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手裡的屍檢報告,耳邊是曾嵐詳細的表述。
屍檢報告上明確寫着,劉筱茜是溺亡,而且經過血液化驗,體內沒有藥物成份。
體表沒有外傷,也沒有發現其他疑似抵抗傷和約束傷,可以斷定死者在死亡的時候,是有行爲能力的。
“你說自殺有疑點,是什麼意思?”我忽一皺眉,有些不解地問道。
曾嵐緩緩開口,解釋道:“如果劉筱茜是自殺,那麼她自殺的地點一定就是涼亭附近,因爲咱們在那裡發現了她的雨傘。
但是涼亭附近的淺灘非常平緩,而且人體的求生機制所在,如果溺水,是一定會掙扎的。通常的跳河自殺案件,溺死原因並不是死者想要自殺,而是死者跳河的地點,沒有求生的可能,比如死者不會游泳、河水深、水流湍急等等。
而涼亭附近的淺灘平緩,只要死者稍稍掙扎,非常容易就能抓住石頭返回岸邊。
如果是因爲當時的水流湍急,那麼死者也一定會掙扎,但是我們檢查過死者的手,並沒有任何求生掙扎的情況。”
聽完曾嵐的解釋,這起清河自殺案確實有很多疑點,雖然疑點很多,但是每一個疑點都是比較微小的,並不能作爲他殺的證據。
我定了定神,問她:“任科長的意思是什麼?”
“任科長的意思是,初步排除他殺,但是自殺原因存疑,不排除死者自殺的時候出現意外突發情況的可能,比如有人輔助自殺。”曾嵐認真地說道。
我點點頭,和她交換了一下線索:“我們已經調查到了劉筱茜的母親,劉筱茜和母親矛盾非常激烈,而且有過離家出走的先例,這一次選擇輕生是合理的。但案件還需要繼續調查,我們還沒有找到死者的私人物品,手機和錢包都沒有發現,如果死者是自殺,那麼一定會有一些類似遺書的東西出現。”
曾嵐聽完我這邊調查到的線索之後,也表示同意:“任科長的意思也是要繼續調查,他決定,劉筱茜自殺案件和張夢雨的案件似乎有一些關聯。”
“關聯?什麼關聯?”我趕緊問道。
曾嵐搖了搖頭,對我說道:“任科長並沒有說,他說只是自己有一種感覺而已。”
“他現在人呢?”我問道。
“他還在解剖室做最後的處理工作,稍後就可以讓家屬去認屍了。”曾嵐說道。
“好的,準備準備就讓牛秀芬去認屍吧。”我看着手中的屍檢報告,深深吸了一口氣。
解剖臺上,劉筱茜靜靜地躺在那裡,她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呈現出瘮人的慘白。
她的身上蓋着一條白被單,只露出了腦袋。
此刻的她,依然面帶笑意,也許對她來說,死亡只是一種解脫吧。
自從牛秀芬聽到我們要把她帶到解剖室的消息時,她很明顯的怔住了,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們,臉色也沉了下來。
現在,她見到了自己女兒的屍體。
她沒有哭,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她整個人都靠在牆上,目光呆滯,還沒有回過神來。
“不可能……不可能……”牛秀芬看着劉筱茜的屍體,嘴裡不停地喃喃着。
“我們今天下午在清河石橋附近發現的屍體,根據現場的勘查結果顯示,她跳河的地點在上游一公里的涼亭附近。自殺的可能性極大,但是她自殺的行爲非常反常,不能完全排除他殺的可能。”我看着牛秀芬,認真地對她講了一下經過。
現在的牛秀芬,看見自己女兒的屍體,表現和剛纔判若兩人。
她現在,徹底“老實”了。
經過牛秀芬的同意,法醫可以對屍體進行解剖,以進一步調查劉筱茜的死因。
牛秀芬又一次坐在了審訊室裡。
我沒有在她的眼神中看到悲傷,只看到了絕望。
牛秀芬現在表現的異常冷靜,這種冷靜,說明她已經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劉筱茜最近和誰走的比較近嗎?”我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問道。
牛秀芬默默地搖了搖頭,發出了一個微弱的聲音:“我不知道,她的事情從來不告訴我……”
“劉筱茜今天離家出走的時候,有沒有帶私人物品,比如手機?揹包?”我又問道。
“她應該帶了手機,她的手機從來不離身。”牛秀芬淡淡說道。
“她離家出走的時候,有沒有在家裡留下相關的字條?比如遺書?”我盯着她,認真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還在麻將館,就被你們帶過來了。”牛秀芬雙目無神,看着我,緩緩說道。
“牛女士,請節哀,案件我們還在調查中,希望你能振作起來。如果我們進一步掌握到了線索,還需要你配合我們繼續調查。稍後你回家之後,一定要在家裡仔細尋找一下,有沒有劉筱茜留下來的字條。”我沉聲說道,讓林子凡給她做一下筆錄,已經提取血液樣本和死者的DNA進行比對,以通過DNA圖譜來作爲死者身份的確切證明。
返回重案組辦公室,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黎夢和薛杭已經調查回來了,兩人正在交換線索,做線索彙總。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我問他們。
黎夢負責帶隊去調查張夢雨的社會關係,她首先開口說道:“我調查了張夢雨曾經公司的同事,他們的回答和咱們的調查情況一致,她確實辭職去幫助馬均詡創業了,而且幾乎不和他們聯繫,通過社交媒體也沒有發現張夢雨最近有什麼異樣。”
我點點頭,看向薛杭。
薛杭沉聲說道:“道路的監控還在調查,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一點線索也沒有,難道真的要變成懸案了?”我不由地皺起眉頭,喃喃了一句。
“聽說清河又發現了一具屍體?”黎夢忽然開口問我。
“沒錯,發現了一具女屍,她和母親有長期矛盾,自殺的可能性很大,但是還不能完全排除他殺。”我沉聲說道。
就在這時,曾嵐走進了重案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