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孃的機會!”
我一聲厲喝,人便從雜毛小道劃出來的安全地帶中一躍而出,朝着雜毛小道被圍毆的地方撲去。
我一陣狂奔,到了近前,瞧見兩頭披頭散髮的鏡魘迴轉過身子,朝着我這邊撲來。當下我也是不作半點兒猶豫,將惡魔巫手瞬時點燃,然後凌空跳起,朝着最前面的那頭鏡魘抓去。
雙方都在高速運動,轟然撞在了一起,我緊緊抓着面前這頭渾身皆是腐肉的鏡魘,入手處一片滑膩,然後有淡淡的青煙冒出,那頭鏡魘張開盡是細密鋸齒的嘴巴,放聲痛叫,奮力掙扎,這東西的勁兒也還真算是厲害,晃得我一陣顫抖,立足不穩。
我正較着勁兒,不讓它咬中身子,突然感覺身後一陣劇痛,卻是被一掌拍中,整個心肝脾肺腎都糾結在一起,讓我整個眉頭皺起,臉擠成了一團。
在這千面鏡魘陣中,這些鏡魘的力量是如此強大,彷彿每一頭都雄壯無匹,我立刻感受到了雜毛小道剛纔的無力,當下也是咬着牙硬挨下這麼一掌,將惡魔巫手激發到了極致,把面前這一頭鏡魘給直接焚滅,這纔回身過來,又抓住另外一頭。
我將這鏡魘的手給拉着,大風車一般旋轉,不斷揮舞,劈飛無數前衝而來的同類,然後衝到了雜毛小道的身前,瞧見這傢伙雙手放在心口,抱神守虛,身上有青光冒出,正好抵住那些鏡魘的進攻,不受侵擾。
我與雜毛小道匯合,兩人背靠着背,一邊抵禦那些紛紛飛來的鏡魘攻擊,一邊朝着安全地帶移動,朵朵站在裡間,雙手不斷積聚起大朵大朵的白色光華,朝着這邊激射而來,使得敵人的攻勢減緩。
我艱難移動着,惡魔巫手激發到了極致,倒也能夠震懾住不少的鏡魘,這時我們的頭頂上空處突然冒出了媚魔的形象出來,朝着我們哈哈笑着,大聲喊道:“你們以爲能夠逃脫得了我陣法之威麼,難道你們還寄希望於別的什麼人?實話告訴你吧,你們放在車上所有的法器,都已經在我的手上了,讓我來看看啊——哎呀,好精緻的木劍啊,這可是頂級制劍師的手藝,除了肥城和句容那幾位國家級的工藝大師,很難有人能夠做出這麼符合法器構造的木劍來;哎,這面鏡子上面篆刻的,應該是破地獄咒吧,看起來好像有些年頭了啊……”
媚魔這般數落着,我們的心頭終於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也有了深深的悔意。
虎皮貓大人一介鳥身,對付些許靈物自然不在話下,但倘若對手都是人,它其實也沒有什麼辦法阻攔,除了撅着屁股遠走高飛,倒也沒有其他手段。
媚魔這番發言純粹是想要打擊我們的信心,然而她數落到了一半,突然像遭到了什麼意外,啊的一聲叫喚,我們頭頂上的那投影突然就消失不見了,而與此同時,在她消失的地方,陡然出現了一道倩影,降落在了我們的前方,瑩藍瑩藍的,不知道是什麼。
便見到那藍色影子在那些鏡魘的身旁來回穿梭,而但凡是那藍光浮現的地方,那些鏡魘都出現了凝滯,彷彿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根本無法阻攔。
我不知道那道倩影是敵是友,有何來歷,但是也知道得趁着這些鏡魘陷入混亂之時,使勁兒狂奔過去,於是與雜毛小道一聲嘶喊,朝着前方奮力撲過去。然而我們這邊一加速,前面堆積的鏡魘立刻反應過來,瘋狂反撲,我們不得寸進,反而被逼得不斷後退,身上、腿上也多了許多傷口出來。
那道倩影一開始還是在空中盤旋縈繞,然而瞧見我們這邊步步後退,立刻俯衝而下,朝着我們這邊俯衝而來,我面前的壓力太大,來不及多瞧一眼,匆匆一瞥,直感覺是一個身材火爆的漂亮女人,她周身都是藍色光華,從我們身邊一掠而過,卻見我們面前這一層層的鏡魘都僵直住了身子,再難前行。
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爲何要幫助於我們,但是瞧見面前這機會,我們也是不容錯過,當下將雙臂一振,拳打腳踢出了一條通道,齊身而躍,在那些鏡魘回覆活力之前,我們終於是衝回了雜毛小道剛纔構建出來的符文屏障之中。
我們一衝入其中,那些千奇百怪、面目猙獰的鏡魘也全部撲到了我們面前,超過二十頭的鏡魘,將小小的一塊區域給全部佔滿,鋪天蓋地,奮不顧身地撞擊而來,雜毛小道剛纔凌空構建出來的符文屏障被這麼一通亂撞,那些符文就像受驚的小蝌蚪一般不斷搖晃,到處遊繞,幾乎就要立即崩潰。
正因爲如此,衝入其間的雜毛小道絲毫不做停頓,躺倒在地上,將剛剛癒合的雙手中指再次咬破,雙手在空中不斷地寫寫畫畫,努力將這一層屏障給隔離開來。而我也毫不懈怠,將惡魔巫手激發出來,不斷地將猛然撞擊過來的那些夢魘給抓住,然後當頭一掌拍過去,將其震得潰散。
如此清理了幾分鐘,我終於發現眼前一空,那些圍在我們身周的鏡魘再也沒有了剛纔的兇猛狂躁,沒有再不顧危險地衝上來受死了。
然而當我透過這些圍攏在一起的鏡魘間隙,瞧看過去,卻發現媚魔居然出現在了這個空間裡,抱手而立,眯着眼睛瞧着四周,似乎在找尋着什麼,我與她對視一眼,立刻能夠感知到她應該在尋找剛纔幫助我們逃出鏡魘追殺的藍光倩影。
那女人到底是誰,竟然能夠自由出入這隻屬於歷任媚魔所知曉的千面鏡魘陣,並且幫助我們?
我的心中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好似非常熟悉一般,然而我環顧四周,卻也沒有發現那道倩影的蹤跡。
消失了?
我滿腦子疑惑,還沒有回覆意識,便瞧見媚魔在衆鏡魘的簇擁下,走到了我們面前的不遠處來。她盯着我們這符文流轉的屏障,精緻美麗的臉上掛滿寒霜,冷冷地說道:“你們兩個,還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呢,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居然還要負隅頑抗,真的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那宗教局到底給了你們什麼好處,竟然這麼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雜毛小道剛纔好是一陣慌亂,應接不暇,此刻見那些鏡魘終於退散了一些,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眉毛一挑,冷聲哼道:“宗教局倒也沒有給我們什麼好處,不過跟着你們邪靈教的這些瘋子混,更是前途渺茫,兩相害者取其輕,我們方纔會如此。”
“沒前途?你知道你們自己內部,有多少人跟我們暗通曲款麼?有多少人早已拜到在我教麾下,就等着小佛爺登高一呼了麼?哼,即便沒前途,前途能有小命重要麼?當時我前往滇南,小佛爺曾經交待,說能招降便招降,不能招降,那也別傷了你,要不是他特意交待,你以爲你們能夠活到今天?”
媚魔顯得有些憤憤不平,指着我們身前這流動符文的安全屏障,冷聲哼道:“你以爲這個小烏龜殼,能夠保護得了你們麼?既然一入陣來,那你們的性命就已經歸了我,便是有千般手段,最終也還是死亡一途——實話告訴你們,我現在已經顧不得小佛爺當初的交待了,這回一定要將你們給殺死在這裡,爲那些死在你們手上的教內同僚們報仇雪恨。”
她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放心,我不會讓你們灰飛煙滅的,我會將你們煉製成亡靈,坐鎮在我的這千面鏡魘陣中。有你們這樣兩個年輕高手在場,相信我千面鏡魘陣的威力,一定能夠更上一層樓的……”
媚魔這般說着,哈哈大笑,瞧見我們都沒有說話,表情凝重,更加得意地說道:“機會已經給過你們了,現在沒有了,想活,也活不成了。”這話說完,媚魔倏然前衝,一瞬間便抵達到雜毛小道凌空畫符佈置出來的屏障前,探爪抓來,一把就抓住了雜毛小道的手臂,嘿然一笑道:“沒有武器的你,實在是太過於弱小了啊……”
媚魔並非邪物,故而不會被這道屏障給阻礙到,她手上一用勁,雜毛小道沉身一蹲,然而即使有着胸口血玉灌輸那天生的神力,卻也抵不住這邪靈教十二魔星人物的修爲,整個人便給她給拽出屏障,舉了起來。
我瞧見雜毛小道這麼輕易便就範了,心中驚詫,方纔知道媚魔厲害,不過也顧不得許多,硬着頭皮衝上前去,箭步如龍,半步崩拳在手,朝着她胸口一對大白兔搗去。
媚魔將雜毛小道朝着身後一甩,然後雙手反轉,全力拍出一掌,我感覺全身氣血翻涌,連退了三四步,半邊身子都僵麻起來。不過我這邊難過,媚魔卻也並不好受,踉蹌退了兩步,高舉雙手,衝着身旁鏡魘高聲喝道:“殺了他們,再將他們給吞噬了吧!”
我瞧着這些不知不覺累積了上百號的鏡魘聽從了媚魔指令,迸涌而來,心臟在那一刻幾乎都要停止住,而就在這一刻,在遠處突然一道藍光大盛,被拋得不知道到了哪兒的雜毛小道一聲大喊而起:“雷罰歸來,助我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