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黑顏

我對輕蟬大人的愛,到底是由於屍鬼咒印作祟呢?還是初嘗愛戀的情不自禁?我無法辨識清楚,我觀察大腦思維的運作方式,發現某種激素在緩緩分泌,那和旁人深陷愛情的症狀是一模一樣的。

那麼,讓我暫時沉溺於其中吧。也許我隨時可能會清醒過來,陷入萬劫不復的瘋狂,既然如此,我爲什麼不試着去體會這凡人愚蠢的感情呢?

她硬逼着我在公共廁所把手臂洗得乾乾淨淨的,彷彿我剛剛的舉動比吸血還噁心,比四處潑灑大便還要喪心病狂。必須指出的是,人的血液內含有大量的細菌和病毒,遠遠比濃痰和糞便要危險得多。

輕蟬大人對我懷有明顯的不滿,懲罰似的不發一言,在前面氣沖沖的趕路。啊,我欣賞着她撒嬌般的背影,欣賞着她展露出的優雅與平凡的一面,我多麼想就這樣從後面抱住她的肩膀,將她嬌柔的軀體攬入懷中啊。

薩佛林怪笑着說:“你爲什麼不試試看呢?女孩兒對這樣的動作沒有絲毫抵抗力的。”

我失神的回答:“那完全看臉,部分看錢,薩佛林姑娘,世事就是如此殘酷和現實。”

薩佛林用玉指點着下巴,思索着問:“好像你挺有錢的,而且長得也。。。。和人類也差的不遠,去試試吧!快點!我會爲你加油鼓勁兒的。”

啊,不枉我爲你奔波忙碌,我親愛的薩佛林,你的鼓勵賜予了我無窮的勇氣。

我走上幾步,靠近輕蟬大人,趁着她步伐稍稍停頓的間隙,我伸出消瘦的手臂,輕輕抱住了她,同時將腦袋貼在了她的香頰上。

她顫抖了一番,我清晰的感到她的腦波一陣紊亂,薩佛林見狀竊笑起來,她大聲說:“準備捱揍吧!大傻瓜!”

我上當了,我像愚蠢的獵物那樣步入了薩佛林卑劣的陷阱,就像我們即將前往艾倫堡的旅行一樣,這個狡猾的女孩兒啊,這個不知道感恩的頑童啊。

誰知輕蟬大人笑出了聲,腦袋微垂,有些害羞,她說:“你非常勇敢,我的小屍鬼,我好像並沒有授予你這樣的權利。”

我說:“輕蟬大人,請原諒我擅作主張。”

她說:“我可以原諒你,但你爲什麼不快點鬆手?你重死啦!而且你右手上還有臭氣呢。”

我說:“在下手臂方纔觸動了麻筋,此刻無法動彈,還望輕蟬大人恕罪。”

”那你的腦袋呢?“

”輕蟬閣下的臉頰似乎將我的腦袋黏住了,在下入墜蛛網,恐怕無法脫身。”

她哈哈大笑,一個巧妙的轉身,突然出現在我背後,我嚇了一跳,正準備屁股上挨她一腳。但等了半天,她卻緩緩從後面抱住了我,將小臉埋在了我的背上。

她說:“我們扯平了,面具。”

我只覺得胸腔幾乎炸裂開來,心臟在其中翻江倒海,我想:糟了!糟了!

我不由自主的轉過來,再次將她抱住,她帶着美如玫瑰的笑容,用晶瑩透徹的眼睛凝視着我,她說:“實話實說吧,面具,我並不覺得討厭,其實我挺喜歡抱着你的,不知道爲什麼,你這個小屍鬼總能帶給我一點安全感,所以我想在你臨行前送你一個小禮物。”

我感到喉嚨乾澀,只能一字一句嘶啞的問:“什~麼~禮~物?”

她在我耳畔說:“今晚你可以睡在我的牀上,我保證我會比那個大媽要強上不少。”說着,她吃吃的笑了起來。

薩佛林大發雷霆,她在我眼前飄動,對着輕蟬大人尖叫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不許**面具哥哥!”

她的叫聲非常吵鬧,但我的聽覺漸漸模糊起來,我開始顫抖,我的皮膚開始乾燥、劇痛,我的肌肉在撕裂,我的大腦中,一扇被我鎖住的大門在緩緩打開。

不久之後,薩佛林的聲音被屏蔽了。

黑麪具,亞克·墨慈的人格,天哪!我做了些什麼?我幹了什麼蠢事?他要出來了!他要認領他的新娘,他要享受這甜美的愛情,他這殘破不堪的惡魔,他要取回屬於他的一切!

在絕望和混亂中,我捂住臉,悽慘的哭叫起來,倉皇的朝後退去。輕蟬臉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她微笑着說:“你這小屍鬼真是不知好歹。別不好意思嘛!我知道你心裡喜歡的要命,你剛剛的勇氣到哪兒去啦?只要你勇敢一點,今晚我將。。。。嗯。。。與你纏綿在一起。”

我哭泣着說:“不!不!不!離開我!女神大人!你不知道我多麼愛你!但你也不知道我有多麼害怕你!”

輕蟬走上來,再一次摟住了我,她的手在我後背上來回摩擦,她柔聲說:“別害怕,別害怕,小屍鬼,小瘋子,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難道你真的只能接受又矮又胖又難看的大媽大嬸嗎?”

她這麼做只有使事情更糟。

大門上的鎖砰然斷裂,我見到了一張怒氣衝衝的臉,一雙直抵靈魂的雙眼,亞克·墨慈!我當初救你回來,就是爲了將你隱藏起來呀!

我推開輕蟬,狂嘯着衝了出去,輕蟬有些生氣,說:“算啦,我不等你了!真是掃興!我本來想今晚親熱之後把你轉化爲血族的!大笨蛋!你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

我跑過街角,鑽入聖誕遊行的人羣之中,輕蟬追了幾步,很快就被我甩開,她跳到一處高臺上,在摩肩接踵的隊伍中試圖找到我。

我收攝心神,念道:空鶴飛六甲,鷲島遁千年,仙鳳舞穹宇,白鷺隱九天。

我散發出屏蔽感知的信息素,她即使看見我,也無法察覺到我的存在,這是我最引以爲傲的咒語,是我大腦的應用程序中無以倫比的傑作,我模擬出了諾菲勒族引以爲傲的隱形術,我直接抹殺了我在感官中的存在。

她想要打我電話,但我卻關掉了手機。她懊惱的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憤憤的說:“小瘋子!我也真是的,瞎操心什麼呢?他那麼大一個人也丟不了。”

她走下高臺,開始往回走,但依舊有些不死心,頻頻回頭看着人羣。我不爲所動,繼續死氣活樣的隱藏着。

過了很久很久,我察覺到她已經走遠了。於是我解除了僞裝,竭盡全力將黑麪具關回了牢籠。當我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我直直躺倒在地,汗水滾滾而下,覺得自己幾乎兩世爲人。

在恍惚中,我的眼前開始快速的浮現出種種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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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倫敦,恆星核彈引爆前的幾秒鐘之前。

情勢異常危機,亞克·墨慈的力量僅僅只有一半不到,這讓他與艾諾亞幾乎勢均力敵,他稍占上風,但只要他稍稍分神,他的優勢便喪失殆盡。而他爲了拯救他的新娘,不得不召喚來地獄的烏鴉,這讓剎那間的破綻讓艾諾亞有了取勝機會。

當我遇到亞克·墨慈的時候,他已經被艾諾亞制住了,在下一秒,艾諾亞將用咒語徹底封印住他的靈魂,緊接着,艾諾亞將用陽光之力擺脫核彈的威脅。對元祖而言,一秒鐘的時間相當漫長,足夠他們悠閒的譜寫一首歌謠了。

他想要利用亞克·墨慈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我認爲,他無權奴役這自由而高貴的靈魂。

我橫插了一腳,雖然我當時非常虛弱,自身也瀕臨死亡,但在那微妙的局勢下,在覈彈的威懾下,即使是艾諾亞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破壞他的計劃。

我將墨慈的靈魂保護了起來,封印在了我的體內。暴怒的艾諾亞想要追擊我,但在他的手觸碰到我的一剎那,核彈引爆了。

倫敦徹底毀滅,但我卻因此逃脫。我當時雖然孱弱,但比現在可強大不少,我律令大腦讓身體產生一層隔溫層,同時懇求大腦全速運轉,將身體因核輻射產生的變異全部消除。

即使如此,我依舊幾乎因此喪命,但最終我活了下來,最終我來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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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冰般的黑夜中,我睜開眼睛,將剛剛的記憶封存起來。

我不願意想起自己是誰,我的思維強迫我做出這樣的選擇。我必須萬分小心,將自己的存在屏蔽於上帝的監視之中。我必須是旁觀者,謙卑的瘋子,無害的庸人,充滿陋習的殘渣,被社會遺棄的獨行者。唯有如此,我才能不動聲色的排除障礙,一步步接近我覬覦的真理,達到我求索的彼岸。

我只是面具,一張冰冷而虛假的面具,僅此而已。

走過的人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但卻無動於衷,並沒有起意想將我扶起。我稍覺奇怪,自己又不是訛人的老太?爲什麼旁人要對我敬而遠之呢?難道這社會已經墮落至斯了嗎?

我隨即想起,由於我的思維紊亂,由於亞克·墨慈——我的黑麪具——不停在想念着他的新娘,我的胯·下鼓脹難消,頗爲駭人。

我支撐着爬了起來,在小兄弟上狠敲了幾下,它桀驁不羣,威武不屈,我無可奈何,唯有由它威風八面的矗立着,稍稍辨明方向,沿着人羣,開始朝遠方走去。

八十二 宮殿傳送門十 祖先悲劇的重演七十一 昆蟲外骨骼十 靈魂水蛭二十二 石像鬼翱翔天際二十 聖徒追至雪嶺深處十三 艾諾亞與捕魚人二十四 卡莫花園的洪水十四 妖五十一 遠走高飛五 轉生四十八 噬魂者十四 清理四十八 收割者的圓舞曲九 劇二十六 依賴症四十五 逃二十五 束縛十九 賞金獵人之名二十三 盤絲洞十五 視死如歸八十 巧合的相逢五十六 屍液之魔花二十三 卡杉德羅之夜六 斯密茨之魔十九 笛莎的困境十七 木蘭傷懷四十三 研二十六 你來我往之禮十五 如何製造凡人血液十二 知情者的恐嚇六十九 教會的底細十 靈魂水蛭十四 清理四十三 迷途之書的陰謀十七 人性與獸性之別二十三 德古拉現出面目四十七 通往黑暗的大橋二十三 自由五十 胸有成竹的儀式十八 消疑團五十四 恐怖的巨雲四十三 血之祖十七 大天使號的獵殺者二十六 思維的桎梏二十九 媚四十六 阿加斯的編年史五十四 我與朋友的對決四十八 變異的野獸四十四 軀五十五 潛入地窖中五十 會師與入城七 電子的語言十六 威脅與妥協十二 憶二十二 血囚徒十八 江畔夜談四十八 變異的野獸二十六 親熱十八 劫五 石化蜥蜴的巢穴十七 木蘭傷懷六十八 話語的交鋒三十八 老婦人十四 狼人與血族之戰四十九 靈魂泣十五 陷阱十一 救贖之人四十 進入亞舍之墓三十四 藏龍臥虎十八 天雅與飛雷的遭遇四十八 變異的野獸四十九 靈魂泣十一 大富翁遊戲二十 委託五 轉生六十二 進入傳送門十一 救贖之人二十二 神出鬼沒的面具客四十六 神與神五十一 薩佛林二十四 諾菲勒親王的請求二十三 自由八 一切太平無事二十一 熾天使多蘭的聖火四十八 噬魂者三十五 魔影現八 狙擊手四十一 死亡陰影四十二 神之力一百零二 命運的彼岸九 劇三十六 兩個怨恨之靈二十 委託十二 知情者的恐嚇四十九 須彌與芥子五十一 夢四十 悔悟三十一 狐狸露出他的尾巴三十四 藏龍臥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