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睡了一個很不錯的覺,畢竟比起四處流浪而言,在西北局的招待所裡面,條件不錯,暖氣充足,如果不介意門口那兩人的話,其實還是挺好的。
一夜無夢,睡到自然醒。
我起牀之後,洗漱完畢,在狹窄的空間裡練了一會兒動功,然後打開了門來。
門口兩人一臉黯淡,顯然是值了夜班,睏倦得不行。
瞧見我出門,一個人問我,說幹嘛去?
我說這兒管飯吧?
那人點頭,說管。
我說那就去食堂吃點兒早餐,我有點兒餓了。
那人與同伴對視了一下,對我的淡定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點頭,說好,我帶你去。
我看了他黯淡的臉色,關心地說道:“要不要找人幫你換班?你倆昨天晚上在走廊上面站了一夜,想必也是困了。”
那人先是一愣,隨即乾笑道:“沒有,沒有,我們主要是擔心你的安全……”
我直言不諱,說不要怕我跑了——這兒管吃管喝,我覺得挺好的,這大冷天的,誰沒事兒到處亂跑呢?
我說得對方的臉都有些掛不住了,不過到底是幹特殊工作的,心理素質就是強,既便是如此,對方還帶着我來到了食堂,然後幫我交券點餐。
我叫了一份蘭州牛肉麪,然後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吃過了早餐,我看了一眼對面兩個紅眼睛的工作人員,說道:“對了,你們這兒有沒有什麼圖書館之類的地方,我想去看一看,老待在房間裡面,也挺悶的。”
那人搖頭,說沒有——對了,昨天走的那孩子,他一夜都沒有回來。
我不以爲然地點了點頭,說哦,他啊,他回家了。
什麼?
那兩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說怎麼,他怎麼回的家?
我說我又不是他監護人,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有什麼關係麼?
那人訕訕地笑了笑,說孩子人不多,若是走丟了,多着急啊,你有沒有他的聯繫方式,我們幫忙找找,別真丟了。
我說沒事兒的,他回家了,不用管。
其實對方應該知道屈胖三一夜未歸,肯定是離開了,此刻只不過是出言試探我而已。
不過對方似乎也不太清楚屈胖三的厲害,在心裡也不會把他當做一回事,所以簡單講了幾句,便也不再多聊。
我想去圖書館的事兒沒有能成,不過對方也沒有打算真的把我給軟禁了去,所以當我提出隨意走走的時候,他們還是派了一個聯絡員給我,便不再多管。
我反正也是閒了下來心來,就讓那人帶着我在迪化市內四處轉悠,就當是閒逛,四處看看風景,瞧一瞧這兒的風土人情。
作爲西北邊疆的首府,迪化被譽爲西北明珠,城市建設與東部沿海城市相差不大,主要是人物風情,卻是別有幾番風味,我讓那人帶着我晃盪了一整天,夜裡方纔返回了招待所,回房休息。
如此連續玩了三天,我徹底放鬆了下來,整個人的精神意志也得到了許多的調節。
而此刻,我也終於趁着這種悠閒的狀態,將自己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給調和到了一起來,讓我保持一定的戰鬥力。
只可惜我這幾天都睡得挺好,卻沒有一個夢。
聚血蠱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能夠體會到十八種不同的人生,而每一夢,都能夠帶給我不同凡響的進步。
我本以爲在吸收過了新摩王的那一下傷害之後,我或許能夠再有進步。
結果沒有。
要曉得,最近的兩次夢境,一次是一劍斬,再有一個是大雷澤強身術,這對於我來說,都是脫胎換骨的改變,如果這一次再來一夢,將會讓我達到另一次質的飛躍。
只可惜我終究還是沒有能夠成功,仔細想一想,恐怕是這一次的危機,帶給我的壓力還不夠大。
儘管黑手雙城吩咐人將我給囚禁於此,但說是囚禁,其實人家並不限制我的自由。
我覺得對方甚至恨不得我現在能夠逃走。
而正因爲如此,所以雖然看守的人手有,但氣氛並不濃烈,而且屈胖三離去之前,又將種種可能都跟我商量好了,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這兒休養等待而已。
所以說此刻與其說是囚禁,還不如說是度假休養。
第四日中午的時候,我在食堂裡用餐,周圍的人都已經習慣有我這麼一個人了,也都不以爲奇。
這時消失了好幾天的趙興瑞出現,走到了我的跟前來。
他對我平靜地說道:“趙副局長找你。”
我看了他一眼,說稍等,我吃完飯先。
說罷,我慢條斯理地吃着,並沒有上杆子的緊張感,而趙興瑞也是平靜地等待着我。
等我吃完了飯,站起來的時候,他方纔轉身,在前面領路。
我跟在趙興瑞後面,說怎麼樣,這趟任務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趙興瑞不肯多言,說還行,具體的趙副局長會跟你說的。
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讓我生不出負面的情緒來,跟着人一路來到了小紅樓的一間辦公室裡,裡面的黑手雙城正在與人談話,示意讓我們稍微等待一會兒。
差不多兩分鐘之後,他與那人談完,等人離開之後,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說道:“這幾天過得挺不錯的,我聽說。”
我點頭,說對,得感謝西北局的好生招待。
黑手雙城坐在了我對面的沙發前,盯着我,然後說道:“你去了茶荏巴錯,然後將陸左救了出來,對吧?”
我沒想到他居然開門見山地這般說起,愣了一下,方纔回答道:“不是我救的他,是他自己出來的。”
黑手雙城說道:“我前段時間出國,你跟蕭克明去找過我。”
我說對,不過你們的人都說你不在。
黑手雙城說你們後來去找張勵耘,應該就是爲了找到前往茶荏巴錯的道路,對吧?
我說對。
黑手雙城說那麼張勵耘現在在哪裡呢?
我說他沒有跟我們一起進入茶荏巴錯,而是留在了北疆王那裡,後來我們回程的時候,北疆王已經不在了,被一個叫做蝴蝶公子的傢伙替代了,我們差一點兒被那個蝴蝶公子給弄死,最後是陸左救了我們……
黑手雙城盯着我的眼睛,說也就是說,張勵耘失蹤了,對吧?
我點頭,說對。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方纔說道:“我很高興,你沒有在我面前撒謊,對於這一點,我很感激你。”
我苦笑,說我哪裡敢在您面前胡說八道。
黑手雙城看着我,說你既然跟陸左有見過面,那我問你一句話,關於大涼山一案,他的解釋是什麼?
他的問題天馬行空,一會兒東,一會兒西,讓我心驚膽戰。
聽到這問話,我擡頭,然後說道:“他是被冤枉的,做那事兒的人,並不是他。”
黑手雙城說那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的證據,表明事情就是他乾的呢?你知道麼,大涼山一案的卷宗裡面,相關的音頻和視頻不知道有多少,這怎麼解釋?
我笑了,說您是老江湖,不可能不知道有人皮面具這麼一回事兒。
黑手雙城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對我說道:“陸左在之前的許多事情上,都是有功勞的,但這些功勞並不能跟罪惡一筆抵消;不過如果他是被冤枉的,我希望他能夠站出來,跟專案組面對面地說話,將這件事情說清楚,對他、對案子,以及對你我這些朋友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如果你能夠再見到他,幫我把這話兒帶給他。”
我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說得很認真,並不像是在說笑的樣子。
看得出來,他應該是篤定大涼山一案,應該就是陸左乾的。
我不清楚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確定雜毛小道是否跟他見過了面,不過既然對方這麼說,我只有硬着頭皮說道:“好,如果我見到了他,一定勸他去自首。”
黑手雙城沒有再抓着這個問題不放,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來:“你有一個哥哥,叫陸默?”
我點頭,說對。
他說我看過了相關的檔案,說他失蹤十來年了,說是去了南太平洋的一個島國,然後就跟家裡失去了聯繫?
我說是瑙魯。
黑手雙城說後來就一直沒有消息了?
我點頭,說對,我之所以選擇去江城打工,就是因爲想要找到他,結果一直都沒有任何消息。
黑手雙城看着我,許久之後,方纔緩緩說道:“吉人自有天相——好了,沒事兒了,張勵耘的事情,我會幫你跟軍方解釋的,你可以離開了,需要我叫人幫你安排行程麼?”
我說不用,對了,天山神池宮的事情怎麼樣了?
黑手雙城看了我一眼,說你覺得呢?
這話兒有點兒不友善,顯然他有點兒不太喜歡我臨陣退縮的行爲,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黑手雙城平靜地說道:“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黑暗真理會,但凡留在西北者,都已經全軍覆沒了。好了,我還要去審人,你自便吧。”
他揮了揮手,示意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