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蕭明月才擡起臉來，雙眸之中是無法掩藏的期待。
皇后淡淡說道：“若是她生下麟兒，曹府二房大可不放心上，若是不能……”
蕭明月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說道：“娘娘放心，她一定會一舉得男。”
滿意地點了點頭，皇后說道：“這事你可別再叫本宮失望。”
蕭明月表了一番決心，見皇后面有疲色，便躬身告辭，退了出來。
走出寢宮，蕭明月的脣角翹了一下，但轉而便又歸於平靜。
如今皇后的注意都放在了陳月兒身上，他再有所動作，倒是容易得多了。不過這要顧慮的事還不少，所以他少不得要多加提防。
徒步走出一段，蕭明月腳步微頓，狀若無意地看向了一旁。
牆後發出一聲低呼，並沒看到人影，不過聽聲音，必然是宮婢纔是。
要對付女人，蕭明月並不覺得困難，他提步上前，眉梢帶笑，面若霽月。
而牆後的紅鸞卻是慌了神，她怎麼都沒料到今日會同蕭大班遇上，而且還讓人發現了。
自家主子的處境還沒好轉，紅鸞十分擔心若是讓皇后知道了，她的境遇也會不好過。
皇后不能對熊貴妃下手，可要收拾她這個宮婢卻是輕而易舉。
一時間紅鸞的心都踢到了嗓子眼，汗溼的後背緊貼着冰涼的牆壁，她閉上眼來暗自祈禱，但是那個溫潤如玉的聲音還是響起了：“紅鸞姑娘，你在這裡做什麼？”
紅鸞面色一白，看着蕭明月的眼神帶着驚恐。
不同於尋常女子，她深知蕭明月的可怕，所以即便此刻蕭明月面帶微笑，她還是膽戰心驚。
“嚇着你了？”蕭明月從腰間拿出帕子來遞給紅鸞說道，“真是抱歉。”
紅鸞抿着嘴不說話，但看向蕭明月的眼神裡已然少了幾分驚慌，多了幾分疑惑。
就在她怔忡之時，蕭明月拿起帕子，拭去她額上的汗珠，憐惜道：“紅鸞姑娘姿容清雅，豈能讓汗污遮了容顏？”
到底是個戲子，開口便是討人歡心的話，紅鸞面頰微紅，但心裡還是十分戒備。
避開蕭明月的手，她跪下身來，磕頭道：“蕭大班，奴婢一時貪玩，纔會出來，還望蕭大班不要告發奴婢，奴婢願意給蕭大班當牛做馬。”
“哦？”蕭明月蹲下身來，看着紅鸞的眼睛問道：“當真願意？”
紅鸞愣了一下，似沒料到他會這般問。
“你走吧，我不會告發你。”蕭明月聲音依然溫潤，但目光卻多了一絲清冷，“不過，紅鸞姑娘，日後你還是不要出來了，這皇宮裡豈是兒戲？”
聞言，紅鸞面色又白了幾分。
蕭明月丟下帕子，說道：“這帕子便留給你，什麼時候想通要給我當牛做馬了，拿着這帕子來找我，若是丟了，我可不認。”說罷，徑直離去，煞是瀟灑。
這般姿態，委實迷人，便是知曉此人絕非善類，紅鸞也不禁看得入了迷。
拾起地上的帕子來拍了拍，紅鸞仔細地疊好，收入懷中。
不論蕭明月的話能信幾分，能多條路總是好的。
心下有了主意，紅鸞這纔回去。
熊貴妃靠在軟榻上，伸出一隻手來讓跪在榻邊的小宮女塗蔻丹，見紅鸞來了，她揮手遣散幾個宮女，問道：“打聽到什麼了？”
紅鸞搖搖頭，一臉愧色。
看她這幅樣子，熊貴妃不禁來氣，但她也知道除了紅鸞可用，如今這宮裡她也是孤立無援，所以只得忍下來，說道：“如今本宮失勢，要想打聽，自是沒日前容易，你也不必在意。”
她這般大度，反而是讓紅鸞嚇了一跳，她寧可熊貴妃把火撒出來，而不是壓在心裡之後才一併算賬。跪下身來，紅鸞說道：“娘娘，都是奴婢辦事不力，你就懲罰奴婢吧。”
熊貴妃坐直身子，說道：“本宮怪罪你做什麼？本宮如今不如以前，你還能對本宮忠心不二，這也是難能可貴。”
即便她這般明說，紅鸞還是忍不住心下忐忑，她磕了個頭，說道：“謝娘娘。”
“起來吧。”熊貴妃淡淡擡手，才塗的蔻丹格外顯眼奪目。
站起身來，紅鸞說道：“娘娘，這蔻丹可真好看。”
“再好看又如何，還不是沒人看見？”熊貴妃眉間帶着幾分憂愁，倒是顯出楚楚之姿來，她看着紅鸞說道，“我大哥還是沒消息麼？”
紅鸞啞然，在熊貴妃期待的目光中搖了搖頭。
嘆口氣，熊貴妃有幾分意興闌珊。
之前她還雄心壯志，要同皇后比個高低，可如今卻是心如死灰。
雖然她還掛着貴妃的名號，可同那冷宮妃子又有何異？
瞧熊貴妃此般，紅鸞也是一陣心灰意冷，要知道，若是熊貴妃不能翻身，只怕她的美夢也破滅了。
兩人各懷心思之際，卻聽一聲長長的通傳：“陛下到！”
通傳之聲連着喊了三聲，隨着長長的尾音，熊貴妃的面上喜意越來越濃，而紅鸞的眼睛也越發明亮起來。
紅鸞激動地看向熊貴妃：“娘娘，是陛下來了。”
睨了一眼紅鸞，熊貴妃卻是快速冷靜下來，她褪下身上外袍，取下頭上珠翠，匆忙披上一件樸素的外袍，恭敬地跪下了身。
而皇上進來看到的便是這般景象，一身素雅的熊貴妃微垂着臉，雙手交握，身子不時輕顫，看起來楚楚可憐。
然而皇上卻是看破了她的心機，眼裡卻閃過一絲厭煩，他擡手說道：“地上寒涼，愛妃請起。”
“陛下，臣妾不敢……”熊貴妃垂下眸子，一顆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臣妾徒惹陛下不快，罪有應得，不敢放肆。”
跪在後面的紅鸞用餘光看着，不禁心裡感慨，娘娘就是娘娘，這般示弱，定然能讓陛下心軟的。
果不其然，皇上親自上前攙起了熊貴妃，說道：“朕豈會怪罪於你。”熊貴妃一臉喜出望外，眼裡還有淚珠滾動，看上去更是動人：“陛下……”“這些日子，苦了你了。”皇上拍了拍熊貴妃的手背，不着痕跡地掃過她手上鮮豔的蔻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