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墨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宋恩燦身上,再看看懷中的孩子,他的眉頭緊緊地擰住。複製網址訪問
他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所有的事情都得靠他來撐着。
如果他先陷入悲傷的混亂中倒下,那這個家,多半也倒了!
是他選擇要救宋恩燦,他就要承擔這個後果。
她現在還很虛弱,如果她醒來之後,看見的是兩個孩子的屍體,她能承受嗎?
北堂墨的拳頭緊了緊,起身,走到病房外,對在門口守着的保鏢吩咐道:“抱孩子去保溫箱,沒有我的命令,不能動他們。”
“是!”保鏢應聲,接過孩子,就走到保溫箱裡去。
這時,又一名保鏢急匆匆地趕來。
“老闆!”保鏢輕聲,“我們打聽到,石頭被發現之後,奮力反抗,最後,身受重傷,掉入海里。”
“找到人沒有?”北堂墨趕緊問。
保鏢搖頭。
“那就繼續找!”北堂墨低斥,“一定要找到他!”
石頭可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保鏢,也一直盡心盡力地保護着宋恩燦。
現在,他身邊的人一下子就少了三個,他不想再失去一個。
北堂墨看看宋恩燦,再吩咐保鏢將她照顧好,自己則走到太平間去。
宋燕還屍骨未寒,他要去看看,儘儘做兒子的孝道。
在宋燕的屍體旁邊,北堂墨看見白又連也在。
看見北堂墨出現了,白又連抹了抹眼睛,再輕輕出聲:“你來了?”
“你來幹什麼?”北堂墨沒有好的語氣。
畢竟,宋燕也不怎麼想見到白又連。
這個辜負了她一輩子的男人,在她死的時候,竟然還假惺惺地來弔唁,想想都噁心。
“我和她怎麼也是有過感情的人。”白又連嘆息着出聲,“當年,是我對不起她,可我也有我的無奈,我是真心愛她的。”
“愛?”北堂墨唏噓,“如果你真愛她,哪怕是有別的原因不能和她在一起,至少會將所有的愧疚都補償在燦兒身上吧?”
“你不懂。”白又連移開雙眼,眼裡暈出些淚痕,“我很想對她好,可是……”
“閉嘴!”北堂墨不想聽白又連的廢話,“不要在這兒假惺惺地裝好人!立刻消失在這兒!”
“墨。”白又連的眸光一暗,“就讓我留在這兒陪陪你媽吧!這一晃就是一輩子,我和她,竟然要到了她死了之後,才又有一段可以相守的時候。”
北堂墨沒有說話,只是擡眸瞪了白又連一眼,這是在下最後的通牒。
白又連看了看北堂墨,再看向宋燕,輕聲說:“那我就先走了,你一路走好。”說着,他就邁步離開這兒。
北堂墨捏緊了拳頭,看向躺在那兒一動都不動的宋燕,他的渾身輕輕地顫慄。
宋燕這一輩子都活得很辛苦,現在好不容易過上了好日子,還盼着要幫他們帶孩子,可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母親沒有了。
孩子也沒有了。
他閉上雙眼,眼淚從縫隙中落下,一滴接着一滴。
當初,他送走養母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無力。
現在事情重演一遍,他竟然還是沒有保護好自己最重要的人。
“媽。”他喃喃地哽咽,“你放心,無論用什麼辦法,我都會讓燦兒振作起來。孩子沒了,我們可以重新再生,只要那個家還在,什麼都會有的!”
說着,他跪在宋燕的遺體面前,磕了三個響頭,就回到病房去照顧宋恩燦。
病房裡,得知消息的北堂苒已經趕來了。
聽說了這樣的鉅變,再加上父親被警察監禁,她的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墨。”北堂苒輕聲,“你別太難過。”
北堂墨看了眼北堂苒,沒有說話,走到宋恩燦身邊去。
他握住她的手,坐在她身邊,一直看着她,連眨眼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北堂苒輕聲嘆息,猶豫了會兒,再問:“聽說你一直沒吃東西,多少還是吃點兒吧?否則,你病倒了,怎麼照顧恩燦呢?”
北堂墨還是沒有回話。
他的眼裡只有宋恩燦。
他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只剩下她了,他不容許她再出任何事。
“墨!”北堂苒加重了些聲音,“誰都不想遇到這種事情!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如果你不堅強起來,你讓恩燦怎麼跟着堅強?”
依舊沒有迴應。
北堂苒無奈,北堂墨的心情她能夠理解,她只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這個家。
這個家現在變得這樣支離破碎的,她卻除了傷心,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北堂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時看看宋恩燦和北堂墨,不時看看時間,眼淚偷跑出來好幾次都憋了回去。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自己出生在一個很普通平凡的家庭,過一份正常的生活。
這一夜,宋恩燦並沒有醒來。
哪怕北堂墨期待了無數次,她也沒有睜開眼。
黑夜是漫長的,就連風也莫名地變冷,刮在人的身上,陰森森的。
黎明的第一道亮光照射進病房,慢慢地移到宋恩燦的眼睛上,彷彿是受傷的仙女躺在這兒休憩,隨時會甦醒。
坐了一夜,北堂墨的身子都僵硬了。
他依然保持着那個姿勢,握住她的手也沒有鬆開。
都說十指連心,他握緊了她的手,是不是也就將自己的歉意都轉達給她了呢?
不管她能不能原諒他的無能,她都清醒過來好不好?
一直到太陽高照,整間醫院都喧鬧起來,宋恩燦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聲音從微弱到明亮,她的知覺漸漸恢復,第一反應還是先摸自己的肚子。
那圓滾滾的肚子已經扁了,肚子裡的兩個孩子,不在了。
“我的孩子呢!”宋恩燦的聲音沙啞中透着緊張,緊接着,又問:“我……我媽呢?”
這一晚,北堂墨想了無數個宋恩燦醒來之後的場景。
他知道,她必定會問他的兩個問題就是孩子哪兒去了和母親哪兒去了。
他想了一晚上該怎麼回答她會比較好。
分明是兩個已經既定的答案,他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見北堂墨不回話,宋恩燦更加着急。
暈倒之前的記憶猶如潮水一般襲來,她清楚地記得,鮮血從宋燕的腦子裡迸射出來,濺在她的臉上。
如今,她的肚子不鼓了,母親也沒在病房裡守着她嗎,他們,會在哪兒呢?
“他……他們……”
眼淚毫無預兆地流下,她推開北堂墨,怒吼道:“他們人呢?他們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