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傍晚當上村長又入了黨,寫網絡小說寫的又風生水起,何小強心裡這個不好受,一直就想給李傍晚出個難題,便叫來幾個死黨想法子。恰好他身邊有一個出謀劃策,名叫吳步能的說:“李傍晚網上寫小說應該掙了很多錢。前兩天我網吧上網,看到一個網絡作家富豪榜,那排第一的你們猜光一年的版稅都多少錢?”
“多——多——多少錢?”二桿子結巴着嘴問。
吳步能伸出一個手指頭。
“一萬?”壞孩問。
吳步能搖搖頭。
“一百萬?”何小強說。
吳步能又搖搖頭。
“奶奶的熊,不會是一千萬吧?”壞孩扔掉了菸頭狠狠地說。
吳步能說:“到2023年是一億五千萬。”
何小強幾人聽了,嘴張得老大說:“是誰呀?”
“周家大少。”
“是周朝的啊,周朝的錢不值錢吶。”壞孩說。
“不是周朝嘞,是現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
“寫的啥呀?這麼掙錢。”何小強問。
“我也沒看過,說一本書寫到好幾千萬字呢。”
“我的乖乖,那比《紅樓夢》還長唄。”
“長,長多了。”
“那比《紅樓夢》好唄?”
“沒讀過。”
“老不正經啦,就像李傍晚那小寫的《我不是個好人》,網文寫的不能太正經,太正經沒人看,沒人看就沒錢掙,沒錢掙就死翹翹。《紅樓夢》就是寫的太正經,曹雪芹沒見到一分稿費就死了。”
“豈——豈止是——是一分錢,沒——沒——沒寫完就——就——就累死啦。”
“大哥你瞅瞅,我說做人不能太正經吧,太正經了不是掙不着錢就是累死。”
“有——有——人還罵——罵咱傻。”
“把李傍晚弄的大棚一把火點了。種番茄就種番茄唄,還種什麼吃了拉出來還長番茄的番茄。吃了拉出來,再長了番茄他吃呀?再說現在連西瓜吃嘍再拉出來都不長西瓜了,別說你那麼小個番茄籽啦。”吳步能說。
“也——也老不正經了,掙——掙——掙不了啥錢,對不對大哥?”二桿子嘿嘿傻笑了說。
何小強一巴掌打在二桿子的光腦袋上說:“就知道傻笑,一把火燒大棚,虧你想得出來。你點火時就不心疼那塑料布?不心疼那塑料佈下面的小草和青菜?都說聰明的人頭上不長毛,你這沒毛咋也不中?”
“俺這是中央支援地方去了。再——再——再說,說燒大棚的也——也不是俺。”
“也老——老不正經了。”壞孩學了二桿子結巴了說。
何小強說:“咱言歸正轉。步能你估估李傍晚有多少錢?”
“怎麼也得有百八十萬吧。”
“乖乖!江瘸子也沒這些。”
“大——大哥,我——我——我腦袋突——突然明亮啦,你——你說那——那個周家大少會不會就是周棉棉?”
“周棉棉你個頭啊,現在地球上已經沒他這個人啦。”
“那會不會是李傍晚?財不外露。”
“不是,我看了他網上寫的《我不是個好人》名字是李家大少。”
“對對,我聽過東有李少西有周少嘞。”
“不對大哥,李傍晚有錢那是他嘞,好像和咱沒啥關係。”
“咋沒關係?他沒當村長之前是跟咱沒關係,可他當了村長他嘞錢就和咱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了。”
“對,他當了村長咱就能搶他的錢啦。”壞孩說。
“搶你個頭啊搶,要讓他心甘情願掏出來。再說,你媽點了你們的麥垛,還是李傍晚冒死給你搶下點口糧,你不感激咋還這麼粗暴?”
“對大哥,做人就要以心服人以德報怨。”
“那得好好想想,咋着才能讓這小子乖乖把錢掏出來。”
“大哥,咱村離106國道有多遠?”
“不到七裡地,怎麼了?”
“要是把這七裡地都修成洋灰路,帶勁不帶勁?”
“步能,我明白了,你是說讓李傍晚出錢修?”
“是嘞。”
“能修多寬?”
“問這幹啥?”
“我們家墳頭在路邊上,想……”
“你想要點拆遷費?”
“中,只要李傍晚肯出錢,並且還肯修那麼寬。”
“李得福早上還拾糞嘞,會出錢?”季有裡說。
“挑個籃子拾糞,那是裝窮。李傍晚選上村長那天,不是承諾要讓咱都過上好日子嗎,這都多長光景過去了,好日子的尾巴也沒瞅見。咱明天就招集村民開會,談談這事,也順便把修路的事說一說,看看李傍晚的反應,探探村民的風聲。”
“好!大哥說的好。”壞孩說着就帶頭鼓起掌來。
“那——那咱有啥法,能招——招齊村民?咱家樹上也沒大喇叭。”
“這你們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法讓他們光着屁股蛋往外竄。”
第二天一早,趁人們還都沒下地,何小強就吹起了村民集合號。只要村民集合號一響,東寨村不管年小老幼,不管在家幹着啥,立馬都得出來。這就是何小強爺爺的爺爺那輩治東河流沙,留下來的條件反射。當年何小強爺爺的爺爺就是憑着這把哨子,把東河弄綠的。東寨村不再一颳風就漫天飛沙,嘴裡牙磣。
東河綠了,哨子也不常響了。何大腦袋當了近三十年村長,也只吹響過兩次。一次是因村裡的時和氣和鄰村的小寨爭土地,小寨村的人拿出了打兔子的獵槍,打傷了時和氣的右腿,時和氣的弟弟跑回村來求救,何大腦袋站在街上就吹響了他爹的哨子。全村人拿着傢伙都去了,黑壓壓一片加帶着塵土飛揚,像萬馬奔騰。小寨的人一看慫了,報了警。第二次是西河夜裡來了大水沖垮河堤,大水在夜裡像一條銀龍一樣嚎叫着奔向最低哇的東寨。何大腦袋得知信息在夜裡吹響了哨子,全村老少拿起麻袋和鐵掀,硬生生把那個缺口堵住。如今哨子又響,年幼的還好些,年長的如何不抓狂。李得福正蹲便坑,聽得哨響屁股也沒擦,提起褲子拿起茅房裡掛的鐮刀就往外衝。小江正給人扎針,聽響藥水一推針一拔,背起藥箱就跑。那年長又耳聾者聽兒女說治沙的哨子又響了,老頭老婆們扔了柺杖,習慣性地就去抱被子拿麻袋要壓沙去。李傍晚正在網上碼字,聽得哨響怔了一下,放下鼠標穿了外套來到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