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呀?”
“又咋了媽?”
“爲什麼要在棉花家做飯?她們家院子有咱家大?”
“咱家不是有驢嗎,又拉又尿又踢腿又打滾,還會叫喚的,哪有啞媽家清靜。”
“那也不對勁。”
“又咋不對勁啦?”
“那個親家妹來幹啥?”
“哎喲我的媽,你能不能不問這問那,操那些閒心幹啥。他就是楊總住這,你也管得着。”
“親家沒住這。”
“那你親自問你親家妹去,別在這擾我。”
“你以爲我不敢呀,我這就問去,不問清楚我吃不下睡不着。”說着去了。
到了那正看到楊思芳和啞媽說笑。一邊的鍋裡往外冒着煙氣漂着饃香,另一邊的兩個鍋裡炒着菜漂着油花。傍晚媽聞到這飯菜香,不覺嚥下去一口唾液。
“嫂子來了,來來來坐下。”
沒等傍晚媽開口,楊思芳先說了話。
“這還沒到晌午,飯就熟嘞?”
“讓他們早吃飯,吃完好睡個午覺。嫂子一會也在這吃吧,咱們說說話。”
“那中,一會償償你們的大鍋飯。”說完又問:“妹妹晚上還走嗎?”
“不走啊,怎麼了?”
“不走好,不走好。妹妹晚上我家住去,我給你收拾出一個牀鋪來,整好還有去年做的一牀新鋪蓋沒人蓋過。”
“不用嫂子,我和啞媽做伴。”
“那妹妹睡哪?”
“棉花那牀就可以。在廠裡時我和棉花就很好。”
“妹妹認嘞棉花?”
“那咋不認識,她在我們廠上班,吃苦耐勞人緣好,誰都認得。”
“哎呀!瞧我這是啥腦子,把棉花在思絲上班都給忘了。”說完又衝啞媽說:“瞧你養了個好閨女,人長得好看還能幹,你老了就等着享福吧。”
啞媽聽了,臉上露出得意和幸福說:“女兒很疼我。”
楊思芳笑着說:“棉花那麼漂亮,你那麼個樣,哪兒像你?”
啞媽聽了,臉上略顯過難看,繼而又笑了笑搖搖頭幹活去了。
傍晚媽笑了說:“你看你,一說到正事你又閃了。棉花就是不是你親生,你把她養這麼大她還會不要了你?又何況是那麼個孝順人。”
啞媽聽了,倒把活撂下進屋去了。
楊思芳見啞媽進屋像傍晚媽笑了說:“那棉花到底是不是啞媽親生的呢?”
傍晚媽聽了,裝做嚇得拍了胸脯說:“哎喲!妹子話可不能亂說。”說完又湊近楊思芳耳邊說:“棉花這孩子,是啞媽帶來的。”
“啞媽在你們村這麼多年,就沒有人來找過嗎?”
“沒有。一個啞巴走丟了,若父母在興許還找找,父母不在誰來問,連派出所都沒妹子你關心這個。”
楊思芳聽了吁了一口氣說:“我也只是好奇問問。”
傍晚媽輕輕拍了拍楊思芳的腿說:“我也只是說說。”
啞媽透過門縫看外面的兩個女人有說有笑,便想:“那個漂亮女人,一定是有來意的,三句話不離棉花,就想把關於棉花的那兩件東西藏起來。可又一想,棉花她媽最後關頭,拼盡力氣擼下發飾,不就是爲了棉花好和在世親人相認。可又一想,不中。萬一來的這個女人是壞人呢,那棉花……”啞媽想此已是出了一身的汗。
看着那兩樣和棉花身世有關係的東西很是不安,想把其藏起來。“藏哪好呢?家裡連個鎖都沒有。髮飾很小可以放兜裡隨身帶着,那棉襖那麼大就不好藏了。對,藏棉花的被子裡,那女人蓋着肯定想不到。”
“嫂子,啞媽抱着棉花到你們村時是什麼樣子?”
“可嚇人了,臉上全是血道子。”
“有血?”
“嗯。”
“啞媽呢?”
“啞媽倒沒事,就是感覺人沒精神。”
“那孩子瘦嗎?”
“不瘦,還很白嘞,把血洗掉白嫩嫩,好看嘞很。”
“那還記得棉花穿的什麼衣服嗎?”
“哎喲!妹子問這問那問得我很害怕。你說這些年都沒人來問,妹子突然問得這麼細詳,我這說好還是不說好。”
楊思芳把手一擺說:“嗨!我也只是好奇,嫂子要能說就說說,不能說就算了。”說着就站起來要走的意思。
“這也不是不能講,妹子也不是外人。你說親家給我們修這路,出着錢還出着人,我有啥不好說嘞。妹子你想都想不到這孩子穿有多好?”
楊思芳聽了立馬不動了問:“穿有多好?像城裡一樣?”
“何止城裡一樣,城裡一般人家也不見穿得那樣。”
“穿得什麼樣的襖?什麼樣的褲?鞋什麼樣顏色?”
“哎喲!妹子,這話你是問到人了。棉花的那身衣服是我親自給她脫親自給她洗嘞。給她洗襖時我習慣性地掏了掏兜兒,妹子你猜怎麼着?”
“掏着錢了?”
“你咋知道?”
“嗨!兜裡不裝錢還會裝什麼。”
“那妹子再猜猜,兜裡就一張票,能猜出多少來?”
“五十。”
“妹子真神猜嘞,不會是你給的吧?”
“是。”楊思芳想着心事,隨口說。
傍晚媽聽了,嘴張了老大老大的已合不上。
楊思芳反應過來忙說:“嗨!我給隨口說出來了。我又不認識這孩子,哪來錢給她。”說完又強忍眼中淚水笑了說:“讓我再猜一猜襖的顏色,一定是紫色,且有白色梅花。”
“我說妹子是神猜還真是神猜。唉!都快二十年了,妹子要不說,我還真得好好想想,經妹子這一說,倒又全記起來了。當時翟老頭說,襖上染了血不好,要扔掉。我說,襖是紫色的,有點血跡看不出來。再說襖還是新的,扔掉可惜了,你還沒錢給買,我便拿家去着實洗了洗還給棉花穿。”
楊思芳聽到這,已什麼都不想再問再說了,雙手不住地來回搓臉上流下來的眼淚,真想找個沒人地大哭一場。
“妹子這是怎麼啦?”
“沒——沒什麼,就是聽不得這可憐見的。我有個侄女也像棉花剛來你們村那麼大死了。”楊思芳一隻手抹淚一隻手搖着說。
“死了?咋就死了?”
“和她媽媽出車禍,一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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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還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