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神秘的網路世界中如魚得水,成了無所不能的魔術師,包羅萬象的信息讓生活更爲便利,但也讓凡人的一切在他面前幾乎無所遁形。
摯友先生用彼得的手機操縱了一會兒,說:“還真和你說的一樣,他們爲了尋找末卡維的石板而來,而他們是通過《血夜聖契》中的失落之章得知石板的消息的。他們在收集十三位血族元祖的遺物,他們在盤算着什麼主意?”
我說:“教會的人都是些狂熱分子,很難判斷他們在想些什麼。”他沒問我爲什麼會知道失落之章的內容,也沒問我怎麼會獲悉那些寶物的模樣,哦,他真是本分的人呀,他知道不該隨意窺探旁人的隱秘。
他想了會兒,說:“你不覺得這事兒和克萊蒙多在維治科勒學院遭遇的一切有些相似嗎?”
沒錯,沒錯,的確相似,但我就害怕他往這方面想,他在接近真相,令人心慌的真相。
摯友先生說:“當時,維治科勒學院的那位艾諾亞也收集了許多元祖的遺物,雖然不知道他得到了多少,但他卻藉此復活了亞克·墨慈。也許教會的人也在打着同樣的主意?還是說他們打算制止再有人復活亞克·墨慈?你覺得呢?面具?”
我搖搖腦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他又翻弄了會兒手機,忽然擡起頭來說:“我們得快點兒動身,他們知道這兒的情況有些不妙,剛剛發出了訊息,派了另外一隊人前去綁架雙竹小姐。”
我奇道:“爲什麼法王廳的人如此囂張跋扈,在本國行事,竟然橫行無阻?”
他說:“因爲在外交機構中有幾個狂熱的教徒替他們遮掩,這些人洗腦起來,可比本國的宗教厲害多啦。”
我們匆匆忙忙的跑到轎車旁,發現那翻譯已經被老外們殺了,他的屍體被拋在地上,雙目圓睜,其中滿是驚恐。我心中發急,搶上駕駛座,摯友先生跳上副駕駛座,我把油門踩到極致,腎上腺素洶涌澎湃,幾乎達到了足以令常人致死的劑量,但好歹我東修西補的緩過勁兒來。
摯友先生一路大驚小怪,等我們在雙竹小姐的老宅前停下的時候,他喊道:“原來你開車開得這麼狂野!有好幾次我都覺得我們死定了!”
我喘着粗氣,只覺得心臟砰砰狂跳,渾身血管幾乎要炸裂開來,但掛念雙竹的安危,骨碌碌的滾下車來,擡頭一看,發現摯友先生已經躍上了房屋,從窗戶中鑽了進去。
我聽見雙竹小姐發出一聲尖叫,似乎被摯友先生嚇了一跳。我卯足全力爬上房子,也鑽入了房間之中。雙竹小姐打開小燈,埋怨着說:“你們不能好好從正門進來嗎?差點兒沒把我嚇死。”
摯友先生問:“雙竹小姐,你怎麼還留在這兒?這鬼宅子陰森森的,你一個人不怕?”
她笑了笑,說:“就是因爲這宅子陰森森的,所以我纔不怕。做考古這一行的,首先不能怕鬼。要知道這人要是動起壞腦筋來,可比鬼可怕多了。”
我仰躺在地上,大聲呼吸,嚷道:“小姐所言發人深省,一陣見血,令人欽佩,欽佩。”
她關切的問:“你怎麼成了這幅模樣?”
摯友先生說:“小姐你擔心的沒錯,我們之前剛一出門,便遇到了那些梵蒂岡法王廳派來的人。”
“梵蒂岡的法王廳?”
他點點頭,說:“其實確切的說是聖殿驅魔騎士團的簡稱,由全世界教會最精銳而狂熱的教徒組成的組織,爲了應對凡人無法應付的惡魔、血族或異變而成立的組織。”
雙竹一時懵了,傻笑着說:“別開玩笑啦,怎麼扯得這麼玄乎?我還以爲只不過是一羣想要搶文物的老外呢。你們怎麼打發他們的?”
摯友先生說:“我們殺了十四個人。”
雙竹小姐差點兒被口水噎住,她驚慌的問:“你開玩笑吧?”
就在這時,又一輛轎車在門口停住,急剎車刺耳的聲音從夜晚遠遠傳開,彷彿幾十只夜梟一同發出哀鳴,隨後四個老外手持**跳了下來。
我問:“這些人的裝備也太誇張了吧,又不是黑幫火拼,爲何要攜帶如此浮誇的兵器?他們又是從哪兒搞到這些軍火的?”
摯友先生說:“外交特權,似乎有這樣的規定,現在本國逐漸放開對槍械的管制,一些受到信任的‘外國友人’可以攜帶槍械自衛。”
但那些武器早已遠遠超出了自衛的範疇,只怕足以比得上軍隊的標準了。
他說:“這四個人不太好對付,都是些著名的聖殿騎士,我下去與他們周旋,你留在這兒保護雙竹小姐。”話音未落,他已經閃身而出,從屋頂上輕飄飄的飛了下去。
雙竹渾身發顫,輕聲說:“我這兩天還真倒黴,不是被老公抓,就是被老外追。張先生他沒問題嗎?”
我說:“落後就要捱打,弱小總受欺凌,這世間弱肉強食,由此可見一斑。”說着關上了燈,屋子裡頓時一片漆黑。
就在這時,屋頂上傳來腳步聲,輕若靈貓,柔似飛鳥,但卻讓我倆心中咯噔一聲。
我輕呼一聲,急忙拉着她躲到角落,只聽屋頂發出喀拉巨響,石屑木塊塌了下來,明亮的月光從頭頂照落在屋內,我用身體將她擋在後面,只見一個渾身包裹在金屬之中的怪人跳落下來。
乍看之下,這是一副活動的中世紀騎士盔甲,頭盔上有一條y形裂縫,算是露出騎士的口鼻,透過裂縫,我見到其中透出一對金色的雙瞳。這盔甲精雕細琢,上面佈滿金色的花紋,鑲嵌着各式各樣的寶石,寶石中閃爍着五顏六色的瑩光,彷彿是聖誕樹上掛着的彩燈。
盔甲怪人速度奇快,抓住我的手,隨手一拋,將我扔在了一邊,我哀嚎一聲,重重撞在牆上,險些斷了脊樑骨。雙竹小姐想要跑過來保護我,卻被盔甲怪人攔在了身前。
薩佛林念道:“巴蓓洛,米奧麗塔!”我覺得體內的血液燃燒了起來,同時一道明亮的紅色火焰圍繞了盔甲怪人。盔甲怪人轉過頭,身上藍色的寶石光芒大作,白色的霧氣籠罩在身軀周圍,頃刻間化解了薩佛林的法術。
薩佛林尖叫道:“這是霜凍護盾?該死的聖殿騎士!”馬上伸手一指,念道:“蘇琳塔來塔!”紅色的蛆蟲附着在盔甲怪人的頭盔上,但盔甲怪人絲毫不受影響,那蛆蟲一碰到金屬,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薩佛林急忙說:“這不是人類!這是一具機械盔甲!”
我也看出來了,緩了口氣,慢慢爬了起來,機械盔甲朝我掃視了一眼,我急忙舉起雙手,蹲在地上,示意毫無惡意。它似乎頗爲滿意,不再理會我,伸出手,用生澀的中文對雙竹小姐說:“小姐,我們並不打算傷害你,而是打算邀請你加入我們聖殿騎士團,成爲騎士團的姐妹。”
這聲音顯然是遙控者發出來的,這人躲在陰暗的角落裡,透過這機械盔甲來戰鬥,狡猾的混蛋,他享受着令我嫉妒的安全,又威風八面的彰顯着自己的力量。
雙竹小姐也嚇呆了,她眼角閃着淚珠,小聲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先生。”
機械盔甲又用嘲弄的聲音說:“我們有十四位英勇的兄弟不幸戰死,這真是悲哀的一天,但那也足以證明你掌握着一些非常奇妙的魔力,不是嗎?亞克·墨慈教會的女巫?”
雙竹小姐拼命搖頭,說:“亞克·墨慈?那是什麼?”
我聽了暗暗好笑,那不過是我信口胡編的名號,他們卻就此信以爲真了。
機械盔甲突然暴怒起來,他說:“狡猾奸惡的女巫!我應該現在就燒死你呀,我的手掌可以發出上萬度的高溫,我可以在瞬間將這棟破屋子燒成灰燼,我是上帝的代言人,我是人類智慧的結晶!你想要嘗試嘗試嗎?我勸你還是老實的把你的小秘密全都說出來吧。”
我偷偷摸摸朝它走近幾步,它似乎偵測到了我的意圖,扭過頭,用威脅的目光看着我。
我念道:“嗯嗯啊啊咦咦呀呀。”
雙竹啊了一聲,說:“別人念沒用,只有那塊石頭認可的主人。。。。。咦?”
她話沒說完,就見到一塊纏繞在綠色霧氣中的石板憑空出現在我們眼前,那機械盔甲驚喜的喊叫一聲,伸手想要搶奪,但我暗念:“神劍者,輕刃無聲者,霜鋒凝冰,凍流破空,可截洪波,屠蛟龍,裂地掘山,陸斷犀象!”
手掌隱隱冒光,趁着那機械盔甲分神的剎那,我撲了上去,一掌劈下,將這機械盔甲的霜凍護盾破開,又切掉了它的半個身子,那裂口從它左肩一直蔓延到左腰部,盔甲開始冒煙,火花閃現,滋滋作響。
機械盔甲的操縱者發出一聲難聽至極的尖叫,右拳伸出,重重打在我臉上,我早有防備,讓臉化作膠質,但差點兒整個腦袋都被它打散。好在我同時麻痹了神經,讓疼痛不至於傳遞到大腦,隨意雖然模樣悽慘,但好歹還不至於傷及大腦。
但那模樣實在慘不忍睹,以至於雙竹小姐發出悲痛欲絕的慘叫聲,她不管不顧的跑到我身邊,淚光盈盈的看着我的臉。
我暗念:命之將傾,死不遠矣,然則大道渾然,軀囊何患其傷?若言語之靈,可見天機,得印神效,故而殘軀亦可復原,殤者何難重生?
我的臉開始緩緩恢復原樣,就被三維打印機重新制造出來一樣。雙竹的雙眼被淚水矇蔽,她似乎沒看見這變化。
機械盔甲的操縱者以爲我死定了,罵了一句髒話,說:“這可是精金鍛造的盔甲呀,硬度足以與一米的鋼甲媲美,怎麼會。。。。?莫非被那些科技與魔法教派的人給騙了?”
我匆忙爬起來,一把抱住雙竹小姐,她驚喜的叫了一聲,但還沒來得及說話,我抱着她從窗口一躍而下,機械盔甲反應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們跳了出去。
我在半空中喊:“薩佛林!幫忙!”
薩佛林在瞬間察覺到我在想什麼,她念道:“巴蓓洛,米奧麗塔!”
血紅的火焰從機械盔甲的裂口處冒了出來,如熔岩從火山中流出,那操縱者憤怒的罵了一句:“狗屎!狗屎!”
房間內發出響徹天地的炸裂聲,幾乎將整個兩樓徹底粉碎,在絢爛的火花中,那機械盔甲只怕已經徹底報廢,成了一堆無用的廢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