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成聽楊思芳說拿的頭髮不是棉花的,他開心地笑了,想這事越來越有意思。
楊思芳說:“要不要再驗一次?要驗我直接從棉花頭上扽。”
楊思成說:“還是先不要做了,留下一點希望。”說完想起什麼似的說:“你去給我辦一件事。”
楊思芳說:“什麼事?”
“你去報社登一條重金尋物信息。”
“尋什麼?”
“絲依當年親手做的第一批服飾。”
“衣服買來就是穿的,穿壞了爛了就扔掉,誰還留一件舊衣服做什麼。”
“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有,並且還是絲依穿過的。”
“啊!哥,你別中了邪,一會你別再告訴我我嫂子還活着吧?你說思絲還活着,我當時也有懷疑,可你帶我去見了棉花之後,我信了。可細想這又是不可能的,被燒的車是我嫂子的,車上有一大人和孩子,這都是不可改的事實。咱們希望思絲還活着,是因爲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忘不了這兩個人。如今你又尋舊物,倘或有造假的來,你可辯得?再說既使有,若在那弱者手裡,強人知道搶了去,鬧一場人命如何使得。還有,如果棉花真是思絲,那就很可怕。仔細推下去,這到不像是一場車禍了。真這樣,咱要是漏出一點點風聲,這二十年來的風平浪靜,就會變成驚天駭浪,向你向我還有棉花兇猛砸來。所以,在還沒確定棉花就是思絲,思絲就是棉花的關鍵時刻,還是要心平氣和,免惹事端。”
楊思成聽了也有理,便說:“那就不尋了。”
楊思芳笑了說:“哥,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應該去做,立刻。”
“什麼事?”
“昨我聽岸香說,東寨村要李傍晚修106國道到村裡的那條路。”
“李傍晚他修嗎?”
“修。說入冬前一定修上。可我聽岸香說,李傍晚跑上跑下的根本沒要到一分錢。”
“他怎會要到錢,那點稅收還不夠他們開工資。再說,他要到錢修了路,那村村都去要錢修路怎麼辦。”
“我說的都是這呀。李傍晚要不來錢還要修,可見這孩子是怎樣人。那條路雖不長,但修上怎麼也得十萬八萬的,這對於李傍晚來說可是大數字,而對於你來說那還是數字嗎?所以哥,這件事你必辦。”
“可這突然去給他們修路,以什麼名義?”
“哥,我看你是糊塗了。岸香和李傍晚是什麼關係?若成了,我們的親家就是東寨。再說了拋開這層關係,胡亂說一個合作關係,不也堵嘴嗎。”
“香兒什麼意思?”
“還香兒什麼意思,你寶貝閨女當着整個東寨村的人,都說要你去給修路了,只還沒想好怎麼和你說。”
楊思成笑了說:“是嗎?”說完拿起手機給工廠基建部的老韓打了電話,要他明天一早集合二十名工人,帶上修路設備,上午十點前必到東寨村的106國道路口集合,我親去。
老韓接到命令飯也沒吃,想是大小姐有了急於結婚,楊總又嫌那路不好走,於是一口氣打了二十多個電話,直到什麼都備齊了,只差明早出發纔鬆下一口氣來。
第二日東寨村起得早的村民老遠就看到去106國道上人來車往,戴着安全帽支着長槍短炮在那比比畫畫,再細看便猜出是修路的來了,個個都興奮得不得了。正這時,兩個工人擡來一個大牌子放在路中間:前方施工,請繞行!謝謝配合!壞孩走向前來問:“是給俺們修路嘞?”兩人聽了也不答話,放下牌子回頭去了。
“奶奶熊,李傍晚找來的修路嘞,還挺橫。”
這時李得福挑着個糞籃子拾糞,見這麼多人也過來看熱鬧。
二桿子見了他說:“你——你——你還——還裝窮嘞,你——你兒子請——請——請嘞施工隊都來了,得你拾——拾幾輩子嘞糞吶?”
李得福聽了糞籃子一扔,端起糞叉就往家跑。傍晚媽見老伴氣喘吁吁跑進院問:“咋啦?糞籃子嘞?”
“扔啦!”
“那糞嘞?”
“還糞嘞?糞我不拾啦,今要拾拾這個不孝子孫。”
傍晚媽使勁拉住老伴說:“咋着啦?你說清楚再動手不晚。”
“咋着啦?你出去看看去吧,機械轟鳴,堪比修106國道啊。你不要拉我,我今要把這個敗家子捅倆眼再說。”說着,已端叉進得屋內。
世上哪有不愛兒子的母親,傍晚媽見老伴真急了又拉不住便大喊道:“晚兒,你快起來跑吧,你爸拿糞叉叉你去了。”
李傍晚每天碼字碼到很晚,早上便是起不來。正在賴牀,隱約聽到外面嚷聲,接着就聽到媽媽幾乎是哭了喊“晚兒,起牀快跑!”他已完全清醒,坐起正自思量出了什麼事,李得福已端叉進來,衝牀上就是一叉。李傍晚一個躍身翻下牀,鋼叉沒有叉着,反叉透被褥叉進了牀板裡拔不出來。
李傍晚見了一驚說:“哇!爸,你來真嘞?”
此時李得福已把鋼叉晃了幾晃搖了幾搖拔了出來,又狠狠叉向李傍晚說:“你都玩真的啦,我還來假的嗎?”
傍晚媽見這倆人,一個叉一個躲已急下淚來,站在院裡大喊:“來人吶,有人要殺村長啦,快來人吶,有人要殺村長啦,晚嘍就要出人命啦。”
馬寡婦也正欲去看熱鬧,聽喊便進了院問:“姨,咋着啦?”
“爸爸要殺兒子啦。”
馬寡婦一邊上去拉住李得福一邊又問:“姨父,爲啥呀?”
李得福氣得瞪着倆眼也不說話,傍晚媽卻說:“還不因爲修路,那修路的來啦。”
馬寡婦聽了笑說:“我當是啥嘞,原是修路。姨父,你把我表弟放嘍吧,這事他不知道,是楊總派人給咱修哩。”
李得福聽了,一下就像泄氣的皮球,有氣無力地問:“你聽誰說?”
“聽小江說嘞。小江說,楊總還要親自來呢。快別打了,讓楊總看見笑話。”
李得福聽了,便不再追趕兒子,向老伴笑了說:“誤會,一場誤會。我餵驢,餵驢,驢叫嘞。”說着去了,
老伴也不答理他,拉了傍晚說:“晚兒,叉着沒有?”
“沒有,可我的被子被爸叉了倆眼,蓋着該漏氣啦。”
“你沒事就好。被子叉倆眼可以補,你要被叉倆眼可補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