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峰迴路轉,甄妙簡直不敢相信!
太后剛剛的語氣明明是鬆動了,要答應下來,怎麼眨眼之間,就改了主意?
她忍不住看向立在太后身後的那位老嬤嬤。
不用多想,定是這位老嬤嬤說了什麼,太后這才改變了主意。
可是太后都這麼問了,她還能怎麼說,難道說皇宮內沒福嗎?
“太后說的是。”甄妙捏了捏拳,艱難的吐出這句話。
太后擡手揉揉太陽穴:“哀家有些乏了,先回寢殿歇了,佳明縣主,你不如陪皇后聊聊。”
甄妙勉強笑笑:“佳明不打擾太后和皇后娘娘休息了,佳明告退。”
趙太后鬆了口氣:“來人,送縣主出去。”
等甄妙一走,趙飛翠立刻忍不住問:“姑母,您怎麼沒有答-優-優-小-說-更-新-最-快-WWW.UUXS.CC-應?”
趙太后瞧她一眼,無奈道:“別一驚一乍的,剛剛皇上派人傳了話,四妃的位子,要給羅三姑娘留一個。”
趙飛翠冷哼一聲:“倒真是一個色急的!”
“休得胡言!”太后白她一眼,“飛翠你記着,你可以不把皇上放在心上,也可以不把那些嬪妃放在眼裡,但你自己不能行差踏錯。皇上畢竟是皇上,咱們姑侄的榮耀,說到底還是在他身上。”
趙飛翠勉強點了點頭。
趙太后有些憂心忡忡。
她不好拒絕皇上的要求,可皇上居然親口指定封羅三姑娘爲妃,那就不一樣了,這位羅三姑娘什麼時候入了皇上的眼?這以後,看來要多加防範,斷不能讓她搶了飛翠的位置!
甄妙跟着坤寧宮的大宮女往外走,忽然腳步一頓。
她早該想到的,能讓太后改了主意,除了皇上還有誰?
羅知真什麼時候入了辰慶帝的眼的?
甄妙百思不得其解,至於去請求皇上改變主意的念頭,在她腦海中根本沒有閃現過。
自打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她是瘋了傻了,纔會再往他跟前湊。
“縣主?”大宮女疑惑的看着甄妙。
甄妙回神,笑笑:“無事,勞煩姑姑了。”
大宮女領着甄妙出了坤寧宮,左右一掃,就見一個眉眼靈活的內侍正擡了眼看她,便道:“小安子,你把佳明縣主送出宮去吧。”
小安子立刻道一聲好,來到甄妙身旁彎下腰:“縣主請隨奴婢來。”
甄妙跟着他往外走,本來就心中煩惱,又是個路癡屬性,雖進宮多次,每次都是有人領着,竟也沒察覺路線有些不對。
辰慶帝坐在一個亭子裡,正等着甄妙來求他,左等右等不見人,派去坤寧宮周圍留意打探的內侍匆匆趕來了:“皇上,佳明縣主辭別了太后和皇后娘娘,要出宮了。”
“出宮?”辰慶帝忍不住站了起來。
居然不來求他!
她這是想一輩子不見他了?
辰慶帝只覺一口濁氣堵在了胸口,咬牙問:“縣主現在到了哪裡?”
那內侍面色有異:“縣主應該快經過悅蝶亭了。”
“悅蝶亭?怎麼會路過那裡?”從寧坤宮出來,要出宮,應該不會經過悅蝶亭的,辰慶帝近來時常去悅蝶亭獨坐,對那裡尤爲熟悉。
內侍也有些困惑:“佳明縣主走的那條路,雖也能出宮,卻有些繞遠,奴婢也有些不解呢。”
辰慶帝冷了臉,起身道:“隨朕去看看!”
他帶了楊公公和領路的內侍,穿過近路先一步到了悅蝶亭附近,站在隱蔽處,就見甄妙半垂着頭,心不在焉的跟着一個小內侍往前走。
辰慶帝不由氣結。
這丫頭是不是傻啊,被人帶溝裡去都不知道!
這宮裡的皇上要是別人,真是怎麼死的都不明白!
辰慶帝也不知自己這是操的什麼心,只要一想到和太妃相似的人,卻是這麼個笨蛋,就有忍不住衝上去教訓一頓的衝動,更有壓抑不住的惱怒,讓他知道是誰在算計佳明,絕饒不了那人!
他就雙手環抱,站在隱蔽處冷眼瞧着,周圍氣壓越來越低,冷的領路的內侍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楊公公早習慣了,面不改色的想,皇上這是要衝上去嗎?
嗯,雖是白日,這裡還算偏僻,花木又多,是個好地方,他一定要好好替皇上把風。
“皇上,佳明縣主過去了。”
“朕看到了。”
楊公公忍不住提醒:“前面就是棲鸞殿了,那裡人多。”
辰慶帝面色古怪的看着楊公公。
他這心腹老太監在想些什麼?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他是那種人嗎?就算再想,也不至於就在這裡啊!哦,不對,他本來就沒想!
他只是想——
媽的,這老太監就是個混蛋!
辰慶帝黑着臉,悄悄拽了拽衣袍,掩飾着身體的異樣。
甄妙望着迎面而來的方柔公主,詫異的停下了腳步。
方柔公主已是二九年華,這個年紀,還沒有出閣,已經是老姑娘了,卻正是女子風華最盛的時候,只可惜她一路走來,腳一跛一跛的,破壞了那份美感。
“許久不見,佳明縣主架子是越來越大了,見了本宮,也不知道行禮麼?”
“公主殿下安好。”
方柔公主盯着甄妙,臉色越來越難看。
今日賞菊宴,她身爲公主,當然也收到了邀請,可是以她如今的模樣,還怎麼出現在那些貴女面前!
憑什麼,甄四一個出身不高、品行有缺的人,卻越過越好,不但佔了她少時就悄悄放在心上的男子,還不守婦道!
方柔公主想起這些就恨得不行,想那羅天珵,也曾以侍衛之身陪在她身邊,陪她出遊玩樂,最重要的是還救過她的性命,可現在,他們一家和美,自己卻依然小姑獨處!
看來她聽來的那兩個小宮女的話一點不錯,甄四有了他還不知足,居然還想引誘皇上!
“宴會已散,佳明縣主怎麼還沒出宮?”方柔公主走近。
到此時,甄妙也意識到不對了,淡淡道:“正是要出宮去。”
方柔公主手一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了甄妙一個耳光。
甄妙沒想到方柔公主居然會打人,捂着臉有些發懵。
“不要那樣看着我,本宮打的就是你這樣的賤人!知道皇兄時常來悅蝶亭,就來這裡徘徊,你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有誰不清楚?”
有誰不清楚?
甄妙聽到這句話,臉色都變了。
那一次進宮,辰慶帝是舉止失常不假,可他竟讓這樣的流言傳遍了嗎?那她還怎麼見人,世子知曉了,又該多傷心?
隱在暗處的甄靜抿着脣,得意的笑了。
這一巴掌,打得可真是解氣啊,可惜不能由她親自來!
她就是要甄四懷疑,她和皇上那見不得人的事宮中其實早已人盡皆知,要她沒臉,回去後羞愧自盡纔好!
方柔公主,可真是一柄好刀呢。
甄妙臉上火辣辣的疼,心更疼,瞧着方柔公主得意鄙夷的笑容,格外刺眼,咬着脣,腳一擡,一腳就把方柔公主踹翻了。
方柔公主一聲慘叫,不可置信的盯着甄妙:“你敢打本宮?”
甄妙早已觀察過,此處偏僻,沒有旁人來。
方柔公主只帶了兩個宮女,她這邊只有一個小內侍,這口惡氣要是不能當場出了,她就不叫甄妙!
辰慶帝正要邁出的腳懸在空中,表情呆滯的收了回去。
甄妙根本不回答方柔公主的話,一聲不吭的繼續猛踹。
方柔公主連站都站不起來,只得抱着頭,怒吼道:“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給我打!”
一着急,連“本宮”都不說了。
兩個宮女這才如夢初醒,衝了上來。
甄妙那是勤練不輟的,打不過有功夫的男子,兩個嬌滴滴的宮女還打不過嗎?
當即橫掃一腳,兩個宮女接連摔倒,有一個還壓在了方柔公主身上。
甄妙氣出了,趁着主僕三人爬不起來,扭頭對目瞪口呆的小內侍道:“還愣着幹什麼,前頭帶路,送我出宮!”
見小內侍還站着不動,冷聲道:“怎麼,你也想要幫忙麼?領錯路的賬,本縣主可還沒算呢!”
小內侍臉色一變,哆哆嗦嗦道:“縣主,這邊走!”
地上的方柔公主氣炸了肺,狼狽爬起來,一雙眼恨不得把甄妙瞪出個窟窿來:“甄四,你有能耐,現在就打死我!不然,我就要去找太后,問問她老人家,毆打皇室公主,該當何罪!“
甄妙擡手,把髮絲往耳後抿了抿,柔聲道:“公主說笑了,公主金枝玉葉,去哪裡都前呼後擁,能被我打麼?”
方柔公主一怔,眼中閃過狂怒,冷笑道:“好,這個太后可以不信,那麼,本宮要是說,你意圖勾引皇上呢?”
甄妙面不改色,輕輕一笑:“證據呢?我還說公主對皇上有禁忌之情呢,這才一直雲英未嫁,太后會信麼?方柔公主,您不是十歲的孩子了,說話前,請用腦子思考,不要用屁股好嗎?”
躲在暗處的辰慶帝聽了甄妙這話,臉都青了。
這丫頭,胡說些什麼?
他一個轉身走出來,淡淡道:“朕怎麼不知,這裡如此熱鬧!”
在場的人同時呆住,就連隱在暗處的甄靜都是一愣,隨後氣白了臉。
原來她猜的一點不錯,皇上對甄四果然是心心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