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裂

女神閣下絲毫沒注意到我雜亂的念頭,她繼續着她那段往昔的記憶,她說:“我就像見到了神啓的光芒一樣,連忙叫嚷:‘我找到他啦,我找到他啦,他還在倫敦,也許正坐在白金漢宮之中。‘

黑血屠夫的隊長連忙取出對講機說出一頓鬼話,大意是說——目標確認,位置在皇宮附近。隨後他揮一揮手,對我和那人喊了幾句話。我自然一竅不通,但瞧他模樣,似乎是讓我和他們一同撤離。那人翻譯說——核彈將在十五分鐘內墜下,摧毀整個倫敦以及周圍三公里的地方。那是最新型的核彈,又被稱爲恆星彈,威力並不比以往的核彈要小,但產生的輻射對於人體而言影響並不嚴重,可卻能讓血族灰飛煙滅。

我當時想:凡人對我們血族一直懷有深深的戒備,他們似乎一直在暗中準備與我們作戰的武器。

但那時情勢危急,我可沒空計較這些亂七八糟的雜事。他們說出警告之後,啓動外骨骼盔甲,頃刻間狂奔起來。那速度宛若駕車疾馳一般,即使身爲血族,我依舊驚詫於人類科技的力量。

我轉過身,拉住那位研究人員的手。他似乎知曉內幕,而且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本事,我不能讓他被核彈的爆照波及,我必須保護他倖免於難,他很可能是這次行動最爲寶貴的收穫。

我看這他,他也看着我,我倆愣了幾秒鐘,我突然覺得有些滑稽,笑着對他說:‘凡人,你再不跑,我可要把你打昏帶走啦。‘

他突然踏上一步,來到我身邊,速度很快,我幾乎來不及反應。他伸手摟住我的腰,用鼻尖抵住我的額頭,溫柔的吻了吻,說:‘不,現在還不是離去的時候,再觀察一下墨慈的動向吧。‘

我覺得朦朦朧朧,剎那間全身心的被他所吸引,這讓我感到不解,因爲我可是血族,也是篤信該隱的教徒,怎麼會對凡人心動呢?但那感覺如此奇妙,彷彿天經地義一般,我呆在他身邊,覺得如此甜蜜而安全,似乎一時間連核彈的事兒都無足輕重了。

我察覺到一股烈風從耳畔刮過,聲音產生了扭曲,彷彿音速戰機從頭頂呼嘯而過,我以爲核彈來臨,心裡驚慌至極,因爲我絕對想不到它居然來的那麼快。

我錯了,那不是投遞核彈的使者,而是血族最後一位日行者,有史以來最強大的血族之神——亞克·墨慈。

尚在疾奔的黑血屠夫部隊驟然停下腳步,十位士兵舉起槍械,對準那位出現在眼前的人。我後退一步,想要尖叫,但喉嚨卻在收縮,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墨慈穿着黑色的長袍和斗篷,斗篷連着漆黑的帽子,將他的臉遮住了大半,但透過陰影,我見到了一張憂鬱而威嚴的臉,他非常年輕,似乎是街頭隨處可見的年輕人,但他的眼睛——該隱啊,我根本想象不出在塵世間能見到那樣深邃而美麗的眼睛,那就像是星空匯聚成的寶石,彷彿被血液浸泡了一萬年的結晶,在那雙奪魂的眼睛注視下,我幾乎背棄了我對該隱的信仰。

黑血屠夫們瞬間展開了攻勢,甚至連這人是誰都懶得弄清楚,此時雙方距離太近,用重型武器反而礙事,他們一半的人用衝鋒槍掃射,一半人用受過基督聖水祝福的長劍斬殺,十人匯聚成一股暴躁的狂風,帶着殘忍的勢頭向墨慈猛攻過去。

我根本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只看見了墨慈的動作產生的結果。那些士兵引以爲傲的盔甲出現巨大的窟窿,外泄的能源誘發閃電,轉眼間將外骨骼盔甲變爲一對廢鐵。墨慈在原地消失,可很快又出現在離我們大約十米左右的地方。

我此刻才注意到,他的手掌正如同液體般緩緩變化,由某種鋒銳的刀刃變回常人的手。那手上殘留着士兵們的內臟和血液,逐漸融合爲墨慈軀體的一部分。

黑血屠夫們的死狀各不相同,似乎墨慈有着獨特的審美觀。有的人被擰掉頭顱,有的人挖去心臟,有的人成了一灘肉泥,有的人成了一團肉球,墨慈用我無法捉摸的速度做到了眼前最殘忍的屠殺,那是諸神才能創造出來的藝術品,是降臨凡間的神蹟。

在那一刻,在遠古的魔神面前,凡人的科技與原始人手持的木棍石矛差別甚微。

我跪倒在地,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但我並不想要抱怨,更不想露出膽怯的醜態——能夠死在魔神的手中,我懷疑世上能有誰比我更加光榮。

但我沒有死,因爲那人攔在了我的面前,我聽見墨慈用英文說了幾句話——當時我聽不懂,此刻我依舊不解——他說:‘你要對我的新娘做什麼?‘

那人笑了笑,說:‘只有這樣,你纔不會繼續逃避我,墨慈。聽着,聽着,我有一個計劃,我需要藉助你的力量,而不是這樣漫無目的的破壞。‘

墨慈露出兇殘的表情,說:‘離她遠一點,魔鬼,你知道她對我而言有多麼重要嗎?‘

那人平靜的說:‘無比清楚,墨慈,無比清楚。‘

他們就這樣對峙着,大約僵持了十秒鐘左右,但對我而言,那一刻所感受到的煎熬與困惑足以持續一生。

下一秒鐘,我擡起頭,發現墨慈已經捏住了那人的脖子,將他舉了起來,另一隻手則刺入了那人的心臟,似乎在盤算着該如何殘忍的實施刑罰。

我終於恐慌的大叫起來。

我覺得眼前閃過耀眼的光芒,強烈的氣流將我遠遠吹開。這一次,我見到墨慈的手臂掉落在一旁,而墨慈遠遠沿着街道直飛出去,整條街道的路面被他劃出一條筆直的裂縫,延伸長達兩百米以上,而兩百米開外的商場也被劇烈的撞擊轟塌了一半。

墨慈的傷勢轉瞬痊癒,我勉強見到一道黑光穿過半空,被黑光撕裂的空氣向兩旁炸裂,激起咆哮而瘋狂的暴風。我的同伴則化作一道白光,與墨慈碰撞在一塊兒,隨後開始繞着墨慈周旋,似乎在尋找迂迴的策略。

我瞪大眼睛,覺得自己彷彿在見證一場天與地之間的戰爭,兩個不應該存在於世上的異象突然起了衝突,肆意破壞,也許在下一個心跳間,整個倫敦將被他們兩人夷爲廢墟。

墨慈佔據了上風,那人無法戰勝他,但墨慈也爲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雖然不斷的重生着斷肢,但他的行動逐漸緩慢下來。我意識到他也有極限,他喪失的血液需要得到補充。

而那人,那位我心目中的救世主,他卻絲毫不知疲倦。但他的麻煩在於,他的傷口持續不斷的流血,傷勢在不停的加重,那都是些致命傷,但他卻完全無暇顧及這些,彷彿那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

墨慈終於將那人抓住,渾身變化出駭人的黑色牢籠,將那人死死困住。那人掙扎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真是悲哀,墨慈,你輸了。‘

這話似乎十分荒謬,因爲他已經深陷絕境,無論用什麼手段都無法掙脫墨慈的黑血束縛。但墨慈卻一點兒也不敢低估他,他擡起頭,似乎聽到了某種遠方的聲音,他說:‘那是什麼?又是飛機?‘

那人嘆了口氣說:‘你沉睡的時間太久啦,不知道人類已經具備了連諸神都懼怕的力量,這是核導彈,能夠將整個倫敦燃燒殆盡的天火。‘

墨慈似乎緊張起來,喊道:‘她。。。。。她也。。。。。?‘

那人笑了笑,說:‘救她吧。‘

墨慈與救世主同時望着我,我突然覺得身體被託了起來,我見到一隻龐大的烏鴉將我背在翅膀當中,張開雙翼,哀鳴一聲,以不可思議的靈巧和迅捷衝入空中,穿破血霧,翱翔在黑暗和明月之下。

在我離開地面的一瞬間,我見到墨慈慘叫起來,跪倒在地,用手捂住腦袋。他的牢籠鬆開,而那人帶着興奮的神情站在墨慈的不遠處,正在朝墨慈走去。

我心中忽然涌起了悲哀,知道是救世主先生拯救了我,他並非血族,恐怕竟然是神祗,他召喚來神鳥,將我救離了註定毀滅的城市。而他將與墨慈一道,被熾熱的火焰焚燒成灰燼。

我在空中飛了大約有五分鐘,也不知道離開倫敦多遠,但很快遠方彷彿升起了一輪紅日,被滾滾雲層緩緩託入空中,將遠方的蒼穹照耀的宛若白晝。

我慘叫一聲,覺得渾身刺痛,就在這時,那隻烏鴉身軀一抖,讓我跌落下去,隨後俯衝而來,用鳥喙銜住我,用身軀將我與恆星般的爆炸隔開。

它被強烈的風波干擾,飛的歪歪扭扭,過了好一會兒纔在遠方某處的島嶼着陸。我看了看它的背脊,簡直觸目驚心,它背上的羽毛幾乎全數掉落,皮膚如血液般通紅。

我愣愣的流着淚,撫摸着它巨大的身軀,想起拯救了我的人,悲哀和憂傷縈繞不去。

烏鴉躺倒在地,就這樣死去了。它很快如同被同胞殺死的血族那樣,屍骨化爲了火星和灰塵。我跪在地上,放聲大哭,哀悼這高貴的神鳥,哀悼死去的同伴,哀悼我此生唯一感激的凡人,我念念不忘的情·人。”

十三 衝突九十六 英雄的凱旋一 天黑時回故鄉十 命運洪流決堤二十 刺客的信條十七 陽光二十九 狼人們在巢穴狂歡九十二 羲太與墨慈四十三 聖誕三十四 藏龍臥虎三十七 血泥人三十一 我無法回憶往昔二十七 獅鷲的風神之俯衝三十一 爲鬥米折腰八 科技玩家二十 再度展翅翱翔四十一 死亡陰影十四 雷霆震怒四十二 無力的斯芬克斯七十四 淺螳的援助三十四 無瑕的蟲神五十五 於是我們訣別了三十一 語九 面具的七宗罪二十六 思維的桎梏一百零一 消失的神蹟三十 謀殺四十五 白麪具四十九 靈魂泣三十七 後果三十五 亡者重現人間三十一 我無法回憶往昔二 殺三十二 風波又再起十七 鬼蟲的暴動三十 情意綿綿四十六 阿加斯的編年史十五 陷阱三十五 陰陽七十四 淺螳的援助十七 人性與獸性之別五十四 恐怖的巨雲十五 陷阱十二 反擊二十三 卡杉德羅之夜十七 陽光五十一 夢三十 情意綿綿二十三 盤絲洞四十二 獵殺四十九 雲殿六 擁有慈悲之心的王二十八 諂四十四 新人三十八 犬七 羅馬尼亞的邀請三十四 醒二十七 約二十九 隱形的蜘蛛十 靈魂水蛭四十三 血之祖二十二 神出鬼沒的面具客三十八 莉莉絲的三個女兒二十五 巫者舊時來四十 觀星者的創造者二十八 影山二 械鬥十五 如何製造凡人血液二十八 鬥豔場四十三 血之祖二十九 鬼影四十七 疑點重重一 劫後餘生一 天黑時回故鄉四十四 金光閃閃二十九 鬼影三十 兄弟劫八 死亡九十三 時間的逆流二十六 親熱四十四 局勢漸漸微妙三十八 天外飛仙十五 救護生還之人四十五 鷹飛沖天十一 救贖之人六十八 話語的交鋒二十六 依賴症三十六 兩個怨恨之靈四十九 須彌與芥子十四 吸血的時刻三十一 懲罰二十七 飲血的小惡鬼五十二 另一個蟲洞二十一 憑空出現的城堡二十九 媚四十四 軀三十八 天外飛仙三十八 風暴使者海爾辛四十八 叛徒可悲之境五十一 世界改變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