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第二杯茶後,溫婉又是一飲而盡,然後繼續給鳳歌講起了她的邊關生活,完全沒注意到鳳歌在她喝茶期間的情緒變化。
在溫婉看來,茶跟水壓根就沒什麼區別,反正都是用來解渴的。不過鳳歌沏的茶比較的對她的口味就是了。
世子的房裡突然多了陌生女子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白纖柔的耳朵裡,素來沒什麼主意的白纖柔先是大吃一驚,旋即就帶着貼身丫鬟直奔鳳歌的房間。世子房裡居然有女子在,這事要是傳出去,那還了得?!
當白纖柔往鳳歌屋裡趕的時候,溫婉正想要鳳歌給她再打幾個絡子,因爲不知道鳳歌七年後還會不會打絡子,溫婉就先問了問。七年前的那個紅絡子如今早就褪了色,但溫婉一直捨不得換,一來是因爲她沒有找到比鳳歌打的好看的劍穗,二來則是因爲這是鳳歌送給她的自己最喜歡的一件禮物。
鳳歌自是看到溫婉的冰蟬劍劍柄上海掛着自己七年前送給她的劍穗,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的同時,還有些小小的得意。因爲溫婉既然沒有將這劍穗一直掛了七年,那就表示她在這七年裡沒有忘記過他啊。
“嗯,婉婉放心,我一定給你打一個比以前那個更好看的劍穗。”鳳歌笑道。
“那就好,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啊。下次再見!”溫婉道。
鳳歌不捨的點點頭,然後看着溫婉的身影“嗖”的一下消失在屋內。而溫婉走後不久,白纖柔就帶着人進來了,見屋裡沒什麼女人,白纖柔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搞錯了。
見母親過來了,鳳歌連忙過來行禮。“母親,您怎麼來了?”
“我剛纔聽說有女子在你屋裡,可是真的?”白纖柔問道。對於鳳歌,她是相信的,因爲鳳歌從來就不會對她撒謊。
聽了白纖柔的問話,鳳歌點點頭道:“是的母親,剛剛婉婉過來了,因爲忘了帶禮物,她就沒正式拜訪,先來找孩兒了。”
白纖柔一聽鳳歌的話,頓時激動了起來,“你是說你絳紫姨一家已經回來了?剛纔是婉兒那丫頭來找你?”
鳳歌見母親如此高興,忙點點頭道:“是的,絳紫姨一家已經回來了,估計明天就會來鎮南王府拜訪了。”白纖柔點點頭,然後頗爲放心的離開了。而她走了之後,鳳歌立刻着手給溫婉編劍穗。
溫婉翻牆離開後,騎着馬快速的返回了將軍府。絳紫見溫婉現在纔回來,不禁說道:“婉兒,你一個女兒家的,要注意自己的形象知道嗎?京城不比西北,你隻身一人去找鳳歌,傳出去可是會被別人說閒話的。”在絳紫看來,溫婉和鳳歌關係再好,也得注意男女有別。
溫婉聽了撇撇嘴道:“孃親你放心,憑着我的本事,來無影去無蹤絕對不是問題,根本就沒人發現我去了鎮南王府的。”絳紫聽了卻一臉無奈的說道:“你的本事娘相信,但是娘不相信你的嗓門!”知兒莫若母,溫婉的大嗓門絳紫是再清楚不過的,有她在,每天早晨晨練的時候,軍營都省了吹號角的人了。就溫婉那嗓子一吼,睡得再熟的將士都會被她給驚醒。而且在男人堆裡紮了這麼多年,溫婉的性子越來越偏向男性化,以後誰敢娶她啊,愁愁愁啊!
溫婉一聽絳紫的話,頓時心虛的縮了縮腦袋,她在鳳歌屋裡的時候,嗓門確實大了那麼一點點,和她一筆,鳳歌的聲音都可以忽略不計了。不過,她貌似只驚動了兩個小丫頭,沒驚動別的人吧?
絳紫一看溫婉這表情,就知道她肯定驚動了人了,不過幸好是在鎮南王府裡,要是在別家,溫婉私闖男子房間的事情定然會傳揚出去的。
……
見母親一臉無奈又恨恨的表情,溫婉立刻說道:“孃親,我去找徐晨切磋去了,您先回房休息吧!”說罷,溫婉一溜煙的就消失在絳紫面前。絳紫見溫婉走了,不禁搖頭苦笑,有時候,她真是懷疑這個女兒是不是生錯了性別,她該是男兒身才對的吧?
溫婉找到徐晨的時候,徐晨正站在窗前望着房子前的一株桃花樹出神。溫婉很少見到徐晨發呆的模樣,不禁上前問道:“徐晨,那桃花樹又沒開花,有什麼好看的?”如今已是夏季,桃花的花期早就過了,光是樹葉有什麼好看的?
徐晨恍然回神,見溫婉託着腮也看着那株桃花樹,幽幽的說道:“就算沒開花,桃花樹也是好看的。”因爲,真正好看的不是那樹,而是那樹代表的人啊。記憶深處,桃花開的時候,那人一襲粉色衣衫牽着他賞花,人面桃花交相映,他當時開心的不得了。但來年桃花再開的時候,卻早已物是人非,那彎折的花枝上,她的身體隨風擺動,卻永遠失去了活力。
溫婉見素來深沉的徐晨今日居然露出憂鬱的模樣,大感驚奇,“徐晨,想不到你還有憂鬱王子的潛質呢,真稀奇。就你現在這副樣子,不知道會迷住多少女子的芳心吶?”溫婉這話說的絕對不是開玩笑的,徐晨本來就長得極爲俊美,只是他整天都擺出一副冷酷的模樣,所以纔會讓人不禁心生退縮之感。如今換了一副讓人心疼的憂鬱模樣,氣質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還真是非常容易引起女子的好感。
徐晨聽了溫婉的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先前的憂鬱瞬間一掃而空,彷彿剛纔那個睹物思人的憂鬱男子不是他似的。而徐晨的心裡非常想問的是:“婉兒,你是否也會被我迷住呢?”但不用問徐晨也知道,溫婉不會喜歡他的。若是溫婉會喜歡他的話,在這七年裡,他早就感覺到了。
“來找我什麼事?”徐晨沉聲問道。
溫婉一聽立刻說道:“嘿嘿,本來是想跟你切磋一下的,不過現在我又不想了。我跟你說啊,我今天不是去找鳳歌了麼?沒想到七年不見,這傢伙居然還和以前一樣女氣耶,說話溫柔的不得了,聽得我骨頭都酥酥的。”一提到鳳歌,溫婉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徐晨將溫婉提到鳳歌時眼裡的亮光盡收眼底,然後順着溫婉的話問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而溫婉每次都能扯出一大堆關於鳳歌的事情來。徐晨看着溫婉那繪聲繪色的模樣,心底的苦澀卻漸漸地擴大起來。溫婉和鳳歌充其量只認識了五年,而他和溫婉卻是相伴了整整七年。但是,溫婉自己都沒注意到,每次提到鳳歌,她的表情是多麼的生動。
目光定定的看着溫婉,徐晨耐心的聽着溫婉將話講完,然後說道:“說這麼多渴了吧,喝點水吧。”說罷,徐晨就去給溫婉倒了一杯自己剛纔泡的茶。溫婉接過一飲而盡後,突然覺得這茶有些苦,沒今天在鳳歌那邊喝的茶香。眉心微微皺了皺後,溫婉還是沒說什麼,畢竟以前在軍營,生水她都喝過,哪還在意茶苦不苦這件事?
第二天早晨,溫寒就去上了早朝,下朝後,溫寒就脫下朝服換了一身便衣,帶着妻女去鎮南王府拜訪了。
鎮南王早知道溫寒會過來,一回王府就提醒鳳歌見了溫寒後講話聲音要大氣一些,萬不能再軟綿綿的跟沒吃飯似的。鳳歌素來是畏懼鎮南王的,因而連連稱是,而因爲就要見到溫婉了,他對父親的敬畏竟被這份喜悅給沖淡了幾分,所以回答的時候那是中氣十足,一改平時的怯懦溫軟。鎮南王見鳳歌在他面前居然敢大聲說話,先是驚奇了一番,旋即就放下心來。只要鳳歌像這樣子說話,那還是很像樣的嘛。
中午溫寒一家子來的時候,鳳秦安親自來王府門口將他們迎接進去。到了大堂後,鳳秦安便命人去講白纖柔和鳳歌請過來。
沒多久,鳳歌和白纖柔便都過來了。鳳歌見到溫寒,立刻上前作揖道:“鳳哥兒拜見姨父。”
溫寒見鳳歌雖無男子的英氣,但卻也是個頗有靈氣的人兒,不禁笑道:“哈哈哈,秦安啊,想不到七年不見,你家的鳳哥兒居然成長爲如此鍾林毓秀的男子,這可真是羨煞旁人吶!”
鳳秦安聽了溫寒的話一臉無奈的笑道:“阿寒,你就別取笑我了。堂堂男兒竟如此的女氣,鎮南王府的臉簡直都要被他丟盡了啊。”不過,鎮南王嘴上說着鳳歌這不好那不好的,但他臉上的笑意卻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因爲在京城,誰人不知鎮南王府的世子琴棋書畫第一,無人能夠超越;詩詞歌賦俱通,將整個京城的才子都給壓下一頭?!有這些優點在,哪怕鳳歌平時再娘氣,鳳秦安見了也頂多責罵他幾句,始終不曾真的對他發多大的火。
溫寒認識鳳秦安多年,自然能夠從他的臉上看出來他的想法。再說了,爲人父母,即便把自己的孩子說的再不堪,也不容許別人說自己的孩子不如人的。所以,溫寒調侃道:“秦安,你瞧瞧你,嘴上說着鳳哥兒這不好那不好的,嘴巴卻都要扯到耳根子上了。京城誰人不知鳳歌乃是第一才子啊,你就在心裡偷笑得意吧你!”
鳳秦安聽了一臉樂呵的說道:“你家溫婉也不差啊,小小年紀就有你的風範,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啊。將軍府日後,可是要多了位女戰神囉!”
溫寒卻是搖搖頭道:“我倒希望她更像個女兒家,成天在軍營廝混,她的性子真是越來越野了,以後找婆家可都難啊。”
白纖柔在一旁聽了插話道:“溫大哥,絳紫沒跟你說過嗎?孩子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們就說過,要是兩個都是男孩,就讓他們結拜爲兄弟,要是兩個都是女孩,就結拜成姐妹,要是一男一女,就結爲夫妻。所以,婉兒這丫頭打孃胎裡就是我們家的媳婦了,您不必操心婉兒的婚事的!”
溫寒聽了不禁一愣,眼神下意識的看向絳紫,卻見絳紫也是一臉驚奇的樣子。
“纖柔妹子,我還以爲你開玩笑的呢!鳳歌這孩子那麼優秀,看得上我們家婉兒麼?”絳紫唏噓不已,握着白纖柔的手道。
白纖柔搖搖頭道:“姐姐,瞧你這話說的,我怎麼會是開玩笑呢?你看婉兒和鳳歌,他們的性格剛好相反,結成夫妻剛好性格互補,這不是天生一對麼?而且我家鳳哥兒,經常偷偷的畫婉兒的畫像,可不是對婉兒這丫頭有意麼?”鳳歌是陰柔有餘陽剛不足,而溫婉卻是陽剛有餘陰柔不足,兩人在一起的話,性格互補,正合她的心意。
絳紫一聽,頓時覺得白纖柔這話說的沒錯,於是,絳紫一臉歡喜的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反正這兩個孩子打小就熟的很,感情深厚。要不然,婉兒這丫頭也不會經過自個家門而不入,直接來王府找鳳歌了。”
白纖柔聽了連連點頭,於是,溫婉和鳳歌的婚事,就這麼愉快的被兩個女人給敲定了。
看着滿臉歡喜的絳紫,溫婉很想上前大聲說道:“娘,我不要嫁給鳳歌啊!”從小到大,她只是把鳳歌當成可以欺負的對象來看的啊,她要嫁,也要嫁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啊,就鳳歌那纖細的身板,連她一拳頭都擋不過,她實在是瞧不上眼啊!但是這裡是鎮南王府,溫婉雖然看起來性子跳脫,但也不是不懂禮數之人,要是在這裡當場拒絕婚事,讓鎮南王府落了面子,那兩家之間的嫌隙可就大了。
於是,溫婉將眼神轉向鳳歌,示意他趕緊拒絕這場婚事。但讓溫婉無語的是,鳳歌居然紅着臉低着頭,絞着手指一臉的羞澀,壓根就沒看到她的眼神!更讓溫婉崩潰的是,她不斷的瞪向鳳歌的這一幕,在其他人眼裡就變成了暗送秋波,眉目傳情了。惹得鳳秦安和白纖柔等人愈發覺得這樁婚事真是佳偶天成,天賜良緣,當即就同意了這樁婚事。
見大家都如此的滿意這樁婚事,溫婉頓時淚了,神吶,難道就沒有人問問她的意見麼還有我的老孃啊,我怎麼不知道你還跟柔姨玩過指腹爲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