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策看着我,目光困惑,像是看着一個撒謊者一樣。我滿不在乎,呑世蛇卵確實在我身上,綠面具發明了一種法術,可以讓我的胃部產生一個肉囊,那個肉囊可以通往一個小小的蟲洞空間,她讓我把呑世蛇卵藏在了裡面。事實上,聖血之匙、紫血守護與黑血禁錮也全在裡面,但如果事情敗露,我難免會被緹豐王子抽筋剝皮了。
緹豐王子高興的說:“你真是可靠,面具。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再次見到你了。我希望你儘快來到卡杉德羅,當然,如果張先生與無策有空的話,最好也一起過來。”
我驚訝的問:“如此一來,整個下洋的人幾乎全被撤走啦。”
她說:“不是‘幾乎’,我確實有意暫時離開下洋,而且必須如此。我將要申請入選長老會的資格,如果成功,我將認命新的下洋王子接替我的職務。但眼下,我得全力以赴的應戰,雪怪與貝雷特的力量必不可少,而張先生的情報也非常重要。”
摯友先生說:“王子殿下,那麼協會的工作.....”
她說:“協會的獵人照常緝拿血族,報酬如以往一樣發放,我會在獵人中選出幾個管理人。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會派人掌管協會的。”
我暗自發笑,心想:“我這次立下這等大功,協會首領的頭銜,只怕非我莫屬啦。”可轉念一想,無策這小子的實力遠勝於我。恐怕比我更有資格,倒是不可不防。
我眯起眼睛,斜着眼打量他,心裡盤算該怎麼破壞他的前程,無策說:“你一臉雞鳴狗盜的模樣。又在動什麼壞腦筋?”
我嘿嘿冷笑,不言不語。
摯友先生說:“這瘋子只怕又在做夢了,咱們別理他,先說正經事。”
我心生戒備,望着摯友先生,覺得此人有些陌生。有些可怕。我一直管他叫摯友先生,可謂情真意切,一片赤誠,可此刻事關我人生大計,此子亦是我前路障礙。如何讓他吃癟,失去緹豐王子歡心,倒也須得費點心思。
我嘴角抽動,臉色陰沉,目光在他們兩人臉上轉來轉去,陰影投下,我的表情肅然冷漠,只怕那些古代名臣——嚴嵩秦檜——也不過如此。
我想:“若是情不得已。只能犧牲肉.體,在緹豐王子耳旁吹寫枕邊風。不過此舉太過下.作,等閒不可輕易使用。我打算抵達梵蒂岡之後。先在緹豐王子房間裡住上十天半個月,任她折騰,隨她擺佈。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今日我面具巧施美人之計,也是無可奈何之舉。正所謂敵不仁,我不義。禮尚往來,敵進我退.....
綠面具突然說:“你這白癡。要是你能當上協會首領,母.豬都能上天啦。”
我哼了一聲。不置可否,須知天才總是孤獨的。即使不被人理解,但這些愚夫愚婦之見,又理會它們作甚?
正在我苦思冥想之際,緹豐王子又說:“面具,在你趕來卡杉德羅之前,我希望你接受電視臺的採訪。”
我失聲問道:“什麼?”
緹豐王子笑着說:“我覺得挺有趣的。賞金獵人,哈哈,我一直不知道,我們的協會註冊時其實名叫下洋賞金獵人協會。那些記者通過一些野路子找到我這兒,通過電話提出了採訪你的要求。我倒很想看看你在電視上的表現。”
我嘿嘿笑了幾聲,不置可否。
緹豐王子說:“其實,我已經答應下來了,明天晚上的新聞直播間,我希望見到你的身影。”
我奇道:“原來....原來新聞裡說的‘海爾辛三助手’並不是假冒的?”
緹豐王子說:“假冒的?不,只不過我替你做了決定罷了,無策不用去了,張先生,你頂替無策,他是血族,雖然是弱血者,但在電視上露面,總有破壞傳統律法的風險。”
其實根本沒這回事,無策是晝行者,他看起來比正常人還不像血族。但協會的人並不知道這回事,即使與他常年搭檔的娜娜.克里斯蒂安,也沒有在白天見到過他。在太陽之下,他的皮膚會感到不舒服,以前他通常不在白天出沒。
摯友先生恭順的說:“遵從殿下指示。”
緹豐王子笑着朝我揮了揮手,調皮的作勢飛吻,我們三人慌了神,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已經關閉了通信,像是害羞的貴族小姐。
我一想到明天要上電視,頓時心花怒放,喜不自勝,暗想:“說不定這麼一來,我面具就成了大紅人,成千上萬的小.妞要巴結我,倒貼我,該死啊該死,我這麼正派虛弱的身子,怎麼受得了如此兇猛無情的摧殘?”
可高興了沒幾分鐘,我朝摯友先生看了一眼,立時又覺得不妙——此人相貌英俊,舉止談吐無不勝我百倍,若是有此人在此,我豈不是成了襯托紅花的綠葉?我怎生使個法子,讓他知難而退呢?
摯友先生說:“你好像有些不太對頭。”
我冷冰冰的說:“我本來就是如此。”
他用手抵住我的額頭,眉頭緊鎖,說:“不對,你好像比以前更蠢了。”
無策點點頭說:“我也覺得不對勁,他原先只不過有些討人厭,但現在簡直有點喪心病狂了。”
我冷哼一聲,退後一步,拂袖說道:“明人不說暗話,你們兩人對我有什麼不滿。不如當場說出來,好讓我認清你們兩個人面獸心的傢伙的真面目。”
摯友先生笑了起來,他說:“首先你是個不折不扣的色.鬼,男女通吃,見人就撲。見洞就鑽。”
無策說:“而且比種.馬還噁心,總喜歡拿老.二開玩笑。”
摯友先生說:“說話顛三倒四,開玩笑不知輕重。”
無策說:“嘴裡說的響亮,實際上卻膽小如鼠。”
摯友先生說:“而且滿腦子壞主意,不知道生了幾個鬼心眼。”
無策說:“嫉妒心強,背後耍小陰謀把戲。”
摯友先生說:“貪財無比。鑽在錢眼裡出不來了。”
無策說:“身手差勁無比,而且人也十分陰沉.....”
綠面具在我腦海裡補上一句:“最可氣的是傲慢自大,不聽我的指揮。”
我連連後退,驚怒交集,怒道:“你們....你們就是這麼看待我的嗎?枉我面具爲你們兩肋插刀。掏心掏肺,你們....你們這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他們兩人同時哈哈大笑,摯友先生說:“和你開玩笑的,你雖然古怪,但還算是個人樣。”
無策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管你有什麼缺點,我統統不放在心上。”
剎那間,我心神俱醉。感動莫名,淚水奪眶而出,哭喊一聲。張開雙臂,朝他們兩人猛撲過去,同時嘴脣嘟起,閉上眼睛,朝他們臉上吻下。
隨後我被兩人一人一拳打飛了出去,在空中不可思議的轉了720度。摔了個狗啃泥。
摯友先生說:“我已經替你聯絡好了,明天晚上五點半的時候。前往起源電視臺的演播室接受採訪。雙竹小姐到時也在。”
我腦袋悶在地上,說道:“雙竹?她也答應接受採訪了?”
摯友先生說:“她學院的院長要她接受。她聽說你肯出面,毫不猶豫的就應承了下來。”
無策奇道:“你的妹妹對你好的很哪。”
我怒道:“不許打我妹妹的主意,不然我閹了你。”
無策嘆了口氣,說:“我倒沒半分想法,我就怕你這個禽.獸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我也不反駁,嗯了一聲,暗想:“這小妮子確實越變越美了。”這般想着,不禁有些心動,嘴角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無策與摯友先生對望一眼,罵道:“禽.獸!”
我不加理會,只是想:“她和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呀,既然如此....”
綠面具說:“事實上,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我吃了一驚,問:“爲什麼?”
她說:“不爲什麼,如果你不聽我的話,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這女人根本不可理喻,蠻橫霸道,莫名其妙,唉,我那花容月貌的妹妹呀,一想到今後出現如安邦德、安國維、安家修之類的紈絝子弟接近她,我就恨得牙癢癢的。
我腦子裡亂作一團,突然覺得迷迷糊糊的。我意識到這是過度亢奮之後引起的疲勞,於是我凝住心神,緩緩呼吸,用意識引導自己進入睡眠。
我感覺到摯友先生用陰陽掌力將我託了起來,放在沙發上,想要找牀被子,但猶豫片刻,他說:“屍鬼又不怕冷。”
無策說:“讓他睡吧,我得回家了。”
摯友先生語氣有些遲疑,隨後他說:“你....似乎完全變了個人,無策。”
無策搖搖頭,嘆了口氣,說:“我還是我,也許我本來就應該如此。”
說完這句話,他突然變得無聲無息,我知道他用操縱暗影的法術離開了豪宅,這一舉動毫無先兆,速度快的令人震驚。
摯友先生喃喃的說了一句話。
我聽見他說:“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隨後他就此離去,我也沒察覺到任何動靜。
真正令我感到不安的是,在睡夢之中,自從我變成屍鬼一來,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然界的寒冷。
我當時並沒有意識到——
有某種東西,在潛移默化的改變我的身體。
某種狂野、暴躁而難以駕馭的東西。
某種無法逆轉的詛咒。
狼人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