻就上前攔住了他。
“怎麼了?”北堂雋翼冷冷地發問,“看你這架勢,是想殺人嗎?”
北堂墨的拳頭上冒起粗碩的青筋,再瞪了兩邊的保鏢一眼,“都讓開。”
“墨總。”保鏢們沒轍,“我們是保護白小姐的,還請你不要與我們爲難。”
“好。”北堂墨話音一落,眼睛危險地眯起。
他不與他們爲難,等他將他們都打得爬都爬不起來,還有誰能攔他?
感受到北堂墨渾身襲來的怒意,保鏢們自心底臣服着,腳步也不自覺地向後移。
北堂墨很快就和保鏢們開始過招,他並沒有浪費時間,目的很明確,就像是一頭髮怒的獅子,而且還是一頭被撒旦附身的獅子。
北堂墨從小就在武館裡泡着,什麼樣的招式都學過,兩名保鏢聯手都不是他的對手,很快就被打趴下了。
白馨雨瞪大了雙眼,看着北堂墨那猩紅地眼睛,似要奪命似的。
他一步一步靠近,他終於向她走來了,是夢寐以求的場景,她卻渾身都在顫抖。
“我,我還懷着孩子呢!”白馨雨急道,“墨,你想對我幹什麼?你不要命了嗎?”
北堂墨的脣角勾起一抹很淺很淺的笑弧,危險而又絕情。
他有的是方法讓白馨雨嚐到痛苦,至於她肚子裡的孩子……
他鷹戾的目光掃向她的肚子,立即變得森冷的眼睛微微眯起,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