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任的西南局局長王朋是青城山太清宮出身,不過他加入宗教局卻是已經多年,資歷很深,以前一直都在總局,後來趙承風被調走之後,他才臨時過來接替了這個職位。
這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穿着一身被洗得發藍的黑色中山裝,長相絲毫不起眼,整個人也沒有什麼值得講的地方,和和氣氣地跟我們握手寒暄,然後講了一些十分感激的官話。我們都跟這老頭兒不熟,好在旁邊的楊操幫着給我們介紹,倒也不至於太過於陌生。
值此危急時刻,寒暄之類的話語大家都沒有什麼心思多說,沒出三兩句,便直接談起了青城山被屠一事來。
先前外聯辦公室的徐墨米只是外圍人員,所知不多,而西南局的王局長則告訴了我們更深的東西。
他說此番邪靈教襲擊青城山,除了立威,還有一個目的,就是那三位坐鎮青城的地仙。
他得到的消息是小佛爺因爲身體的原因,好像是出了一些問題,所以需要三位地仙的魂魄來補足,青城一役,三位地仙隕落,魂體被拘,連死都死不得。所以當前工作最重要的部分,那就是一定要將這些傢伙找出來,能抓的就抓,不能抓的就當場消滅,要是讓他緩過一口氣來,那麼接下來就有可能是龍虎山、嶗山、懸空寺、茅山……甚至是那帝都大內!
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可以被允許的,上面已經發布了紅色警報,這是距上次大動員之後,十三年以來第一次啓動這預警系統,中央已經調撥了大量的維穩資金,將剿滅邪靈教當做重中之重,所有的有關部門都會全力配合的。
這一次的決心是空前絕後的,任何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出現了,就打死,沒有半點猶豫。
王局長緊緊握着我和雜毛小道的手,說兩位是國之依柱,實力已經是名列頂級高手行列,陶道君能夠將二位派來,已經表達出了極大的誠意,在這裡,太多感激的話語,我想留到慶功宴上面再說。我們之間雖然並不熟悉,但是都是爲了國家和人民的幸福安全,所以我也不客氣了,我希望你們能夠現在就前往大巴山那一帶,與宗教局前期到達的同志一起布控,在確定了邪靈教大隊人馬的行蹤之後,會同各門各派前來援手的同仁,以及各有關部門、部隊一起,將這夥反人類、反社會的邪惡分子給消滅乾淨。
從王局長的辦公室出來之後,楊操立刻帶着我們前往作戰會議室,之前那個董組長也跟了過來,他是這次的行動的總協調員。
所謂協調員,而不是總指揮,只是因爲以前他的級別比我們高,而此刻,我們已經是他不得不尊重的高手客卿了。
作戰會議室裡面有大量的計算機以及後勤人員,而前線指揮所已經設在了衛星之城西昌,我們在這兒待了沒多久,在大致瞭解情況之後,又被安排乘坐飛機,前往涼山。
如果宗教局這邊的情報沒有錯誤的話,那麼其實邪靈教撤離的路線,跟當年我和雜毛小道的逃亡路線有很大的相似,都是走大涼山那一塊兒,因爲親自用腳來丈量過,所以我們都是十分的熟悉,不過這回兒坐飛機,速度倒是一等一的快,楊操一直都陪在我們身邊,談起了最近發生的事情,他憂心忡忡,說苦苦幹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屁股下面坐了個官位,上面又沒有強勢的領導,這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卻不想到竟然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
如果有可能,我自然也不願意這般日夜奔波,腳不沾地,然而沒有辦法,這個世界就是這般,要維持表面上的穩定祥和,背後總要有人付出心血和努力。
一旦小佛爺的計劃成功,那麼不管是我們這些相關的人,便是天下間那懵懂無知的尋常百姓,都要受到牽連。
楊操在宗教局這麼多年,這一點兒覺悟倒也是有的,這邊說出來,其實也是與我們親近而已。人總是會變得,每當我們碰到許久未見的朋友時,總是害怕他隨着身份和地位的改變,性子也變得讓人琢磨不透,楊操應該也是有着這樣的擔憂。好在我和雜毛小道雖然心繫邪靈教,但是卻也沒有表現得太憂心忡忡,與他攀談起來,倒也沒有什麼疏離。
因爲都是軍用飛機,所以這一路上小妖、朵朵和虎皮貓大人倒也沒有隱匿行蹤,而是一直與我們相隨。
小黑狗阿普陀也是安然靠在雜毛小道的腳邊。
不用在寵物乘坐的有氧艙裡面憋氣,虎皮貓大人其實還是蠻喜歡坐飛機的,撅着屁股到處轉,一會兒跟我們吹牛,一會兒則跑到了機頭去,想要跟飛機駕駛員交流一番飛行的經驗。
乍然瞧見一頭又肥又蠢的鸚鵡跟自己說着話,那飛行員嚇了一大跳,導致飛機顛簸,抖了好一陣子,氣得雜毛小道大罵虎皮貓大人,總算把那位爺勸了回來。
好在虎皮貓大人也聽勸,不然機毀人亡,倒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飛機到了西昌,自有專車接送,將我們一路拉到了一處軍營附近的大型倉庫來。這裡就是西南局設在大涼山的前沿指揮所,走進去,但見一隊隊肌肉結實的軍人正在裡面做適應性訓練了,那汗水摔成八瓣,熱火朝天。負責接我們過來的那位同志給我們介紹,說這是士兵除了少量專屬打擊的部隊之外,其他的都是抽調自錦官軍區幾個最有名特種大隊,十分的精銳。
我粗略掃了一眼,總感覺有好幾個人怎麼看都覺得眼熟,而且也有人發現了我們,眯着眼睛看過來,裡面似乎還有些殺氣。
楊操在旁邊笑了,說眼熟吧,眼熟就對了,當年你們兩個亡命天涯的時候,他們也有去追過你們。
我和雜毛小道不禁莞爾,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回事,人生果真是奇妙無比啊,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估計那些士兵也沒有想到,當年讓他們追蹤千里的兩個逃犯,現如今卻成了他們內部的人,而且還跟有關部門的領導混在了一起。
前線指揮部的人很多,不過認識的沒有幾個,領頭的是西南局的一個副局長,是個冷臉,反倒不如正局長熱情,除此之外,還有西南局從各地調集的精英,我甚至還看到好幾個殺氣騰騰的道士和尚,想必他們就是當日的倖存者。
我和雜毛小道過來是助拳的,所以在加入之後,倒也不會干涉原先領導小組的指揮,所以寒暄之後,只是在旁邊帶着耳朵聽。
西南局在涼山一帶灑下了大量的眼線,不斷地有消息彙報回來,使得這裡面十分忙碌,我們在瞭解到目前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之後,感覺指揮部的氣氛並不熱情,於是也沒有再繼續停留,而是在人員的安排下離開,先行歇下。
雖然一連坐了兩趟飛機,但是我們卻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疲憊,不過雖然王朋局長那兒非常客氣,但是底下的這幫人給人的感覺卻並不和善,有人甚至還隱約露出了一些敵意。不過這其實也可以理解,因爲趙承風在西南局的這些年,表面上還是做了不少實事,而且也拉攏了一批人,雖然因爲趙承風的黯然離去,散去了一些人,但是他們對將趙承風給直接攆走的罪魁禍首,無論是我,還是雜毛小道,心裡面都還是十分不爽的。
雖然因爲我們現在的修爲和地位,不會有人貿然出頭,但是非暴力不合作,這也不失爲一種沉默對抗的法子。不過這也沒辦法,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鬥爭,也有內耗,這是聖人都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我們也只有表示無奈。
前指部倒也不會怠慢我們,給安排的住處十分不錯,是個獨門獨戶的別墅,就在前指部倉庫不遠的地方,朵朵特別喜歡這裡,說廚具齊全,就沒有必要再去吃大鍋飯了,她和小妖姐姐去超市買點兒食材回來就可以。
來的路上她已經觀察過了,這兒圍繞着軍營形成了一個生活區,該有的商業設施都有,至於錢——好吧,我的銀行卡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就已經掌握在了朵朵手上。
趕了一天路,天色已經很晚了,我們倒也不會急着立刻就要前往大涼山的一線,於是先落下腳來。
楊操離開了沒多久,然後帶着洪安國過來了。
這位也是當初在青山界的老相識,他大哥洪安中號稱天府紅龍,也是認識的朋友。洪安國是這一次行動組的成員,剛剛從前線回來,向指揮部彙報行程過後,便準備找個地方歇腳,結果給楊操直接拉到了這邊來。沒多長時間,小廚娘朵朵就擺弄出了一大桌菜,多一個人不多,便拉着洪安國一起吃飯,一邊喝酒,一邊聽他說起這些天的行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