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轄區的民警嗎?”
我走上前去,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是的。”
“你是怎麼發現屍體的?把詳細情況和我說說。”我追問道。
“我昨天值夜班,一直在派出所裡。早上大約六點左右,我按照規定,在交接班之前做轄區的最後一次巡邏。由於這一片屬於郊區,轄區範圍比較大,加上夜班警力不夠,所以我們在夜間巡邏的時候,通常兩人一組,對整個轄區進行巡邏。天亮之後,我們便兩人分開,單人巡邏半個轄區。
我到達這裡的時候大約是六點半左右,由於荊巷情況比較特殊,雖然產權屬於裡面的住戶,但經常有人走動,所以我們每次巡邏到這裡的時候,都會向巷子裡看一眼。今天我像往常一樣,巡邏到這裡,剛到巷口,就聞到了一股很濃的血腥味,習慣性向巷子裡看去,發現巷子裡面躺着一個人。
我慢慢走近,發現了滿地的血跡,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對,通過對講機及時向所裡彙報情況,所裡讓我保護現場,他們立刻聯繫市刑警隊。”轄區民警仔細向我講述着自己發現屍體的整個過程。
看來是他首先發現的屍體,並且通知轄區派出所,轄區派出所聯繫的刑警隊。
“你剛剛說這附近沒有監控?”我問他。
“我是說這條巷子裡沒有監控,但巷子外面左右兩個路口都有監控。”轄區民警解釋道。
我站在巷口,左右看去,這裡只有一條通道,如果算上這條巷子的話,屬於一個小型丁字路口。巷子左右各五十米處是兩個路口,路口皆有交通違章拍照攝像頭。
想要走進巷子,必須要通過兩個路口的其中一個。
“這次前後都有攝像頭,我看你還怎麼躲?!”我喃喃了一句,立刻追問道:“兩個路口的監控錄像去哪裡查看。”
“這兩個攝像頭的終端在交警部門的監控系統,不過和我們轄區的派出所是聯網的,在派出所就能直接調取查看。”轄區民警認真向我說道。
“你們派出所在哪?”我問他。
“過了那個路口右轉就是。”他指了指巷子左側的路口。
我跟着他步行前往轄區派出所,將昨晚十一點至現在時間段的兩個路口監控視頻全部拷貝了一份,返回案發現場的時候,任秋石已經將屍體運回法醫科,重案組成員正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現場還是隻發現了一個高跟鞋鞋印,沒有發現指紋和兇器,也沒有提取到兇手的體液、毛髮等組織。”江聽白摘下紫外防護眼鏡,神情很是失落。
兇手兩次作案,現場除了鞋印之外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這一度讓他飽受打擊,懷疑自己是不是勘查的不夠仔細,導致遺漏了一些線索。
今天他幾乎是全程趴在地上,對現場進行地毯式勘查,結果還是什麼都沒有。
看來這個兇手似乎有點專業。
但我始終堅信,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只要是人做的,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接下來,我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手裡的監控錄像上。
現場勘查完畢之後,接下來的全部交給科學。足跡鑑定,血液化驗,屍檢在同步進行,我們全員都坐在重案組辦公室裡,希望能通過監控錄像發現一些線索。
面前的投影儀上,監控視頻畫面開始播放。
由於這是交警部門的違章拍攝監控,所以視角偏下,視頻中並不能看到巷口的情況,但卻也將路口全部覆蓋到了。
兇手進入巷子,只要不是飛天和遁地,一定會被監控探頭拍攝下來。
果不其然,監控視頻顯示,今日凌晨零點五十分的時候,程琦出現在了監控視頻中,與他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個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包臀連衣裙,赤腿裸足穿着一雙高跟鞋,單肩揹着一個方包,長髮隨意地披在身後,模樣十分火辣。
程琦似乎身體有些不舒服,走路有些踉蹌,呈現出一種醉態。
他的右手搭在女人腰間,時不時將女人摟向自己,態度十分曖昧。女人沒有反抗,任由程琦拉扯,從視頻上看,兩人的肢體交流就像一對情侶。
兩人只出現在監控探頭裡不到一分鐘,就消失不見了。
很可惜,兩人只留下了背影,沒有任何一個正臉畫面。
經過對程琦案和謝侖案兩組畫面的比對,再經過對人體骨骼和行動機械分析,已經可以確定,兩起兇殺案的兇手爲同一人。
同時,法醫科解剖室裡,任秋石和曾嵐正在準備進一步屍檢。
任秋石站在解剖臺前,對死者的生理特徵進行概述,曾嵐站在一旁開啓錄影設備,接着用紙筆記錄。
“死者爲男性,二十八歲,身高一米七二,體重六十點五公斤,營養正常,發育無異常,身上沒有明顯約束傷、拖擦傷和抵抗傷。身上共有兩處傷口,其一在前胸,爲致命傷,其二在下體,爲死後報復性鈍物重擊傷。現在時間爲上午八點十分,準備進行第一次屍檢,法醫科任秋石。”任秋石面無表情,十分嚴肅地進行屍體概述。
“記錄人,法醫科實習法醫助理,曾嵐。”
曾嵐將詳細情況記錄之後,對着解剖室的錄影設備補充道。
任秋石慢步上前,對屍體由頭至腳進行檢查,手指劃過屍體皮膚表層,緩緩說道:“死者皮膚表面未見明顯屍斑,尚未進入墜積期,皮膚彈性明顯,死亡時間在六小時以內。”
任秋石的目光掃過,最後落在屍體前胸的傷口處。
“死者的胸骨左側第三、四肋之間有一處可見創口。”
曾嵐立刻取出一把尺子,測量後補充道:“創口三點五釐米。”
任秋石點點頭,繼續說道:“創口邊緣整齊,一側創角有撕裂徵象,判斷兇器爲一把單刃匕首。死者身上有很濃的酒味,生前有過大量飲酒,具體血液酒精含量需等待血液化驗結果。”
“死者下體器官被砸爛,遭鈍物反覆重擊,未見明顯生活反應,系死者死亡之後,兇手爲滿足心理需求進行的報復性重擊。”
任秋石頓了頓,說道:“進行第一次開胸屍檢。”
曾嵐點點頭,放下手中的記錄本,取來一把肋骨鉗。
任秋石爲解刨刀安裝刀片,切開死者胸部的皮膚,分離開肌肉組織。與曾嵐一起剪斷肋軟骨,接着把胸骨和切斷的肋軟骨取出,暴露出心包、縱膈和肺臟。
“死者的心臟左心室有一處不足一釐米破裂的小口,心包對應皮膚表面位置被利刃刺傷,體表創口大於心臟創口,導致血液從心臟創口噴涌出來。由於沒有心包的阻隔,滯留在心包裡的血液造成了心包填塞,引發死亡,爲絕對致命傷。”
“利刃刺破了心室壁和室間隔,但是沒有貫穿整個心臟,說明這把刀並不長,也沒有刺入太深,僅僅是刀尖部分刺破了心臟。從作案手法和作案工具來看,和上一起案件系同一人所爲。”
任秋石定了定神:“這是一宗連環殺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