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棉棉被當成精神病帶進派出所,所有人都明白他並沒有病,看那兩個厚厚的眼鏡片還能看出讀過不少書,所以甄所長就沒讓手下的人詢問和打他。
秦爹爲周棉棉的事也很着急,去了兩趟所裡都不放人,秦爹明白他們是想要點錢。鄰居和朋友都勸秦爹算了,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花錢不值。秦爹也想過放棄,想周棉棉也沒有犯什麼國法,所裡關幾日也就放了。可一想到周棉棉來到這裡無依無靠和當年的自己一樣,心就軟軟的。再加之家裡的母親和女兒都同意拿錢去贖周棉棉,秦爹的心也就踏實了很多。
這日,秦爹把賣葡萄的兩千塊錢分成兩份,分別裝在上衣口袋和褲口袋裡。上衣口袋裡裝一千,褲口袋裡的留着不備。
“甄所長吸菸,兄弟們吸菸。”秦爹一進所長室腰就低下去了。
“老秦來了。”接了煙,秦爹給點上後,甄所長吸一口把煙霧吐在秦爹的臉上。
“來了,來了。”說着秦爹哆嗦着右手掏出上衣口袋裡的一千塊錢,放於桌面說:“給兄弟們賣煙吸,這幾天辛苦。”
甄所長看了看錢,然後又拿手按了按,拿到手裡又擼了擼,抽出一張往秦爹口袋裡一塞,吸了一口煙,把煙霧又吐到秦爹臉上說:“買根冰棍吃,嘴都臭嘍。”
“謝謝所長!謝謝所長!”
“小李去,帶着老秦把人放了。”
周棉棉已被關了三日。在這三天裡除了中午有人給送一個饃一碗水外,早晚就不管吃的了。在這個不足十平米的小屋裡,只有一張硬板牀,連個電扇都沒有,不但悶熱,蚊子還很多,再關下去周棉棉幾乎都要受不住了。
“棉棉,棉棉。”
“叔,你咋來了。”周棉棉沒了眼鏡,根本就看不清來的這倆人是誰,秦爹一喊他才知道是秦爹來,也如看到了親人。
“走吧,我來帶你出去。”
“我就知道他們會放我。出去後我不會放過他們,告他們非法拘禁。”
“快走吧孩子,沒有能力不要說這樣的話。”
“哥哥。”一出派出所門口,秦戀從側門蹦出來說,臉上洋溢的滿是笑容。
周棉棉應了聲,更加激動地說:“這市裡告不了他們我去中央,我就不信沒有替好人說話嘞!”
“哥,把他們寫你小說裡,讓黨中央譴責他們。告就不要了,咱還沒路費錢。”
這話把周棉棉聽得臉紅紅的,覺得秦戀是在看不起他,不過他還是很想寫他的小說了。
“你們在這等下,我去買個薰肘子,這該花的又回來的錢,我裝在兜兒裡怎麼着也不安心。”秦爹說着就進了路邊上的熟食店。
“哥,在裡面他們沒打你吧?”秦戀拉了周棉棉的手看了看。
“沒有。”
“你是不是在少林寺學過呀?在市場上打小黃毛那招勢好利索好漂亮好帥。要不是你的眼鏡掉了,七色彩虹一起上是不是都近不了你的身呀?”
周棉棉本以爲自己捱了打,連眼鏡都被打掉踩碎,那狼狽樣子秦戀不定多麼看不起呢,沒想還受到這麼高的崇拜,心裡便美滋滋地說:“哪有,那只是憤怒,憤怒時的爆發。”
“對了,給你配副鏡子吧,爸爸來了我和他說。”
“爸,你是倆口袋裡的錢都花了呢,還是就花了一個呀?”
周棉棉本想搖頭說話,秦爹卻從熟食店出來,秦戀又斷了他的話。
“花了一個,上衣口袋裡的,怎麼了?”
“棉棉哥的鏡子打架時碎了,我想給他配一個。”
“喲!這麼要緊的我怎麼給忘了。”說着掏出褲口袋裡面的一千元給了秦戀說:“你們倆去吧,快去快回,我回家再弄倆菜,也告訴奶奶一聲讓她放心。”
和秦戀單獨走在一起,周棉棉很緊張很不自在,不知不覺已出了一身的汗。
“你很熱嗎?”
“沒有啊。”
“還沒有?你的汗都掛到你鼻尖上了。”說完秦戀從包裡掏出紙巾給他擦去。
“不至於吧,我發現你好緊張好緊張好緊張耶。”秦戀拿手指撥了撥額前的劉海,很可愛的偏了腦袋看向他。
周棉棉的世界現在是一片模糊,映在他眼睛裡面的高樓、車輛、美女和老婦都是不清楚的,他需要一副眼鏡。所以當秦戀說要給他配副鏡子的時候,他想拒絕又不敢拒絕,這也是他思想複雜緊張的一個要因。
“你們北方男孩子都很靦腆嗎?我們南方女孩可都是很大方喲。”說着秦戀已拉住了他的手。
愛情,有時來得會很突然讓你沒有防備。當秦戀一拉住他的手,周棉棉就知道這個秋天他的愛情來了。
身邊偶爾走過拉手的情侶,他們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而周棉棉泛紅的臉上卻流着汗。不過喜悅、激動、幸福的感覺還是有的,正如那日棉花撲在他懷裡哭,這種感覺是不能言語的。只是環境和人變了,一個是一望無際的麥田,一個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馬路和高樓。
對於男人來說,有女人肯愛他是一種幸福,並且這種幸福越多越好;對於女人來說,有男人肯愛她並不一定都是幸福,因爲這個男人並不一定是她肯愛的。
男人對漂亮的女人總有一見鍾情的感覺,喜歡到心跳眉稍;女人看男人不光看長像,還要看條件和地位。周棉棉還不知道自己哪裡吸引了秦戀,讓她喜歡。
“這個鏡子選的好,看上去更帥了,不像是打工的了。”回到家秦爹已把飯做好,正往桌上端。
“那是,你不看誰給選的。”
“奶奶,叔。”周棉棉挨個叫了。
“來,快坐下,在那吃苦了吧?”
“沒有奶奶,在那裡有吃有喝挺好。”
“傻小子,你說這個沒人信。”
“媽,不說這個了,倆孩子都餓了,吃飯吧。”
“吃飯,我今個也高興。”奶奶說完看了看自己的寶貝孫女,又看了看周棉棉開心地笑了。
“我說一個事啊,徵求一下你們的意見。”飯吃到一半,秦爹把碗筷放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