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之子,幼生千年,方爲成年。每有成人者,必先將受法於天地,方可正其龍身。
這一受法於天地的過程,在龍族之中謂之龍族成年禮。
青龍今年恰逢千年即將成年之歲,必將經過這道成年禮,而每一位龍族的成年禮必有另一位龍族作爲主持,代請天地降法於其身。青龍原以爲唯一能爲他主持的只有尚未成年的赤龍了,卻不曾想到他能在即將成年之期遇上可以開啓靖海龍宮的同族之人。
雖說聽了赤煉青聞的解釋,可甄小乖還是隻能無語的仰頭看天——滿打滿算,他今年也才十八歲出頭,在人類來說,那是正當青春好時光,在龍族來說……他還是隻沒破殼的幼龍卵。
於是如此這般,這青龍打算讓他來主持他的成年禮?
甄小乖額頭的青筋跳了跳,想起來自己這會兒的身份似乎是掌握了這一整座龍宮的龍族……族長?
族長兩字忽然躍入甄小乖的腦中,他這纔想起,方纔那赤龍赤煉似乎是管他叫族長?
“……族長是什麼意思?”
眼見甄小乖乍起的驚訝模樣,青赤二龍臉上一片迷茫,半晌才由青龍答道:“歷代龍宮之主,皆系龍族之長,這是龍族刻在血脈之中千百年傳承的記憶。”
……龍宮的主人就是龍族的族長?
甄小乖轉身看了眼身後那座自己雖未進入,卻已經瞭然於胸的龐大宮殿。雖然在最初對這個說法有些驚訝,卻在這樣轉身回顧之後不再迷茫——確實,當哪一位龍族能夠這樣自由的控制這座龍宮時,以這座龍宮爲依託而生存繁衍的龍族又怎麼能不尊之爲長呢?
只是……
甄小乖瞥了眼身後的那兩條龍,狀似無意的道:“就算成爲族長的,是龍族的通緝犯也無妨?”
原以爲這個問題,這兩條龍至少會稍有猶疑,卻沒想到這一回青赤二龍卻是毫不猶豫的答出了無妨二字。
……喂,他也知道,他們這兩條龍已經在他身上與玄龍劃上了有密切關聯的符號,只是他們也不必答應得這麼痛快吧?
甄小乖無語的望了望頭頂彷彿無盡的海水,然手才聳聳肩道:“那這名龍族通緝犯在成爲龍族之長之後你們又要如何對他?”
青龍他們答得倒是仍舊痛快:“敬之爲長,聽其公正號令。”
“……包括解除他通緝犯的身份?”
本以爲照着青龍他們先前答應的那個痛快勁頭,就算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否定的,他們的態度也不會如何堅定,沒想到的是,這一回,青赤二龍卻是齊齊翁聲道:“不。”
甄小乖在一怔之後扭頭回看向他們,眼裡的疑問自然是在等待他們合理的解答。
青龍一低頭,沉聲答道:“先祖有訓,若有本族通緝之人得襲我族族長之位,我等仍當敬之爲長,聽其公正號令,在其在任指時,助其查明通緝緣由,若情有可原非滔天大罪,亦可以功德抵過。並由全族決議,是否仍認可其族長之職。若罪無可赦,則當傾全族之力,奪回主位。”
青龍的話,羅裡囉嗦這麼些,其實意思簡單的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惡人出頭時,暫避他一時鋒芒。況且那惡人也未必真就是惡到底的,難道你還不許人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如此明白的意思背後,甄小乖也想清楚了青龍的話中之話:我們知你與玄龍有關,但此時此刻,我們與你無害。而且只要玄龍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龍,他們也可以幫忙查明當年爲何設下這龍族通緝之令,查明瞭原因,這什麼全族決定,此刻龍族只剩下他們這幾位……什麼還不是由他們說了算?
腦子裡邊轉了不知多少圈,實際上不過眨眼間,甄小乖搖了搖頭,不再說話,而是朝青赤二龍招了招手,又一手指向那靖海龍宮——
“我們,還是先進去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