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一“嗡”,詫異地望着這馬尾少女,脫口而出:“你怎麼會認識我?”
馬尾少女笑吟吟地打量了一番我,一邊看一邊笑,說這個世界還真的是有些小啊,我就是路過,隨手救了一人,都能跟那個臭陸左扯上關係。哦,對了,你不認識我,不過我卻認得你——你叫做陸言,晉平縣大敦子鎮亮司村的人,你有一個遠方堂哥叫陸言,是大敦子鎮的人,另外你還有一個同學,叫做聞銘,我說得沒錯吧?
我猛地點頭,說沒錯,沒錯。
馬尾少女嘆了一口氣,說我是你堂哥的朋友,聽他說過你,所以認得。
我堂哥陸左居然認識這麼厲害的女孩子?
太不可思議了吧?
我腦子有點兒懵,不過還是賠着笑,說道:“小姐姐,那能不能看在我堂哥的面子上,你就幫幫忙吧,我年紀輕輕的,上有老下有小,可真的不想死呢。”
她一愣,說你結婚了麼,我怎麼不知道呢?
我一陣語塞,慌忙搖頭說口誤,口誤,我就是沒有結婚,連個後代都沒有,這會兒要死了,家中父母可不得傷心欲絕啊?小姐姐,我家雖然還有一兄弟,不過我哥陸默多年前去了國外打工之後,就失蹤不見了,求求你,別讓我家絕後啊。
馬尾少女“噗嗤”一笑,說你先別慌,既然你是那臭傢伙的親戚,事情就好辦了,至少死是死不了的。
她剛纔直接給我判了死刑,還一本正經地跟我討論入土爲安的事情,讓我難過不已,而此刻聽說不用死,我整個人都活泛了起來,說我應該怎麼做呢?
馬尾少女告訴我,說之前說你必死無疑,是因爲我實在沒辦法幫你,不過我不懂,卻有人懂啊。
我問是誰。
馬尾少女一臉奇怪地說道:“你跟陸左是親戚,難道不知道他是新一代的苗疆蠱王麼?那可是三十六峒公認的,有這麼一個堂哥在,你何必來求別人?”
什麼,我那遠方堂哥陸左,是勞什子苗疆蠱王?
等等,這什麼情況?
我一下子就懵了,好半天才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啊,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外地工作,都沒有怎麼回家,也沒有跟他聯繫過。
馬尾少女點頭,說也是,那傢伙爲了怕禍及家人,跟你們這些親戚聯絡得少。行了,既然如此,我就幫你管一管這事兒吧——把眼淚擦乾點,好歹也是陸家人,像個男子漢一點兒好吧?
這小姑娘別看長得青春靚麗,言語之間,卻頗多豪氣,我也便直起身子來,不再點頭哈腰。
我跟着馬尾少女來到那朱炳義的跟前來,這傢伙一心想要我肚子裡面的那聚血蠱,還作了諸多佈置,然而到了最後,卻被夏夕那娘們給轉頭賣點,一點兒猶豫都沒有,說起來實在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我並沒有聖母情節,瞧見被綠草綁得結實的這傢伙,我頓時就想起了這幾日的悲苦來,忍不住擡手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
啪!
哎喲,這一巴掌甩下去,瞧見朱炳義痛苦的表情,我的心中那個舒爽啊,就好像吃了人蔘果一樣,舒服得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來。
我打了朱炳義一巴掌,他完全不在乎,而是死死地盯着我旁邊的馬尾少女。
兩人四目相對,他眯着眼睛,說道:“你到底是誰?”
馬尾少女聳了聳肩膀,含笑吟吟:“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聽說你蠻厲害的嘛,一個人娶了十幾個老婆,而且還讓這些老婆出去當小姐,賣肉掙錢,來給你花,對不對?”
朱炳義不以爲恥,反以爲榮,臉色一下子就得意起來,衝着她說道:“那是,大哥哥我的活大器好,娘們都喜歡呢。小娘子,你要不要也來試一……呃!”
還沒有等他說完這調笑的話語,那些緊緊捆住他的藤蔓突然間就活了起來。
這每一根藤蔓就像那吸血水蛭一般,插入了朱炳義的體內,開始瘋狂地吸起了血來,朱炳義雙眼一下子就變直了,口中慘叫一聲,臉色劇變,衝着馬尾少女說道:“我們可是萬毒窟……”
這一句話依舊沒有說完,他的喉嚨也被那藤蔓刺破,緊接着一個大活人直接就癟了下去。
藤蔓之中的他,就像一具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乾屍。
馬尾少女舉手投足之間,便將那我視之爲大魔王的朱炳義給弄死了,這場面讓我下意識地後退,臉色慘白,半天都說不出話兒來。
馬尾少女用這藤蔓將朱炳義給絞殺吸死之後,還有些憤憤不平地罵道:“小娘我最討厭三種人,一就是花心的人,二就是吃軟飯的人,三則是對小娘言語不遜的人——你這個傢伙三樣都佔了,管你是什麼,都得弄死你!”
她說得霸氣,我不敢勸阻,也不敢逃,想着她既然跟我那堂哥陸左認識,應該不會殺我滅口吧?
馬尾少女罵完話之後,回過頭來看我,瞧見我一臉慘白模樣,噗嗤一笑,說不過就是殺個人而已,瞧把你嚇得——你到底是不是老陸家的人啊,怎麼這麼膽小?
我感覺自己快要哭了,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說話辦事卻毒辣得很。
什麼叫做殺個人而已?
殺人這種事情,尋常人這輩子有幾次能夠瞧得見啊?
我滿腹話語,不過卻不敢說出,好在那馬尾少女對我倒是沒有什麼敵意,帶着我離開了現場,走了一截山路,卻是找到了我以前被關押的地方。
我之前被關押在地窖裡,黑布隆冬的,什麼也瞧不見,現在從外面回來,才發現這裡居然是公路附近的一處農家樂莊園。
這農家樂修得挺不錯的,主樓豪華,附樓風情,池塘院子葡萄架,應有盡有,後面還有一小片楊梅林和桃樹林,就好像是桃花源一樣,沒有人會想到,在那地下,居然還關着過十來個倒黴蛋,也不知道這農家樂的主人,卻是個惡魔一般的角色。
這地方,恐怕都是朱炳義操控那些女人的賣身錢建起來的吧?
這兒原本應該人很多的,畢竟安置了朱炳義的衆多家眷,但當我和馬尾少女趕回來的時候,卻發現人去樓空,不見了蹤影。
我不知道這是兩人做法煉蠱之前就安排妥當的,還是剛纔毒西施回來的時候帶走的人,不管如何,這些都不是我需要考慮的,馬尾少女帶着我搜了一番,在一處庫房裡找到了陷入此間時的揹包,裡面錢包、證件一應俱全。
她又找到了當初關押我們的地窖,在魚塘的旁邊,打開口子的時候,好多毒蛇、蜘蛛爬出來。
按理說像馬尾少女這樣的年紀,見到這些應該嚇得驚慌失措,不過她卻並沒有。
驚慌失措的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毒物。
馬尾少女帶着我舊地重遊,打開燈光之後,我瞧見裡面一間一間的牢房,回想起這些天來在裡面恐怖的生活,越發有一種再世爲人的感覺。
我沒有敢在地窖裡待上太久,就趕忙離開了那兒。
離開之前,我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之前和我一起被關押在這裡的人呢,他們到底去了哪兒?
我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他們並沒有死去,只是被扔到了不同的地方。
還有老朱。
那個在我最絕望和彷徨的時候,給與我希望的人。
彷彿這一切,在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都變成了虛妄一般,如果不是我腳下的這個地窖如此真實,我還以爲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噩夢。
然而這些並非噩夢,因爲我肚子裡那東西,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出現,把我給殺死。
站在農家樂莊園的門口,我問馬尾少女接下來給怎麼辦。
馬尾少女聳了聳肩膀,說能怎麼辦?我有事,得去祭拜一個人,你自己坐車回晉平,找你堂哥陸左咯——怎麼,你連怎麼回家都不知道了麼?
我說不是,這兒都死了人,又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咱們不應該報警說清楚麼?
馬尾少女哈哈一笑,說你逗我呢吧,我又不是陳黑手,關我屁事啊?
她不願意跟警察打交道,讓我想去的話自己去,我哪裡敢,這幫人我算是看出來了,警察還真的管不了,就洗了個澡,換身衣服,跟着她一起離開,到了附近的鎮子上,她便不再理我,給我留了一個紙條後,就與我分道揚鑣。
我不敢在此多做逗留,打了一個的到附近縣城,然後狠下心來,包車回家。
我是早上出發的,到了傍晚時分,終於到達了縣城,我找了一家報亭,打電話給我娘,一是報平安,二則是打聽我堂哥陸左的事情。
我這些天的失聯讓我娘牽腸掛肚,接到我的電話,好是一通埋怨和嘮叨。
到了最後,她告訴我,說我堂哥好像在鎮子的養雞場上出現過。
我沒有半刻停留,立刻打車前往養雞場,到了地方,衝進去問人,人家都說不知道。
我被擋在養雞場門口,手足無措,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突然有一個揹着書包的小學生問我道:“你找陸左哥哥幹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