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顯然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家之主。
老夫人又是惱怒，又是無奈，頭一回對自己這個兒媳束手無策。
僵持間，卻聽下人來通報，說郡主回來了。
顧氏聽了，下意識地撰緊了手中的帕子，見老夫人眉眼彎彎，她眼裡閃過不屑來，脣角微翹，她說道：“這可真是巧了，姑母還吩咐兒媳給阿嬈也帶份禮，如今阿嬈來了，倒是讓兒媳少跑了一趟。”
還有一份禮？老夫人眼角一沉，暗想：皇后會不會管的太寬。
顧氏得意地睨了一眼老夫人，說道：“這府裡的下人不是才說阿嬈去上香了？”
老夫人哪裡想搭理她，但還是少不了說一句：“就不許她來看我這個老婆子了不成？”
“兒媳可不是這個意思。”顧氏欠身告罪，“不過，兒媳覺得要是連傳話的事都做不好，還留着做什麼，王府可是不養廢人。”
正說着，便見門簾一挑，一個豐腴的人影走了進來，不是楚良嬈又是誰？
面上帶着笑，楚良嬈說道：“祖母這可真熱鬧，老遠便聽到母親的聲音，看樣子母親是真的病好了。”
見楚良嬈到了，老夫人溫和地招手：“我的好孫女，過來叫祖母看看。”
楚良嬈走上前，跟兩個長輩見了禮，解釋道：“本是要去廟裡上香，給郡馬求個平安，不想路上跟熊夫人聊了兩句，便想着回來看看。”
聞言，顧氏心頭一跳，再看楚良嬈淡定自若的神情，她不禁後怕起來。
她早該料到熊夫人不過是個牆頭草，可是到手邊的好處又讓她怎麼推拒，想着，顧氏忙岔開話題道：“阿嬈來的正巧。”
楚良嬈微擡起眸，側過臉來看顧氏問道：“母親才從宮裡出來，可是得了什麼好東西？”
眉心一跳，顧氏故作鎮定地打趣道：“你這孩子，還能缺了你的好不成，確是有你的禮，是皇后娘娘託我帶給你的。”
“真是麻煩母親了。”楚良嬈微微一笑。
杜媽媽上前接了禮盒，放到了楚良嬈手邊。
楚良嬈卻是不急着打開，她看着老夫人道：“祖母可是也有禮？不若讓阿嬈瞧瞧？”
“讓你看看也好。”老夫人笑盈盈地拍了拍楚良嬈的手背，讓邱媽媽把那尊白玉觀音拿了出來。
楚良嬈看了點頭道：“娘娘還真是知曉母親心意。”
“可不是麼。”顧氏掩嘴一笑，“婆婆平日裡一心向佛，如今有了這尊觀音倒是合了心意。”
瞄了眼眉梢帶笑的顧氏，老夫人吩咐人把觀音仔細供奉起來，不容馬虎。
邱媽媽應了聲，捧着盒子先去佈置。
而老夫人則握着楚良嬈的手問起她的身子來。
得知楚良嬈吃得香，睡得好，她滿意地點頭，說道：“這是你頭一胎，是馬虎不得的。”
“是。”楚良嬈乖巧地垂下眼睫，看着十分溫順，“母親日前也跟阿嬈說過了，還說曹家大奶奶便是不小心丟了性命。”
老夫人眼睛一瞪，說道：“聽你母親胡說，這樣的話哪裡是亂傳的？”
“婆婆，如今這京都裡誰人不知曹家的那點事，您有何必挑兒媳的不是。”顧氏說道。
看顧氏態度這般蠻橫，老夫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是曹家的人不成？別人家裡的事管那麼多，這身子纔好沒兩天就去管別人閒事，這要是在病了可如何是好？”
楚良嬈幫腔道：“母親，祖母也是爲您的身子好，您怎麼能那麼說呢。”
瞧兩個人又聯手了，顧氏輕笑一聲：“阿嬈說的有理，婆婆最是體諒兒媳了，兒媳自是要報答的。如今我身子也好了，恰能替婆婆分憂。”
果然是爲了管家的事。
老夫人的臉又陰沉了幾分，礙着楚良嬈在，好容易才露出一絲笑來。
本以爲楚良嬈會幫着自己說話，哪想她卻是一臉關切地看着顧氏問道：“母親真的可以麼？”
顧氏似也沒料到楚良嬈會有此一問，笑了笑，她答道：“皇后娘娘已是讓太醫診過脈了。”她想着，搬出皇后來，楚良嬈也不會多說什麼。
“原來如此。”楚良嬈點點頭，隨即挽着老夫人的手說道，“祖母，有母親替你分憂也是不錯。”
這話惹得兩個人都是一怔，顧氏直覺楚良嬈不會這麼好心，便擡眼審視起楚良嬈來。
楚良嬈坐的端正，絲毫不在意打探的目光：“母親管賬可是一把好手，能有母親相助，祖母定能把這個家管得有條不紊。”說着，便給了老夫人一個笑眼。
老夫人會意，跟着答道：“這是自然。”
“阿嬈如今在府中也是這樣，讓下面的人把賬算好了，然後最後親自過目盤算一番便可。”楚良嬈笑着道，“這樣能省事不少，又能免了賬目出了岔。”
老夫人眼睛一亮，說道：“還是阿嬈聰明。”
顧氏聽出兩個人打得主意，哪裡肯幹，只道：“阿嬈提的倒有幾分道理，不過這府裡的賬房都是可靠的，既是把賬本呈上來了，看一下便是了，若是過了，豈不是讓人覺得多餘？”嘆口氣，她對楚良嬈說道，“你祖母有心禮佛，又何苦讓她被這些俗事纏身，倒不若我費些神。”
楚良嬈面上露出思量的神色來，說道：“那母親覺得如何是好？”
“你祖母到底年紀大了，理當頤養天年，這個家我也管了這麼多年了，還怕管不好不成？”
“兒媳管家確是有一首。”老夫人譏諷道，“我不管都不知道兒媳還有這般能耐。”
“母親說笑了，這是兒媳應當做的。”顧氏溫婉地說道。
楚良嬈看向顧氏說道：“母親的顧慮也不無道理。”
這一天，楚良嬈都是順着自己的意思，這讓顧氏十分意外，她總覺得自己是在自掘墳墓一般，心頭有了這個念頭，她便謹慎了幾分。果不其然，楚良嬈又道：“只是……母親如今的身子也是不好。”“能替我的身子着想，阿嬈真是孝順，不過阿嬈放心，太醫已是說了沒關係。”顧氏笑起來，只覺穩操勝券。