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着食物誘人的香氣,楚良嬈還是擺頭拒絕了,想不到這個男人會這麼細心,放在別家的媳婦哪裡會有這等待遇,哪個不是等新郎喝得林酊大醉便洞了房?
不過只怕霍泰楠也會喝不少吧?
輕嘆口氣,楚良嬈做了個手勢,一旁的丁香會意,忙吩咐人去做了醒酒湯。備好這些,丁香來回話道:“郡主,這府裡的下人手腳還真是快呢。”
楚良嬈點點頭,表示知道。
這些人手腳快,證明把她當成了女主人,所以纔會這般順從吧。
不過自己才嫁過來還沒做什麼,這些下人能對自己這般畢恭畢敬,不用說又是霍泰楠的功勞了。原來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竟做了這麼多麼?
楚良嬈輕輕揪着衣袖,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溫暖。
外面的宴席久久未散,而喜房裡已是點上了紅燭,整個屋子籠罩在一片紅色之中,照的牆上大紅的雙喜愈發明豔。
幾個丫鬟一動不動地守着楚良嬈,整個房間裡的靜謐和屋外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這份靜謐並不讓人覺得怪異,楚良嬈端正地坐着,饒是腰痠背痛,也沒有做任何小動作。畢竟這房裡不單單是她一個人的丫鬟,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她的形象,另外一點則是她十分重視這場婚禮,重視到她寧可餓着肚子來等那個人。
終於,門被推開了,一陣酒氣也緊隨着被帶了進來。
知道來人是誰,楚良嬈手心裡沁出了汗,睫毛也不禁輕輕顫抖起來,好似蝴蝶的雙翼一般撲簌着。
“爺。”一個丫鬟行了禮。
而丁香幾個丫鬟則喊道:“駿馬。”
霍泰楠點了一下頭,深吸一口氣,鄭重地挑開了楚良嬈的紅蓋頭。
這個動作極爲緩慢,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麗人兒露出原貌,心也隨之猛地一跳。
眼前這個嬌羞的人兒,便是他的新娘麼?霍泰楠似有幾分不真實的夢幻感,想要伸手觸碰,卻又垂下了手。
喜娘笑眯眯地端過托盤,說道:“郡主郡馬,該喝合巹酒了。”
楚良嬈點點頭,伸出纖細的手端起了就被,霍泰楠也端起了自己的那杯酒,二人一飲而光,霍泰楠便揮手讓服侍的人都退下了。
雖是心急,但霍泰楠並沒有直入主題,而是溫柔地問道:“等久了吧。”
楚良嬈輕輕搖了搖頭,珠簾後嬌羞的容顏動人心魄。
伸出手,霍泰楠小心翼翼地替楚良嬈摘下了鳳冠,雖然他是頭一次做這事,但本着小心至上的原則,他並沒有弄疼楚良嬈,做完這些,他又說道:“你且再等我一下。”
點了一下頭,楚良嬈微微一笑,偏頭看向霍泰楠。
好似看透她的想法一般,霍泰楠說道:“不會太久,一會兒就好。”說罷,又拉着楚良嬈的手握在了手心,“等我。”
說罷,霍泰楠這才提步出去,沒一會兒,便一身清爽地回來了,一點酒味都沒有,還帶着一股薄荷的清香。配合着這股清香的還有食物的香氣,楚良嬈下意識地嚥了口唾沫,覺得肚裡的饞蟲都要翻天了。
將手上的碗放在小桌上,霍泰楠柔聲道:“快嚐嚐。”
楚良嬈一看,原來這碗裡是配着紅豆沙的小湯圓,此時已是餓的不行的楚良嬈早已食指大動,拿起勺子舀起便要往嘴裡送。但霍泰楠卻攔住了她,接過勺子細心地吹了吹,才放到了楚良嬈嘴邊。
這個動作,未免太親密了吧……
面頰一紅,楚良嬈張開小嘴。
霍泰楠不由看得入了迷,持着勺子的手也忘了下一步的動作,好容易回過神來,他尷尬地看向了一旁燃燒的紅燭。
看到他這不自然的動作,楚良嬈輕笑起來,眉梢裡都帶着歡快。
霍泰楠跟着也笑起來,兩個人便這樣笑着用完了一碗小湯圓。
這還不算完,霍泰楠還讓下人打了熱水來讓楚良嬈洗了臉。
褪去鉛華,楚良嬈覺得那種悶悶的感覺一掃而空,自在的讓她有幾分懶洋洋的。而一旁看着她動作的霍泰楠柔和的目光裡也透出了驚豔,他見過的楚良嬈都是盛裝打扮過的,想不到她沒有任何裝飾的情況下竟是這般清秀脫俗。
本就心動的霍泰楠只覺得自己無比幸運,拉着楚良嬈還未乾的小手,動情地喊了一聲“娘子”。
“相公。”楚良嬈笑着屈膝行禮。
看着神態調皮的楚良嬈,霍泰楠生出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原本的不真實感早就煙消雲散,面前這個美麗的女子便是他的娘子了,而他則做了她的相公。
將手中的小手放在脣邊輕輕親了一下,霍泰楠開口說道:“娘子,我們就寢吧。”
點了一下頭,楚良嬈的面頰愈發紅了,好似紅透了的蘋果一般,讓人看着就想咬一口。
繡着芙蓉的帳子一點點滑落,在紅燭下輕輕搖擺,蓋住無邊春光。
一夜歡好,等晨鼓敲響,楚良嬈卻是覺得身上好似要散架一般,一根手指頭也不想擡。而霍泰楠也慣着她,並沒有讓她起來,而是親自把早點端到了楚良嬈房裡。
雖然平日他是不用早點的,但他知道楚良嬈早就養成了用早膳的習慣,這新婚第一天,總不能委屈了自己的新娘吧。
看到霍泰楠做的這些,楚良嬈羞得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大婚第一天自己就賴牀,像話麼?當即二話不說就起牀更衣洗漱,看着丁蘭給她盤起的百合髻,楚良嬈抿着嘴笑起來,自己這樣便是婦人了呢。
幾個下人收拾了牀鋪,將一張帕子謹而慎之地放到了一個精緻的盒子裡保管好。
知道那便是記錄昨夜的元怕,楚良嬈不禁咳了一聲,撇開臉當沒看見。
霍泰楠瞅着有趣,煞有介事地說道:“可放好了。”
“是。”幾個下人行過禮便退下了。
小兩口新婚,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她們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無比和諧地用過早膳,楚良嬈便在杜媽媽的督促下去霍家的祠堂拜了拜,而霍泰楠也在一旁跟她說了霍家的族譜。楚良嬈聽着他的描述,腦袋裡便勾畫出了一張人物關係表,很快她便注意到了一個問題,但她並沒有急着發問,而是鄭重地給霍泰楠的生父生母上了香。
起身再看這個看着好似山一般可靠的男人,她不禁鼻頭一酸,經歷了父母早逝,他還能這麼堅強,想必很不容易吧。
似想到了楚良嬈的想法,霍泰楠輕輕攬住了楚良嬈的肩頭說道:“我很好,以前很好,現在很好,以後會更好的。”
使勁點了幾下頭,楚良嬈說道:“一定會的。”
低頭,霍泰楠輕輕一笑,隨即在楚良嬈殷紅的脣瓣上印了一下。
雖然只是蜻蜓點水一般擦過,楚良嬈還是心動了,看看左右,她有幾分不好意思,眼神帶着嬌嗔瞪了霍泰楠一眼。這一眼,好似雞毛掃過一般讓人心癢癢的,但礙着又下人在,霍泰楠並沒有更多的動作,只是牽着楚良嬈的手來看府裡的佈置。
比起王府,霍府實在是太小了,但楚良嬈卻是在腦袋裡不斷地勾畫着宏圖,指着空置的地,她說道:“這裡種一些葡萄,既能遮陽,又能解饞,還有果香飄飄,最好不過了。”
這話一出口,楚良嬈便囧了,自己高大上了這麼久,怎麼突然跳出了這麼一句帶着濃厚鄉土氣息的話來,果真是空間裡的琳琅把自己給教成菜農了麼?
霍泰楠卻並未注意到這個問題,他認真地想了想,說道:“之前便想着在這裡種些什麼,但一直都沒想到,既然你喜歡葡萄,那便種葡萄吧。”
言語裡滿是寵溺,讓楚良嬈幸福不已。
兩人手牽着手看完了,便坐在一起用了午膳,知道楚良嬈又午休的習慣,霍泰楠也跟着睡了一會兒,只不過這睡前多了一些動作便是了。
結果這一睡楚良嬈便睡過了頭,等擺晚膳時,杜媽媽便看不下去了,對霍泰楠委婉地說了幾句。霍泰楠態度端正地說道:“媽媽說的正是。”
瞧他乖寶寶一般的神情,楚良嬈心裡暖呼呼地,若不是在意自己,一般人怎麼會對一個媽媽露出敬重的神情?
而杜媽媽也知道自己這樣說未免有點掃興,再加上霍泰楠態度好,便說道:“駿馬爺也別怪老奴多嘴,老奴只是爲着您和郡主的身子着想,這凡事都要有個度。”
楚良嬈噗嗤一下笑出來,霍泰楠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正兒八經地說道:“媽媽說得對。”
但事實證明,這廝絕對是積極認錯,但打死不改的人,第二天,楚良嬈便一不小心又睡過了頭,而始作俑者則被杜媽媽唸叨了一上午。腰痠背痛的楚良嬈看霍泰楠吃癟,心裡樂開了花,只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而乖乖受教的霍泰楠餘光裡注意到了楚良嬈歡欣的神情,也勾起了脣角,能讓她開心,被說一頓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