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心裡明明已經猜到答案,可當親耳聽到羅建國說出……那種感覺……
羅建國見到此刻蘇沐那模樣,心底是不忍的,但是有些話還是不得不說,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處理。
“小沐……”羅建國張口,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羅隊,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蘇沐滾了滾喉嚨,“槍在這裡……”
即便是進了手術室,蘇沐的槍一直是放在身旁,此刻他將手探到腰間,將槍拿出遞給羅建國。
“……”羅建國緊緊着脣,伸手去接。
“這是什麼意思?!”站在羅建國旁邊的蘇奕見狀忽的伸手,拍開羅建國的手,目光陰沉的看着羅建國。
羅建國沒看蘇奕,只是脣抿得更緊,因爲這槍他真還有些拿不下手。
蘇沐轉眸看向蘇奕,“哥,我這槍必須得交,而且必須停職查辦。”
“?!憑什麼?!”蘇奕不能理解的低吼出聲。
“……”蘇沐深吸了口氣,“我們的槍,是用來對付兇犯的,可是我卻將槍口對向了民衆……”
蘇沐口中的民衆,指的自然是李昊陽,蘇奕怎麼可以不知道,忍不住將蘇沐的話打斷,“對準他有怎麼樣,他原意!”
蘇奕說着,轉頭就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李昊陽,“李昊陽你過來……”
“哥!”蘇沐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的心……很難受很難受,異常的難受,“你別爲難羅隊,也別爲難李昊陽了。”
“我怎麼就爲難他們了,我這是……”
“我不僅將槍口對向了李昊陽,還我開槍了,而且還在那麼多記者的面前……”蘇沐說到這,聲音有些梗咽,隨即長長的吁了口氣後,將槍放在身側,擡起右手,手背搭在額頭,“我累了,想休息。”
蘇奕瞬的沒了聲音,也再找不到理由反駁。
是的,在那麼多記者面前,這件事要如何壓下?!
若是不收槍查辦,警方要如何給民衆交待,這以後警方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羅建國心裡也是難受,酸澀得很,看着蘇沐放在身側的槍,垂眸伸手拿過,“事情發生的經過我也已經全部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什麼也不要想,一切等傷好了再說。”
蘇沐不吭聲,只是閉着眼,一動不動。
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將槍口對向李昊陽,他當時真的是瘋了吧……他的行爲還是警察嗎?和那些兇犯又有什麼區別?!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不後悔,明明知道是錯的,他卻感覺不到心底有任何悔意。
羅建國嘴張了張想說什麼,蘇奕卻已經讓護士將蘇沐送回病房。
站在病牀旁的主刀醫師先回過神來,連忙用手撞了一下還愣着的護士。
護士一怔,連忙點了點頭推着蘇沐就走。
羅建國站在原地,看着蘇奕緊跟在病牀旁邊,而蘇世新則摟着顏靜涵走在走後面,隨即耳邊傳來顏靜涵帶着哭腔的聲音。
“世新啊,你勸勸小沐,讓他別做警察了,我好怕……”
“親愛的……”蘇世新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顏靜涵,只是攬住她肩頭的手輕輕拍了拍。
“又危險又受氣……真的,我以前要是知道這麼危險,我死都不會讓小沐去做什麼警察。”
“……”蘇世新在心底重重嘆了口氣,卻無法出聲說什麼。
他早就知道危險,所以纔不希望小沐去做警察,可是……每個男人年輕的時候都會有一個夢,一份執着,一種信念,一件必須要去做的事。他可以不喜歡,不希望,但是他不能真正的去用手段阻止。
羅建國看着蘇沐被推進病房,深深吸了一口氣嘆出,隨後快步走出醫院。
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飄起了雪,應該就在幾分鐘前吧,畢竟他進醫院到現在也才十多分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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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夕醒來的時候,入眼便是粉紅色的天花板,夢幻般的顏色讓她足足愣了三十秒才猛然坐起身。
“唔——”脖頸處的傳來的痠痛感讓她忍不住眯眼皺眉呻嚀了聲,才擡手摸向痠痛的頸側,卻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驚呆。
不僅天花板是粉紅色,整個房間都是,就在她正對面放在一面巨大的櫃子,櫃子就有像書櫃,分成很多格子,或大或小。
可是櫃子裡擺着的不是書,而是洋娃娃!
每個格子裡面都放着一隻洋娃娃,有大有小,各式各樣,每一隻都非常精緻漂亮。
餘夕微張着小嘴,緩緩轉頭,入眼是一面巨大的衣櫃,掛着說不清的衣服……不過都是洋娃娃穿的。
眼前的景象以及昏厥前的記憶讓餘夕的心驟然跌進深淵,手一擡掀開白色的蕾絲棉被迅速跳下那柔軟的歐式圓形宮廷大牀。
腳底冰冷的觸感餘夕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也不知道是真的冷,還是心中那份顫慄所致。
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赤着的雙腳,目光在觸及身上穿着的那件褂子的時候身體瞬間僵住。
什麼東西?!
餘夕雙眸圓瞪伸手扯了扯衣服,再發些那件純白色的長袖褂子下面就穿了一條內褲後,臉瞬間漲得通紅。
她、她的衣服呢?!!
正不知所措,餘夕忽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心頭猛然一怔,所有的尷尬羞澀在一瞬間雲消雲散,原本漲得通紅的臉也變得泛白。
拖鞋踏在木質地板上特有的腳步,規律而平穩,不慌不忙,餘夕能清楚的聽出那聲音是朝着她的方向來的!
“?!”怎麼辦?!怎麼辦?!一定是他來了!!
餘夕朝着屋子環視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那掛滿洋娃娃衣物的櫃子,隨即一秒都不耽擱的就朝櫃子衝了去。
她知道自己的行爲是徒勞的,可是就是忍不住抱着一線希望的去嘗試,想去做點什麼,不想坐以待斃!
就在她藏進衣櫃,小心翼翼的用那些小小的衣服將自己遮住的時候,房門‘咔嚓’一聲響了。
那是門柄被扭動的聲音,餘夕的心瞬間懸到了喉嚨,一動也不敢動。
此時的格瑞恩已經換了衣服,純白色的毛衣,亞麻色的休閒褲,手裡端着一隻托盤,乾淨俊秀的面龐,短髮有些溼漉,看上去像才洗過澡。
打開房門的他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大牀,脣角微微揚起,不是很在意的步入房內,然後端着托盤朝着擺放在大牀旁邊的梳妝檯走去。
躲在敞開式衣櫃內的餘夕縮着肩背,屏住呼吸,視角的關係,她只能看着亞麻色的拖鞋和庫管一步步朝着梳妝檯的方向移動,心也跟着那移動的腳步一下一下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