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四）
突然間，我覺得周圍變得安靜了，我覺得所有人的眼光都對我們投來，我和蕭瑟成了注意力的焦點。
蕭瑟雙臂一收，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抱住了我。
一陣譁然響起，還夾雜着“嘖嘖”聲。我急於脫身，蕭瑟卻像是故意要表演給大家看，緊摟住我不肯鬆手。
“快放開！”我不想讓人看笑話，咬牙低喊，踩了他一腳，以示抗議。
“好舒服啊，跟按摩一樣。”他俯下頭，貼在我耳邊厚顏調笑。“我捨不得放，怎麼辦？”
“你放開她！”伴隨着一聲斷喝，卓羿宸衝了過來。
空氣緊張起來，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蕭瑟慢悠悠地擡起頭，手臂卻沒有絲毫的鬆動。
“請你放尊重點！”卓羿宸的聲音裡透出壓抑不住的怒氣。
蕭瑟輕笑了一聲，並不搭話。
我被動地站在那兒，這麼一急一窘，我知道自己一定已經滿臉緋紅。
“好了，開玩笑別過火。”葉梓涵從樓梯上下來看到這一幕，趕緊過來打圓場。
蕭瑟這纔有所動作，而且像是故意要和卓羿宸較勁，一點一點、很緩慢地鬆開了手臂。
我暗暗出了口長氣，望向卓羿宸，他背脊挺直，眉毛不悅的緊蹙着。我尷尬地側過頭，又瞥見藍婧予的嘴角帶着個嘲諷的微笑。好在其他人都沒有作聲，包括尹靜姝。換作往日，她必定帶頭起鬨，但是她正在生藍婧予的氣，顧不上別的了。
這時葉正和洪秀蓮走了進來，洪秀蓮招呼大家用早餐，其他人陸續都去了餐廳，卓羿宸走近我，想和我一起去餐廳。可是我聽到蕭瑟在詢問葉正：“餘朝霞怎麼死的？”注意力立即被他們吸引了。
葉正搖頭嘆氣。“在溪流內溺水身亡，早上有村民到溪邊，發現屍體面朝下趴在水裡面，被卡在兩塊石頭中間。自殺還是他殺，警察現在也不確定。”
“能帶我去看看嗎？”蕭瑟問。
葉正說可以。
“我也要去。”我無法控制住自己想要前往現場的衝動。
“早餐不吃了嗎？”卓羿宸喊住我。
“我要趕緊去看看，來不及吃了。”雖然卓羿宸臉上失望的表情讓我感到歉疚，我還是心懷歉疚地走了。
餘朝霞溺水地點就是我和蕭瑟之前去過的溪流處，穿過山林就到了。我們匆忙趕到時，法醫剛現場驗屍結束，正要給屍體蒙上白布擡走。
“等等。”蕭瑟急喊。
沐眠也在現場，她示意白布暫緩蓋上。她什麼時候離開葉梓涵家的，我們竟無人注意。
蕭瑟湊上前，盯着死者瞧看。我只是掠了一眼，沒敢細瞧。
“你們昨晚和餘朝霞說話的時候，有看到這個紅斑嗎？”蕭瑟詢問沐眠。
我這才壯着膽子，順着蕭瑟手指的方向看去，餘朝霞的右臉靠脖子處有一片很明顯的紅斑，又紅又腫，好像和我手腕和手臂上的一樣，是被什麼蚊蟲叮咬的。我的紅斑已經淡化很多了，
不知是皮炎平還是泡橄欖葉的土方起了作用。而餘朝霞的紅斑應該是剛長出來的。
“沒有。”沐眠肯定地回答。她畢竟是刑警，有敏銳的觀察力，昨晚葉梓涵和餘朝霞說話時，我和沐眠同樣在旁邊，我就沒有留意到當時餘朝霞的脖子上是否有紅斑。
“怎麼，這紅斑有什麼問題嗎？”沐眠很敏感。
“我也就是隨口問問。死亡時間呢？”蕭瑟又問。
沐眠說，是昨晚9點到11點之間，也就是在法事結束後不久。
“你忙吧，如果我想到什麼情況會及時告訴你的。”蕭瑟轉過身來，對我說了聲“走吧”。
死亡現場所帶來的震撼沖淡了方纔的不愉快，我暫時拋開對蕭瑟的氣惱，和他一起往回走。
今天的天氣不好，一大早就陰沉沉的，而且相當悶熱。我的心情也如同此時的天空，灰濛濛的一片。我們來葉家村不過短短兩天，就碰上了兩起命案，本來好端端的一樁喜事，新郎新娘卻先後死去。雖然他們與我非親非故，但是前一天在眼前鮮活的人，轉眼間遺體橫陳，也着實令人傷感。
“餘朝霞不可能自殺。”我想起昨晚餘朝霞說要撫養孩子長大時那堅定的神態，僅憑女人的直覺作出了這樣的判斷。
“是不是自殺，警察會調查。”蕭瑟忽的收住腳步，托起我的手臂。 我想甩開蕭瑟的手，他卻低喊：“別動，我看看你手臂上的紅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